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撒狗糧

三人爬起來的時候都早上九點了。

昨晚沒拉窗帘，這會兒照的屋裏大亮。

蘇楠早就醒了，就是不願意起，一方面感覺有點疲倦，這是熬夜帶來的反應；另一方面，她看着常敏盤腿坐在床尾的位置，也不知是醒著，還是睡着，潛意識裏覺得不該打擾，所以就一直默不作聲的躺着不動。

韓素素是被床頭的手機震動震醒的。迷迷糊糊睜眼，看到是奶奶打過來的，就又閉上眼接起來說話，等說完也就清醒過來了。

這下常敏也不打坐了，回過頭來看着兩個躺着的。

蘇楠看着常敏，心裏就在嘀咕，打坐的話不應該神清氣爽的嗎？怎麼看常敏有種只是坐在那裏睡覺的樣子？目光都獃滯的好嗎？

韓素素盯着手機一動不動的看了半天，突然驚呼一聲，「啊？九點了！」就抓緊起床。

蘇楠和韓素素一樣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在人家家睡不說，還不讓人回來佔了人家床，佔了人家床不說，還睡懶覺，睡懶覺不說，關鍵人家爸媽都在家呢。就抓緊換衣服梳頭。

常敏無所謂，撓著雞窩頭就出去了——昨晚頭髮沒幹就躺下了，拱的那叫一個亂。

溜達到客廳邊，蘇北側頭看過來，就皺眉，「沒有拖鞋嗎？光着腳到處走！回去換上衣服，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

常敏低頭看看，寬大的衣領因為一隻手舉著而斜斜的敞開着，露出半個胸脯。再往下，昨晚穿上的襪子睡着睡着不知道怎麼就沒了。撇撇嘴就調頭回去。

「你別老訓她，在家裏哪來那麼多規矩！」蘇陰海坐餐桌邊看報紙呢，頭都沒抬的幫着閨女對抗兒子。

顧茹就起身問，「都醒了嗎？我熱熱飯你們吃點。」

常敏應着聲站卧室門口，她腦子有點沒轉過來，我顛顛跑出去挨這一頓圖個什麼？不對，我本來急着去廁所來着，都快憋不住了！就又往廁所奔過去。

倆「淑女」換好衣服出來了，紅著臉叔叔阿姨的問好。陳慧之正跟蘇北坐沙發上聊著呢，沖他們擺擺手，「去洗刷吧。考完試了，放鬆幾天很正常。」

常敏聲音從廁所傳出來，「也就是稀罕這兩天，我還不知道你們這些大人，第三天就能嘮叨『天天就知道跟豬似的睡懶覺』，你們信不信？」

幾個家長都哈哈笑起來。蘇北無奈的搖搖頭，不去管她，繼續跟陳阿姨說話，

「過去主要去了哪些地方，人多的商場什麼的不算，主要是那些比較偏僻的地方或者景點，特別是有寺廟道觀等等的景區。」

「寺廟去過不少，南方佛教盛行，道觀不多。我們去的基本也都是名聲在外的那種，我都會進去上柱香，替楠楠祈福。」

「嗯，好的。」蘇北在本子上記錄着，又問，「有印象碰到什麼特殊的事情，或者特殊的人嗎？」

「這個一時想不起來，小李是家裏老人了，我們出來的時候，近處都是他開車，遠點兒他也跟着給我們安排行程。我們只跟着，跟外人接觸不多。」

「嗯，行，您想起什麼的時候記得跟我說一聲。」

韓素素和蘇楠一起刷著牙，聽的一頭霧水，而且蘇北還認真的做筆記。還在滿嘴泡沫的犯嘀咕呢，常敏出來了，很嚴肅的問，「你這是要走了嗎？」

見蘇北點頭應是，常敏就很擔心，「這麼急嗎？你現在能行？」

韓素素不知道有什麼內情，想起昨晚聊天時曾說起的話題，「你不陪楠楠去京城嗎？不去旅遊一下？」

蘇北看向蘇楠，蘇楠猶豫一下，還是開口說，「你要是有事兒就去忙，我不用你陪着。」

韓素素「別口是心非了，你昨天還說想一起來一次遠遊。」

蘇楠有點羞，白她一眼，「要你管。」

蘇北看着蘇楠笑笑，「我想去你去過的地方走走看看。」

說着突然想起兩句歌詞，順嘴就說出來了，「我吹你吹過的風，這算不算相擁？；我走你走過的路，這算不算相逢？」說完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合時宜，就又低頭在本上繼續寫着。

一屋子人都凝固了，特別是常敏，我昨晚才說你生活毫無情趣跟老頭子一樣的，你今天早上就來當眾說情話撒狗糧？

其他人也都不可思議的瞪着眼張著嘴。

蘇楠臉都紅透了，這來的這麼突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

老蘇跟媳婦對視一眼，這個可以啊，離開父母的孩子果然長大的快——不對，自己家這個離開父母的孩子，返老還童了，心態沒那麼老了，都會談戀愛了，不容易啊。

陳慧之笑的都快綳不住了，直朝自家閨女挑眉毛。把蘇楠給臊的……。

韓素素緩過來，「大清早的撒狗糧……沒吃飯呢，就飽了。」

常敏緩了緩又繼續剛才的話題，「要不要我跟着，或者帥強跟着？萬一有個意外……」

蘇北擺擺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我有數。」說着又對蘇楠說，「畢業典禮我就回來了，用不了多久。你跟阿姨去京城該忙什麼忙什麼。」

說着話，帥強敲門進來了。看着稀飯正往桌上端呢，就納悶，都幾點了？就打招呼說，「還沒吃飯呢？」

常敏把帥強拉到一邊說悄悄話，兩人嘀咕幾句，帥強過來問蘇北，「真不用？」

蘇北說，「你不是還有最後一道定審的程序要走嗎？抓緊去忙你的，另外，幾個一直關注你的領導那邊，也去拜訪一下，……空手去就行，要是留飯你就吃，不留飯你就走，隨心意、別客套。」

帥強聽着點頭，幾個家長也暗自點頭。是這麼個道理，學生的身份也好，還是即將成為的新兵蛋子也罷，都不適合迎來送往的那一套，上門打個招呼，人到了禮數到了就行。

常敏見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也就心大的不再理會。對帥強說，「你該早來一會兒，還能吃上口狗糧。」

帥強聽的一臉問號啊，這屋裏的誰能撒狗糧，韓素素嘰嘰喳喳幾句話就把事情交代了。帥強聽的直樂。

常敏突然想起什麼說，「我聽靜怡說，她家的幾隻小柴犬要滿月了，我要去她家看看，抱一隻回來給我媽養著，要不我去上學就她自己在家了。你們要不要？不行我給一鍋端了。」

老蘇說，「我們可沒法養，你自己抱一隻就行了。聽說這狗純種的不便宜，得三四千呢，你去了先聽聽意思，他們是想送人的還是要賣，要賣的話給人家留下錢，一條狗都趕的上一年學費了，別不當回事兒。」

蘇北也贊同，「別管人家要不要，錢是要給的，嗯，給的比市場價略低就行。你手裏零花錢夠嗎？不夠我給你轉點兒。」

常敏對這個沒有概念，聽了沒大有主意了，順着話茬說，「這麼貴嗎？我以為幾十塊錢呢，我只有一千多了。」

蘇北給他轉了三千，說「算我投資了，以後這邊家裏沒人，你和帥強都把鑰匙留給家裏，嬸子有空的時候過來幫着通通風。」

常敏不會客氣，還上去敲打着他肩頭獻媚，「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蘇北把她扒拉開，「去去去！」

帥強在一邊冷笑，「還養狗呢，以後你的家庭地位肯定不如它，狗都會嫌棄你。」

常敏就惱了，先一句「蘇北，帥強罵你是狗，我有證據！」又轉頭朝帥強鄙視，「你也嫌棄我，你也是狗，單身狗也是狗！」

韓素素在一邊看的咯咯直笑，卻聽帥強突然來了一句，「素素，回宿舍收拾一下東西，我送你回家。」

韓素素就愣住了，有心拒絕吧，想想鋪蓋的體積，想想書本的重量，想想下了車后還要走的那段路，班裏也就跟帥強最熟了，顧不得不好意思了，就點頭應了下來。

常敏感覺受了暴擊，「合著就我自己是個單身狗呢？你們也撒狗糧？」

小臉色惹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起來。

韓素素有點臉紅，也不知道說啥，怎麼跟帥強之間越說越像真的了？看到蘇楠也在吃吃的笑，就決定要死一起死，「你把你老公床單染了，打算什麼時候洗？」

蘇楠耳朵都紅了，這個也能守着一屋子人說出來嗎？素素學壞了啊！

顧茹抓緊接話，「沒事兒，放着就行，一會兒我來洗，楠楠別沾涼水。你們吃了飯該走了，一會兒先回宿舍收拾收拾吧。」

三人隨便吃點，就和帥強一起去學校了。

宿舍里，李靜怡已經走了，她家近，媽媽過來幫着收拾完一車拉走了。方美萍也不見了蹤影，誰也不知道她怎麼走的、誰來接的。宿舍里只剩下蘇楠和韓素素的床鋪還沒動。。

韓素素東西有點多，蘇楠先幫她打包完，讓家裏的車先送了她和帥強去車站，完了才開始收拾自己的。等車回來裝好自己的東西，才往蘇北家去。

蘇北抱着長長的琴盒，正站在樓下的馬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