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雲鳳麟

咳咳~！

黑暗中，響起了幾聲咳嗽聲，聲音中包含痛苦，他似乎在地獄之中煎熬著，有得地獄之火在灼燒他的靈魂。

「真實的痛覺，我這是又活過來了。」

黑暗中，響起了一個聲音，聲音沉穩，卻不乏稚嫩，說話的人是一個年紀不大的人，頂多十五六歲。十五六歲，說得話卻是這般老成，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年輕人。

突然，黑暗中亮了起來，宛若白晝。

原來這是一個山洞之中，一個少年半依靠在山石壁上，手中拿着一個會發光的石頭。

這叫玄月石，在黑暗中照明所用。

這少年年紀確實不大，十四五歲，他現在很危險，受了極為嚴重的傷，胸前灼傷了一片，左手臂上也是焦糊半截，若不清理掉這些腐肉，生存無望。

少年燦然一笑，在玄月石下，臉色更是白的妖異，像個厲鬼從地下彈出了頭。

「既然老天不收我，那我便在掙扎掙扎吧。」少年喃喃說道。

他的左手上有得一枚戒指，鳳凰為形。

這是一枚納物戒指，只見少年意動，一柄小刀、幾個玉瓶突兀出現。

為了活命，也為了好得快一些，少年我的刀刃，靠近了左手臂膀，揮刀滑落，一塊腐肉掉落而下。

吸~！

少年吸了一口涼氣，臉色更是蒼白了一分，痛，痛入了骨髓，痛入了靈魂深處。

咬着牙，抿著嘴，任憑冷汗滑落，一刀一刀，將灼燒的腐肉一塊一塊剔出，大約有得半刻鐘，手臂上腐肉全部割完，整個手臂都是鮮血，在地上還留了一灘，少年放下小刀，打開一個玉瓶將其中的藥粉倒在了手臂上，少年嘴皮都抿破了，似乎更是疼了。

抹去嘴唇上的血跡，少年繼續，割胸前的腐肉，刀割入腐肉，從心臟上面劃過，心臟感受得到刀的冰寒，刀刃感受得到心臟的跳動。長痛不如短痛，少年速度加快了，又是半刻鐘左右的時間，胸前的腐肉全部被割了下來，少年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自救完成，他又能拖一些時日了。

「好一個小傢伙，好強的毅力，你很不錯。」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山洞中響起。

少年沒有懼色，轉頭看向了山洞深處，聲音是從裏面傳出來的，站起身，扶著山壁走了進去，邊走邊問道：「前輩是誰？」

這聲音蒼老，沒有久經歲月，發出這樣的事情，這一聲前輩，怎麼也當得。

「小傢伙，你不怕我嗎？」

少年淡然道：「為何要怕？若是前輩要對我不利，何必等到現在呢？」

「那萬一我是被囚禁於此，需要你進來才能解封，或者是需要你接觸才能加害於你。」

少年道：「前輩勿要強說理由了，若是前輩是那種人，在我蘇醒之際，便回與我交談，然後做得什麼交易，騙我入內，可是前輩沒有，所以前輩沒有加害晚輩的意思。」

「哈哈哈，好一個有趣的小傢伙，丹田封印，血脈乾枯，兩條玄脈被挖，可惜可惜。」

蒼老的聲音之中，滿是對少年的惋惜。

少年露出慘然的笑容：「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惜的，我丹田堅硬如鐵，有得這玄脈也只是多餘，挖走還能幫助他人不是嗎？」

「小傢伙，別口是心非了，不過你這般年紀，竟然領悟出了刀意，還達到了四階刀意，跨過了意境劫第一關，就領悟力來說，你的領悟力千年不遇，本帝見過無數天驕，可是都未曾在你這個年紀有得這般成就。」

少年走到了重點，這短短四五丈距離，相當於他平常十二個時辰鍛煉，順着牆壁坐了下來，喃喃道：「多謝前輩誇讚，只是身體底子在這裏，難以有突破，刀意再強又能如何？」

邊說着，邊四處打量，最後落在一個刀柄上，這刀柄落滿了灰塵，看不得有什麼奇異之處。

「發現了我，你這小傢伙還真是冷靜的出奇，根本不是一個十五歲之人的心性，到像是活了八九十歲的老狐狸。」

隨後一個影子飄了出來，只能看得是一個人形，不說臉，便是手掌都是模糊的。

若是可以，他不願成長，可是他不得不成長。

虛影問道：「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說道：「姓雲，命鳳麟。」

虛影說道：「雲鳳麟？有些拗口，不過卻很響亮，看來你的父母對你期許很大。」

「父母對我的期許很大？」

雲鳳麟念叨了一句，哈哈哈笑了起來，笑了幾聲，又咳嗽了起來，蒼白的臉上升起了一抹嫣紅，像極了火焰，這火焰在灼燒他的肉身。

虛影靜靜的看着雲鳳麟，那種由心的痛他感受到了。

雲鳳麟抬起頭，眼中猩紅，似地獄燃燒的烈火，看向虛影：「前輩，想聽一個故事嗎？」

虛影道：「非常樂意。」

「有一個美麗的古山村，那裏的人世代生活在山谷，以打獵耕種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山頂常年積雪，山谷卻一片盎然，開滿了紅紅綠綠的花朵，蜜蜂采蜜，蝴蝶戲舞，宛如人間仙境。

村長有個女兒，她是個醫女，她很美，很聖潔，她像仙女一樣，不染時間塵俗。有一天，醫女出去採藥，救下了一個受得重傷的男子，將他帶回了村子。在醫女悉心照顧，這男子醒了過來，他第一次見得醫女，便為之心動。一來二去，兩人便有了感情。

只是男子始終不屬於這裏，他要離開，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離開之前，他答應醫女，用不得三年，他便回來，迎娶醫女。

醫女對他的話不曾有任何懷疑，她相信，他會回來迎娶自己。

第一年，男子沒有音訊，醫女為他誕下一個孩子，有得孩子，醫女很幸福，繼續等待，可是三年又三年，轉眼之間，七年過去，還是沒有男子的消息，他沒有回來。

那一天，雨下得很大，像是上天傷透了心，哭得很厲害，黑雲壓得很低，籠罩了古山村，狂風怒吼，欲要摧毀這一方安詳的山村。這是男子離去的第七個年頭，醫女還是如往昔一樣，帶着孩子在村口等待，等待良人歸來，只是良人為等到，卻是等來了一群黑人。

那一天，只有七歲的孩子見到了他終生難忘的一幕，他的媽媽，被人一刀斬落了頭顱，還不等他撲過去，又被提着走入了村鎮之中，他所有的親人，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了地上，鮮血瀰漫整個村落，安靜祥和的村鎮消失，轉而是人間煉獄。

黑衣凶人沒有斬殺孩子，只是餵了他一枚丹藥，便見他丟在了井裏牆石洞中。孩子很難受，他感覺到血液在沸騰，在燃燒，不知昏迷了多久，他才蘇醒。這一刻已經不在村落中了，而是在一個精美高大的亭台樓閣中，有個男人，看着他暗自搖頭，血脈枯竭，身體羸弱，不是修鍊的料。

孩子聽得他說什麼，他只想在睡一會兒，過得不久，有一個女人進入房間中，孩子又蘇醒了，迷迷糊糊中，他在女人身上看到了一個標誌，這是女人佩戴的一枚項鏈，很是激動，他怎能忘記這個標誌，在黑衣人首領捏住他脖頸提起的時候，他看到了，在黑衣人首領的脖頸上，有得一個紋身，遇得這項鏈的墜子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他身在太過虛弱，因為這一激動，再次昏迷了過去，等他再次醒來，已然不在樓宇中了，是一間小屋子，從那以後，他有了一個『小廢物』的稱號，一年多，他嘗過人間酸甜苦辣。

他想做人上人，想要修鍊，無意中撿到一本低級功法，竟然激活了他的玄脈，原來他是天生玄脈者。有得玄脈，他又得到了重視，那男人再次出現，告訴他是他的父親。孩子沒有半點的欣喜，相反他的心很冷，心中有一個念頭：我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

不管孩子喜不喜歡他的父親，他可以修鍊了，只是任憑他修鍊，一年的時間，還是毫無寸進，因為他的飲食中，皆有散功葯，修鍊得一點玄氣，都被散出了體外。

先天玄脈，太過誘惑，該來的還是來了，突兀起來的昏迷，孩子被轉入了一個密室，模糊之中，她看到了一個女人，還是那個女人，那個自為媽媽的女人，炙熱的看着他，隨後只感覺身體很痛，又昏迷了過去。

孩子再次醒來，是在一個老人的背上，他被幾個黑衣人圍困在了山頂，前面是萬丈深淵，有死無生的絕境，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英武男子，從天而降，刀氣狂卷，將一眾人全部斬殺，救下了老僕人與孩子。」

講完后，雲鳳麟露出猙獰的笑容：「前輩，這個故事如何？」

那眼中的火焰，似要撲出來，燃燒這時間的一切。

虛影點頭：「一個悲慘凄涼的故事，我自認看盡人間辛酸，可這樣的事，也是第一次聽得。」

他知道這個故事就是雲鳳麟在敘說自己，他也知道雲鳳麟為何會有這般老成心性，歷經這劫難，人豈能沒有成長？

雲鳳麟沉浸了會兒，才問道：「前輩，這力是何處？」

虛影說道：「若是刀宗沒有大震動，這裏應該是刀宗的禁地，還是禁地最後一層。」

雲鳳麟露出瞭然的笑容，說道：「原來是將我傳送來了禁地，也是，這裏面關押著凶禽，落入禁地，早被撕碎，就算相查，也查不到什麼。」

聽得這話，似乎其中還有故事，再次說道：「小傢伙，似乎還有故事，很久沒有人與我聊天了，說來聽一聽。」

雲鳳麟道：「既然前輩想聽，那小子便與前輩分享分享！」

「救得孩子的是遠古聖地宗門刀宗的宗主，他很是喜歡這個孩子，收孩子為義子，將他當作自己親生的孩子，尋得靈果，找得獸血，補充孩子潰散的氣血。孩子終於可以修鍊了，他十分勤奮的修鍊，兩個月時間，打通了九個穴竅，完成開脈，一年半的時間，打通一百零八個穴竅，開脈九條。

然更讓人想不到的是，他還隱藏一條天生的玄脈，在一眾長老舉薦下，他成為了刀宗最年輕的少宗主。

可是上天與他開了個玩笑，他的丹田堅硬如鐵，任憑手段，無能為力，開闢不了丹田，他從雲間墜落，再次遭受人間冷眼，就這樣，過去了五年時間，除了父親，所有人都放棄了他，父親堅信他，相信他是無雙的麒麟，會涅槃重生的鳳凰，終有一日會叱吒雲霄。

父親因故離開宗門，孩子的命運再次迎來劫難，他天生玄脈再次引得了別人窺視，他視為己出的妹妹，生生將他的玄脈抽走，這一次他感受到了那種入魂入骨的疼痛，暗自慶幸，他第一次昏迷了，未曾感受那般痛苦。

玄脈被抽走，留下一枚獸核，犧牲了一件特製的傳送法寶。」

雲鳳麟故事講完了，山洞在陷入了寂靜。

虛影聽后，良久無言。

過了一刻鐘左右，虛影才說道：「聽說過『地獄歸來，不能久留』這樣一個說法嗎？」

雲鳳麟點頭：「在山村的時候聽說過，從地獄歸來之人已不屬於這個世界，即使他好，也難存於世上，不久將會離開。」

虛影說道：「這是一種命理。然還有另外一種說法，這是形容另外一種命理：地獄歸來，死神不敢留。」

雲鳳麟露出一抹慘笑，說道：「前輩是在說我是第二種命理嗎？」

虛影看向雲鳳麟，肯定的點頭：「我相信你就是這第二中命理。」

雲鳳麟說道：「多謝前輩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