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章 先佛之下
風站在死海邊上，觀摩了片刻。
他有種感覺，真正的終極黑暗遠遠沒有來到，毒株擴散，死海蔓延，精神黑塔，都只有一個目的，改變這個世界，乃至宇宙的一切，為即將到來的，創造一個大環境。
而且，這似乎無法阻擋，這個世界生靈所能做的，只是減緩這個過程。
修鍊界動輒數億年的漫長的時間，在這一刻亦變得珍貴無比。
烏妖帝出手，取走先劫劍，獻祭始帝之顱，一定是在勾織着什麼，很大程度是與所謂道果相關，也就是和那個聖女有關。
但聖女在仙蟲大帝手上，他們之間恐怕還會爆發一場空前的道戰，妖道與仙道，誰能夠站在最後，猶未可知。
風在理解這宇宙的變遷。
他要去察覺此刻宇宙的大勢所驅，如其所見，所知，整個宇宙真正走向一種衰落，彷彿是人之將死，彷彿是世道將盡，日落諸天近黃昏。
大勢，不可阻擋。
但大勢，造就英雄！
無數生靈將會成為過往，但總有人可以站在萬事萬物的盡頭，開闢新的未來。
而那份道果，就可能這位是英雄的契機。
但這並不是普通的世界，而是一片存在了一百多億年的宇宙，孕育了無數的人，無數的事，承載着各種大道，可以想像，要想站在這樣一個宇宙的新篇之上，需要承受多麼沉重的壓力。
風想想就覺得內心沉重無比，但他必須上路。
手握著命運與生命的宇宙至高法則，讓他有着超然的使命感，即便不能為了挽救過往，也必須為了未來，拚死一博！
「努力活下去吧。」風看了一眼阿斯卡，留下一句當年黑暗大帝說過的話。
「大帝！」阿斯卡內心深深一顫，他知道，生命最為艱難的時刻，要來了。
「我會的。」
修道之人，修道數十萬年，當年的意氣風發，什麼長生萬古，什麼縱橫星宇，早已不見，當一切回歸本源，盡然都是為了「活命」二字。
拼其一生的修為，只為活下去！
風點了點頭，走向了明鏡台。
穿過泰坦巨星億萬里的大地，越過巍峨的山脈，他立身一塊碧藍的湖水之旁。
以水為鏡，可以映照諸天。
佛陀以水為鏡，參演萬物，是以滋養靈智，以無上智慧，度過諸般劫難，成就自我的大道。
但面對宇宙中這最大的劫難，恐怕最強的智慧，亦無法自保了。
麗莎跟了過來，三四死後，風就是她新的主人。
「佛陀。」風已開口。
他的聲音在湖面輕輕傳開，就像一陣微風吹過，只帶走一層淺淺的霧氣，沒有掀起絲毫的波瀾。
風對佛陀表現出了尊重，那也是他對於智慧的尊重。
此刻，湖面上，一尊大佛顯化出來，其身形不大，但風觀其氣勢，大如宇宙星辰，萬物在其面前，渺如塵埃。
佛陀的精神，浩如星海汪洋，令身軀自行放出億萬毫光，當真是可以感化萬物，輪迴大帝極顛的生靈。
佛陀雙手合十，踏湖面而立，於湖畔安坐，示風對坐。
無名古樹，不知生死。
風坐定下來。
「大帝。」佛陀道。
「佛陀。」
「一些人，一些事將你牽引於此，你我此刻的對坐，早已註定，眾生的命運，也早已註定。」
「包括你？」風問道。
佛陀點頭：「也包括你。」
「你知我來意。」
「我已知你來意，但這並不是你真來意。」
風有些迷糊，難道自己來這裏，還有其他的用意？
「作何說？」
佛陀泯然一笑：「虛度門開，前路已明，彼道果現世，諸方豪強虎視眈眈，而你，雖法力通天，手握命運，生命之力，但卻也自力不足，需多多助手。」
「你的意思是，我來此，是為了尋求與佛門的聯合？」風有些不確定佛陀的這個說法。
「是，也不是！」佛陀再笑，言道。
「那究竟是何？」風漸漸有些頭大，與佛陀這種終極智慧的生靈對話，三言兩語之後，便覺自身智商已然跟不上節奏。
「大帝回想與我佛道源，便可自知。」
風瞬間沉默了下去，一路回想自己與佛道的淵源，六道化道合一，乃是一個重要的淵源。
此道似乎早已和自己密不可分，是自己極道的一部分，而那絕不僅僅只是借鑒而已。
但即便如此前因，對於此時此刻的與佛對坐而談，有何因果，他一時半刻，無法瞭然。
佛看向湖水，道：「世人皆知此是湖水，卻不知道湖中亂石斷木無盡，波浪變幻莫測，映照諸天盤旋，甚至孕育生機，演化萬物。」
「正所謂，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況呼一湖水。」
風聞佛言，瞬間心顫，一切迷糊竟然剎那煙消雲散，如夢大覺，如撥雲見日。
他顫顫巍巍地道：「佛的捨身忘我，普渡眾生，竟然就是為了此時此刻！」
佛陀淡笑點頭。
「佛陀當真願意舍這一切？」風內心的震撼久久無法平息。
一個恆古長存的大道，一個走到了生命極顛的生靈，真的願意割捨掉一切，成全另外一個人？
佛門的普度眾生，似乎就是一個不斷練習的過程，只為此時此刻的終極普度。
而佛道所追求的大智慧，也僅僅是為了此時此刻，不糾結與這種割捨。
「所以，你留下了我的弟子，等我到來？」風此刻恍然大悟。
而且，自己確實來了。
但意義卻遠比救自己的弟子那樣簡單。
「我不留他，他也有億萬種理由留着這裏，這就是因果的必然。」
風點頭。
佛陀早已看穿了這一切，他所做的，只是在順應一切。
「菩薩，金剛，世尊。」佛陀輕言。
言畢，自湖面上，顯化出三尊佛道生靈。
是佛陀的三個弟子，三尊佛道的輪迴大帝，此刻他們雙手合十，圍在了佛陀身邊。
顯然，他們並沒有佛陀的那份淡然，眼神之中，染著一層淡淡的哀傷。
佛陀道：「我經六世輪迴，而成此真身，擁此慧力，早已看清諸般一切，了無執念，今日當是我磐涅之日，一切功德圓滿。」
「佛請示下。」世尊頷首道。
「宇宙浩劫已至，爾等金剛，世尊，菩薩，要盡心輔助大帝，如侍我佛，成就無上圓滿。」
此時「圓滿」，已經不再是個人的圓滿，而是一種更高意義上的圓滿。
「是。」
三個弟子領下法旨。
佛陀點頭，與古樹之下橫卧，緩緩合眼，三弟子侍奉左右，口誦真經，但他們皆知，此去無有往生，無法超度。
佛陀安詳而卧，少時，已經斷了呼吸，體溫漸去，風的飛鳥帝符有感，飄出身軀，停在佛陀身上嗚咽悲鳴。
佛光內斂，彷彿炙熱的火炭，收盡了一切光芒，古樹無風搖曳著，垂下一縷綠色的絲線，落在佛陀眉心，而後一顆綠艷璀璨的寶石，從佛陀的眉心浮起。
「這是……」
風感受到了宇宙至高法則的力量，毫無疑問，這是一顆完整的至高法則寶石。
菩薩道：「這是宇宙因果寶石。」
「那這棵樹！？」
金剛道：「此乃先佛，佛陀於樹下悟道，當是佛陀之師。」
風瞬間明白，這棵不知死活的樹，竟然是和先靈一個級別的超級生靈，而它身上保存着宇宙的至高因果法則。
「這是佛陀獻給未來的！」世尊說完，牽引著因果寶石，落在了風的手心。
「咔！」
寶石融入了風的一截指尖，他感受到了，萬事萬物的因果關係，同時自身智慧也無限拓展，精神世界被拔高了幾十倍。
佛陀不僅僅割捨了自己的大智慧，還饋贈了宇宙的至高法則。
或許，只有他，才能做出如此割捨，只有他這樣的智慧，才能在力量與理智之間，做出明確的選擇。
風，雙手合十，做出最心誠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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