第十二章 等君十年，如今韶華不負

「大人...您確定這裏邊兒會有線索嗎？」

小心翼翼的替顧青打開茅廁大門，二虎先是望了一眼髒亂不堪的茅坑，隨之不由暗自搖了搖頭。

在先前發現屍首時，這周邊首當其衝的都已經是被查了個乾淨，就連這兩間茅廁也無一倖免，盡數慘遭毒手。

但結果卻是，根本沒有感知到任何與詭異有關的氣息。

根據二虎的認知來看，除非這隻詭異有着非比尋常的特殊嗜好，才有可能導致這茅廁內另有乾坤。

如若不然...

「走吧。」

不想，顧青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是轉身離去。

這叫二虎看來，反倒莫名的鬆了口氣，他還真擔心自己疏忽大意，導致遺漏了什麼。

但同時，也連忙勸慰的說道：

「大人放心，即便眼下沒有過於明朗的線索，但只要這詭異還在這城中，那必將為我等瓮中捉鱉！」

「屬下已經吩咐人手前往卷宗閣樓，調閱近年來身體有隱疾的成年男性資料，想必再過不久，定然會有所收穫。」

不想，卻見顧青突然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

「虎子啊，不能以偏概全...」

「誰告訴你，喜歡噶人腰子的就一定得是下半身不行的惡墮男？難道就不能是求而不得的女人嗎？」

嗯？！

總感覺有被侮辱到...

下意識的摸了摸腰子，二虎有種自己的小秘密，好像早已被顧青所知曉的錯覺...

.......

「大人，照您的意思，這殺害了李狗蛋的真兇，其實是一名女性詭異？」

緩了緩神，二虎斟酌的問道。

「嗯。」只見顧青點了點頭，並未多作解答，只是淡聲吩咐道：

「讓正在調閱資料的兄弟們，仔細查一查近年來長期孤身一人居住的女性。」

「哦，對了，特別是那種曾經貌美一時，現在卻臨近年老色衰的。」

這...

「為了美貌，而墮落成詭異，然後夜襲摘取男子的腎臟，並以殘虐的手段將其虐殺...」

哪怕是整天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二虎，也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孤陋寡聞了點。

他的確有些無法理解，難道這也能成為一個人墮落的理由嗎？

許是瞧出了二虎心中的疑惑。

「記住，永遠不要小覷一名女性對貌美的執念究竟有多麼龐大，它甚至可以讓人為之而...」

「瘋魔！」

離開前，顧青望了望眼前的虛擬面板，如是說道。

【物品：傀儡草紙】

【屬性：跗骨、子體、擬態】

【品階：廢品（詭力消散）】

【解析：等君十年，如今韶華不負，縱心有萬般愁，又與何人說？】

......

煙雲城的清晨，晨光微熹，雨露厚重。

仰望天空，依稀可見金色的朝霞，看似絢爛，實則卻遙不可及。

煙雲城北，多為樓台水榭。

據文冊記載，此地十年前乃是城中最為繁盛的煙花柳巷，每日鶯鶯燕燕、高歌載舞，乃是窮奢極糜之地。

但自打血雨之禍開始，這裏也就落寞了，甚至少有人居住於此。

據說，這裏曾經也是發生異化之象頻率最高的地方之一...

其中，鶯雀居。

乃曾經煙雲城花魁『裴雲知』的住所，每逢點燈開幕，必然門庭若市，連沾腳之地都千金難求。

眾人紛至沓來，除了想要欣賞一番此地的盛況之外，也是想要知曉究竟有何等大才，能夠僥倖闖過那由裴雲知親自設下的三道關卡，最終一親芳澤。

那人叫『方子山』。

面若冠玉、鮮衣怒馬，唇紅齒白的模樣應不過及冠之年，乃即將上京趕考的書生，恰巧路過此地，卻也完美符合裴雲知所要求的『貌』。

談吐有度，儒雅謙和，隨手揮灑的一幅筆墨，便是贏得滿堂喝彩，這又滿足了第二個要求——『才』。

而第三個要求...

「方郎，你曾許諾於我，待你功成名就，衣錦還鄉之日，便許我十里紅妝，三書六聘，可為何直到如今，卻依舊杳無音訊？」

「一年又一年...十年了！」

「可你又在哪...」

幽靜的女子閨房中，那是一件彷彿被鮮血所染的紅裳，卻披在了一幅異常雪白的肌膚之上；青竹作梳，梳展着青絲如瀑；銅鏡跟前，裴雲知用玉指輕撫著自己姣好的面容，眸眼哀怨。

她已經等了方子山太久了，久到讓她都感覺到了麻木不仁。

如果不是因為一個月前那道在她腦海中響盪的聲音，可能她已經...

砰——！砰——！

「誰？！」

久違的敲門聲響，讓裴雲知眸光敞然一亮，但當瞧見左右的破敗時，又不由自行黯淡。

反聽門外，一道略顯磁性的嗓音悠然唱響：

「裴姑娘，煩請開下門，我們是來查水..來慰問的！」

「慰...問？」

這在此時聽起來，顯得格外可笑的字眼，讓裴雲知麵皮一冷，隨之卻又嫵媚一笑，並緩緩將嘴角邊那道殘留許久的猩紅血跡，擦拭一空。

待瞥了一眼房間陰暗處，那道等人高的木訥身影后，便是起身笑盈道：

「門外郎君且稍等，奴家...」

「這便來。」

......

紅磚綠瓦，繁美樓閣。

「鶯雀居，關養的金絲雀嗎？」

停步於門外，顧青收回敲響門鎖的動作，轉而抬頭打量了一眼上方的匾額。

「大人，您確定這裴雲知...嫌疑很大嗎？」

托著臂膀，帶傷上崗的二虎，出奇的有些語氣磕巴。

這幅模樣卻是讓顧青有些鄙夷，用看lsp的眸光橫了一眼前者，接着便道：

「大不大隻有親眼瞧了才知曉。」

「不過沒看出來啊，虎子，你還是這花魁的粉絲不成？」

顧青的稍作打趣，卻是讓二虎面龐霎地一紅，同時連忙擺手道：

「我不是，我沒有，大人您別說笑了...」

「屬下只是...只是對這裴姑娘的過往，有些感慨罷了。」

言罷，二虎也很真實的嘆了口氣。

裴雲知的事迹啊...這要是放在十年前，整個煙雲誰人不知，誰人又不曉？

哪怕是在路邊玩耍的三歲幼童，都能因耳濡目染，說上幾句關於裴雲知和方子山兩人之間那讓人魂牽夢縈的愛情故事。

一見鍾情啊！

最火熱的時候，城中的大家閨秀們都恨不得將裴雲知，取而代之。

便可知曉，這段事迹在當時對人們的影響有多大了。

不過，顧青卻是突然洒然一笑，道：

「我看過那段卷宗，不得不說，方子山這種男人在當時，對女子的殺傷力可謂極高，但要說這段事迹有關乎於愛情...」

「你想不想聽聽我所認為的第二版本？」

第二版本？

二虎聞言，瞬間愣住，可還沒等他開口，眼前原本緊急的大門便是徐徐由內敞開，同時一道嬌媚動人的女子嗓音，悄然響起：

「不想竟是貴客前來，倒是雲知怠慢了。」

「不過，雲知倒也想聽聽大人口中這所謂的第二版本，不知...」

「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