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燎原（中）

韓黎看向天空，「就這個嗎？我以為你會讓我為你報仇」。

「死都死了，還報什麼仇。」葉悠聲音很輕。

「死了就萬事皆空，活着的人才要好好活着。」葉悠認真地說。

葉悠的最後一句話是說給韓黎的。韓黎低頭，道理都懂，可他卻做不到。

「有車進來了，咱們現在下去嗎？」葉悠問。

韓黎取出望遠鏡仔細看了一會兒說道：「是賭場的車，再等等。」

半個小時后，當物流的箱式貨車緩緩開上山路時，韓黎和葉悠悄悄向小院靠近。快到院外時，葉悠接過韓黎遞給她的背包沿着小路向山下摸去。待幾輛貨車開過後，她悄悄在路上撒滿鐵蒺藜，並將一個攝像頭固定在旁邊的樹上。做好這一切后，葉悠又摸回小院外，找了一個好點的角度觀察裏面的動靜。

身着夜行衣的韓黎藉著貨車的掩護，靈巧地躲過檢查，混進院內。他趴在車底小心觀察著，院內有些混亂，所有人都忙着收拾東西顯然是準備跑路。他眼饞地看着不遠處的火堆，卻不敢上前，此時正有人往裏面丟著資料。這些都是證據，韓黎的臉上滲出汗珠，卻依舊忍耐著沒有上去。

「今晚都要轉移嗎？」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韓黎的身體頓時僵住。

「你怎麼到這裏來了？！誰讓你來的！」雖然黑衣人帶着口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仍然透露出怒氣和不滿。

「是我帶他來的。俊東也是好心，想幫忙。」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韓黎4歲那年聽過，便再也忘不掉……，就是這個女人搶走了爸爸。

「趕緊走，做好你們該做的就可以，其他的不用你們管。」黑衣人顯然並不買賬。

「俊東，咱們走吧。」那女人拉住韓俊東想勸他離開。

韓俊東似乎有心事，站在那裏遲遲未動。

「既然你不想走，就別走了。」說話的人音調有些高，走路都透著桀驁的樣子。

「老闆。」黑衣人對來人立正行禮。

那人擺擺手轉向韓俊東繼續說道：「怎麼？還有膽來這裏，你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老闆。您別生氣，老韓就是擔心……，您也知道他是個實在人……。」女人的話沒有說完，便被打斷。

「閆娜，你少跟我打馬虎眼。他怎麼樣，我心裏有數。」說着他緩緩來到韓俊東面前：「若不是你的公司對我有用，我早就把你剁了。你的好兒子，以為自己多高尚，什麼東西。哼，他的命哪來的？他的命是我給的。裝什麼清高，沒有我，他活得了嘛。」

韓黎緊握雙拳勉強控制住自己。

閆娜尷尬地笑着上前將韓俊東向後拉了拉。「老闆，您別生氣，老韓他沒別的意思，他就是看能不能幫上忙。」說着她向身後的韓俊東不停地使眼色，「老韓，你說句話呀」。

韓俊東的沉默激怒了那名男子。他推開閆娜來到韓俊東面前。「閆娜，你真以為這個老傢伙愛你不成，都是交易！只有你傻的動了感情。」

閆娜不敢回嘴，只上前繼續拉住韓俊東，想讓他服軟。

「你們暴露了，要想離開薊幽，只能靠我。」韓俊東聲音低沉，語速不緊不慢。

「喲，怎麼着？想威脅我？你有什麼資格威脅我？別忘了你自己做得那些事兒。」那男子不屑地說。

「韓俊東我告訴你，組織不會放過你。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考慮怎麼把這些人轉移出去，否則……你我的下場都不會太好。」說着那男子冷笑一聲。「你不會以為他們不敢動你的家人吧？」

「你還是好好考慮自己吧。若不是你之前出的紕漏，部里也不會來查。」韓黎看不到父親的表情，單從他的聲音便能聽出，他似乎很生氣。

他的話讓那男人惱羞成怒。「部里為什麼來查你心裏沒數嗎？還不是你的好兒子韓黎！老子在薊幽這麼多年，好容易把所有關係都走通了，偏偏遇到這麼不識時務的東西，讓老子的努力付諸東流。告訴你，我決對不會放過那小子，別讓我見到他，否則見一次殺一次！」

「你敢！」韓俊東向前一步逼視着那男子。

「我怎麼不敢？我什麼不敢？你不要忘了這裏的人是做什麼用的。他們是別人的『人蔘果』，若他們出了問題，別說你我，這裏所有的人都別想再活着。」那男子非常瘋狂，顯然最近的事情給了他很大壓力。

「好啦，好啦，老韓你少說兩句。老闆……我們知道，所以我們親自來這裏就是為了保證事情順利解決。」閆娜再次上前將兩人拉開。

那男人看着遠處跑來一個黑衣人似乎有情況向他彙報，便轉身離開。他走到一半時突然回頭幸災樂禍地說：「那孩子的心臟好用嗎？韓黎……知道那顆心臟怎麼來的嗎？若他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呢？」說完他笑着離開。

韓俊東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怒火中燒的身體抖動幅度極大，閆娜趕緊上前扶住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那個纏擾他多年的夢是真的，那雙眼睛也是真的……。韓黎摸著溫熱的胸口，輕聲說着對不起。今天，他要帶着那個孩子的心愿一起終結這些罪惡，不管代價多大……都要終結。

他管他們叫『人蔘果』？誰給他們的權利！葉悠咬着牙聽完院內的對話，卻更加心疼韓黎。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韓黎……不是你的錯。那個時候你還小，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謝小琳柔美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回應她的是永久的沉默……。

怪不得他說他是小偷……，他的人生是借來的……，可是那個時候沒有人問過他願不願意……。若人生有選擇，他寧願沒有來過。

「老闆，準備好了，可以隨時撤離。」黑衣人說道。

「給足葯，至少睡上24小時。親自盯着，這次絕對不能再出問題了。」那男人說道。

「您放心，都已經睡著了。」黑衣人躬身道。

那男人拿出一根鋼針遞給黑衣人。「給白醫生，一人扎一針，扎最痛的地方，若還有醒著的，繼續給葯，直到都沒動靜為止。」

月光下的鋼針散發着冰冷的金屬色澤，黑衣人抖着手接過針，小跑着離開。

老闆沒有壓低聲音，甚至故意大聲些讓韓俊東聽得很清楚。他轉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韓俊東，「你我都一樣，手上都沾滿了血」。

韓俊東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神色痛苦。老闆卻依舊不滿意逼視着他說道：「我很好奇，若韓黎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做下的，他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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