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牙

毒牙

第二天,預言家日報頭版標題下的配圖,是英國切斯特的羅馬要塞魁地奇球場,所有人巫師仰著脖子望向頂層某個包廂,那裏面站着英國新任魔法部長阿米莉亞·博恩斯。

還有穿着紫色魔法長袍,標誌性的長長白鬍子,非常好認的霍格沃茲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

正在與他交談的兩個巫師,不管是容貌還是服飾都讓人眼睛一亮,沉迷地看上很久。

魔法體育運動司的司長盧多·巴格曼被可悲地擠到了角落,只露出了小半張臉。

其實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出現的消息,在英國已經不是秘密了——從純血巫師家族的貓頭鷹信件,霍格沃茲的學生的信件,還有海岸公墓復活節悼念會,不列顛各地的幽靈等等地方,傳遍了各方。

可是照片正式刊登在報紙上,被英國魔法部官方承認,這還是第一次。

何況這還是魁地奇歐洲聯盟杯的決賽現場,除了英國與保加利亞的魔法部高層,還有來自歐洲各地的魁地奇球迷。

巫師界與麻瓜一樣,重大體育運動賽事有時候不止是體育運動那麼簡單,還是兼有政治性質,在這種場合透露出的消息,具有特殊的意義。

有些人想不明白為什麼一直不公開露面的兩位創始人轉變態度了。

更多的人像是等待落下的第二隻靴子,看到這篇報道,心頭先是一緊,又長長地舒了口氣。

——終於來了。

接下來就看這兩位創始人,是不是真的只想在霍格沃茲教學生。

有人忐忑不安,有人畏畏縮縮,更多的人不會想那麼多,他們就是好奇。

「這就是戈德里克·格蘭芬多?」

瞧這預言家日報的黑白照片都快擋不住閃耀,沖着照片外面的人微微一笑,張揚又高調。

如果不是魔法部長站在中間,估計要搶佔最顯眼的位置。

不過大家更關心斯萊特林,不列顛歷史上最可怕的黑巫師——遺憾地是,只能短暫地看到正臉——他側着頭,好像在聽格蘭芬多說話,而他身邊的某個金髮巫師又太搶鏡頭,逼迫所有人一遍遍地重複研究那張照片,等待短暫露面的瞬間,分析斯萊特林的表情與眼神變化。

分析來分析去,有用的沒分析出來,閑得發慌的謠言冒出來一堆。

「中世紀是不是有什麼美容魔葯失傳了?」

「麻瓜傳說里的德古拉伯爵,不就是因為用人血煉製魔葯,被人說成是吸血鬼的嗎?」

「肯定是,黑巫師有特別的保養秘術吧……比如殺的人越多,就越年輕好看……」

除去預言家日報,其他各類報刊雜誌也紛紛刊登照片,包括但不限於魁地奇賽場魔法部長為冠軍保加利亞弗拉察雄鷹隊頒發獎盃獎牌時站在遠處的霍格沃茲神秘來客、國王十字車站月台上的照片、切斯特街頭、切斯特一家著名的咖啡館等等。

喜鵲隊痛失歐洲冠軍,雄鷹隊賽季全勝,這麼大的新聞都沒人關心了,所有人都在討論某個金髮巫師的笑容多麼閃耀迷人,歷史上的記載是不是真的,格蘭芬多連龍都敢揍竟然沒被火焰噴得燒光頭髮?斯萊特林陰沉惡毒還是黑魔頭的祖先,為什麼長相是這樣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兩支魁地奇球隊挺失意,不過喜鵲隊也不想媒體噴他們教練不行戰術不好球員膿包。英國媒體不管是麻瓜還是巫師界都一個德性,賽前把自家吹上天,賽後到處扣黑鍋。

雄鷹隊雖然不高興,但是他們很快就回國了,有保加利亞媒體稱讚他們,至於英國與其他歐洲報紙就滾蛋吧,不稀罕。

同時因為報社記者注意到了那些照片上的哈利·波特,輿論立刻陷入了新一波熱潮,救世主究竟是怎麼到了兩位創始人身邊的?戈德里克·格蘭芬多就算了,薩拉查·斯萊特林呢?難道沒有危險嗎?

鄧布利多為此收到了一堆譴責信,有的是真心為哈利擔憂,有的陰陽怪氣的嘲諷鄧布利多有手段,還有很多關心打探情況的。

不過鄧布利多公開的收信地址在霍格沃茲,放假期間……拆都沒拆,被家養小精靈堆在校長辦公室的地板上。

羅恩看到報紙的時候差點噴出了早餐麥片。

「好險。」

如果他跟着去了,可能被一起拍到。

同樣在照片上的赫敏·格蘭傑,根本沒人注意,被直接當做了路過的小巫師。

如果羅恩·韋斯萊也在,那就不一樣了,韋斯萊家雖然被稱為純血叛徒,但是標誌性的紅頭髮與雀斑人盡皆知,看一眼就知道是韋斯萊,由此會引發第二輪哈利·波特那樣的討論。

羅恩不敢想像那副畫面,房子被鋪天蓋地的貓頭鷹淹沒一點也不好,他家的親戚實在太多了,按照這些報道的誇張程度,

后怕完了,羅恩又羨慕了。

那可是歐洲魁地奇爭冠賽現場的頂層包廂!視野一定很好!特別過癮!

被羅恩羨慕的哈利這時候正滿手泥漿,蹲在濕地沼澤里。

「這裏有蛇,注意看它在岸邊留下的痕迹,前面就是它的巢穴……保持輕盈,哈利。」

戈德里克給哈利鞋子上加了一個咒語,哈利這才發現自己的腳背都陷進軟泥了。

「抱歉,格蘭芬多教授。」

「這點格蘭傑小姐做得比你好,任何魔咒都有時效,我們要記住身上所有魔咒的持續時間,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防止意外。」戈德里克用魔杖輕輕敲了敲哈利的背,「如果去火山地帶,還要再加兩種防護咒,每種魔咒的持續時間不同,記不住就把它們當做樂譜節拍,打拍子總會吧。」

哈利撓撓頭,赫敏朝着他笑。

「怎麼才能認出一株樹會動呢?」赫敏看了看周圍,到處都是泥漿。

書本上關於樹精靈的記載很少,只有幾種攻擊性比較強的植物。

「這比較複雜,葉子特別少的樹不一定會動,但是樹精靈的葉子都不多,它們活動量大……有些樹精靈長久不動,獲取的魔力也少,就會慢慢退化成魔法植物。」戈德里克抬頭看見薩拉查,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哈利忍不住問:「比如打人柳?」

「學校里那棵有點笨,不太可能進化成樹精靈。」戈德里克壓低聲音,飛快地說,「如果你遇到的了一株真正的樹精靈,對方是可以溝通的,它們會思考,也有感情。」

「我開着一輛會飛的汽車,掉在了它的身上……」

「哦,那即使是樹精靈也會把你打到骨折。」戈德里克毫不猶豫地說。

哈利非常尷尬,赫敏拚命忍笑。

薩拉查走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戈德里克含糊地說:「我在講大部分樹精靈的脾氣不太好,領地意識很強。」

哈利驚訝地轉過頭,剛才不是這麼說的。

「……庭院精靈不是這樣,它們很溫柔,會照顧小巫師。」薩拉查帶着哈利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天快黑了,我們要離開這片沼澤,找一處地方休息。」

哈利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樹精靈,好奇就多問了幾句。

戈德里克都想捂住哈利的嘴,他不敢多提,就怕薩拉查想起瑟沙。

「……原來以前的巫師宅邸有那麼多魔法生物?不止有家養小精靈,小巫師還有很多玩伴?」

「不能說是玩伴,它們……依附巫師家族,換取生存條件與機會,哈利,一千年前的歐洲是很殘酷的,每個人都在想盡辦法地活下去。巫師、麻瓜、魔法生物都一樣。」

這個話題就有些沉重了,哈利臉上的興奮消失了。

赫敏忍不住問:「所以家養小精靈與消失的樹精靈,巫師應該平等地看待它們?不,是他們。我們不應該把他們當做僕人,限制他們的自由。」

薩拉查沉默了一陣,低下頭說:「有很多事情,從前沒有改變過,現在也沒改變,但不代表未來也不會變。」

赫敏的眼睛亮了起來,戈德里克咳嗽了一聲,輕快地說:「有個叫多比的家養小精靈,格蘭傑小姐可以認識一下。」

赫敏從哈利那裏聽說過這個發瘋阻止哈利去學校的小精靈。

「家養小精靈受巫師的奴役,至少有三千多年了,你知道解放家養小精靈,最難的阻礙在哪裏?」戈德里克問。

「魔法部?」哈利試探著發言。

「是擁有這些家養小精靈的巫師家庭?」赫敏想得更多一點。

戈德里克覺得這些學生還是年紀太小。

「是家養小精靈自己。」薩拉查給出正確答案。

赫敏想了半天沒想明白,因為她根本沒見過家養小精靈,不知道它們的想法。

這時薩拉查示意大家停下,對着沼澤深處的一株樹扔了一個熒光閃爍的魔咒。

那棵樹猛然晃動起來,樹冠扭了一百八十度,就像一個人驚訝地轉頭看誰跟自己開玩笑一樣,然後生氣地擺動樹枝,拍飛了那個熒光魔法球,拔出樹根,氣勢洶洶地朝哈利等人走來。

確實可以溝通,不過要看樹精靈想不想跟你溝通。

「好吧,跑。」

戈德里克輕鬆地帶起赫敏,哈利稀里糊塗地扒拉在薩拉查胳膊上,一眨眼就幻影移形到了遠處沼澤。

「……當樹開始行走,蛇長出毒牙,就能為自己爭取生存的機會,而家養小精靈什麼也沒有。」薩拉查看着赫敏說,「不止如此,家養小精靈還很滿足現狀,認為這樣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赫敏咬住了嘴唇,她難以接受在這個年代竟然有奴隸,奴隸還心甘情願地被奴役。

黃昏的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照下來,薩拉查的臉隱藏在陰影里,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一直認為,毒牙是我想教給學生的最重要的學問,任何擁有野心想要改變世界的人,都該擁有它。」

因為從來沒有不流血的抗爭,所以不想流血的抗爭都不會勝利。

想推翻統治魔法界的固有階級,首先就要讓麻種巫師、混血巫師擁有共同的抗爭思想,敢於站出來,為了自己的利益與未來抗爭。

這是複雜、艱難的過程。

「就像霍格沃茲嗎?」赫敏忽然問。

戈德里克一愣,然後看了一眼薩拉查,默契地點頭:

「對,就像霍格沃茲。」

霍格沃茲從不為改變時代創立學校而驕傲,只為教出了大群改變時代的巫師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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