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世紀性的難題

「收入填在這收入欄內，支出自然填在支出欄里了……」陳淮陽指著帳薄。「看，在這裏就填結存。」他合上帳本。「這很簡單吧？你只是做帳時要認真仔細，必須做到收支平衡。一分一毫都不要出錯！」

「龍泉，行了吧？我好睏呃！」

「好吧！反正我已拜託了姑外婆，她以後會認真的教你！你千萬要小心，她脾氣有些古怪！你就多順着她就行了，我們做小輩的也只能這樣！」

「那我，就不去上班了……」段雯清趴在桌上。

「你不是說，為了我們的今後，什麼苦都能吃嗎？這還沒開始就要退縮啦！」陳淮陽擁她在懷裏親吻了她一下。「雯清，老人們常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啊！」

「我知道啦！」她噘著嘴假裝生氣！「我開個玩笑嘛！你也跟我當真？」她將臉貼在陳淮陽的胸口。「我讓她教！讓她罵！絕不還嘴！一定會聽話！」

「那倒不用這樣，你理解得也太恐怖了吧！」陳淮陽用手撫摸着她柔順的披肩長。「雯清，你自己要多用點心，會學很多有用的東西。她可是新中國成立之後，第一批從西南財會學院出來的，在全縣搞財會工作的沒有人不服她！」

「是，我知道啦。」她幫陳淮陽抬舉起他的右手，指著牆上的壁鍾。「你知道嗎？」

「哦，對不起！」他輕鬆地抱起雯清，將她輕放在床上。「等着我，我放水先洗個澡就來。」

陳淮陽上床關上了燈。「雯清，你往裏面去點。」

「龍泉，你媽她會怎麼想啊？」

「怕啥？都９o年代了，我們不是已經做夫妻了嗎！」

「你還好意思提？都是你，把我給害慘啦；糊裏糊塗地和我哥賭氣，就把自己的身子全給了你。」她鑽進陳淮陽懷裏。「哎，這一切的苦難，但願都過去了！」她深深地感嘆著！

「現在，已經跨過四個年頭了。當年，你都還沒滿16歲噢。那時，你我也真是大膽！衝動！荒唐！」

「現在這個時代，真是一個充滿誘惑的時代。」段雯清被他的話引出無限的感觸！「她美麗，五彩斑斕！是一個又一個迷惑人心的陷阱！你看，就在今夜，我又落入到了你溫柔的陷阱。今生，今世都無法再逃離！」

「不錯，我也沒有辦法去逃亡啊！認識你的那年我也還小。天啦！在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不知還有多少少男、少女們……，在今晚步我們倆的後塵！多麼可怕的誘惑，正頻頻地在向他(她)們招手！」

「在我們那個學校里，談戀愛的學生真是太多了！老師是根本沒有辦法，和精力來處理這許多的問題的。誰也不會主動對老師和父母說：快幫助我，我陷入感情漩渦已早戀了……」

「雯清，你說說看！像我們這樣愛了幾年以後，還依然走在一起的會有多少？」

「我不知道，怕是就剩我們這一對了吧！有些人初中讀下來，都早已換了十幾個戀人了！」

陳淮陽噓了口氣。「可怕！現在連小學生都在學大人戀愛。」

「龍泉，你也太危言聳聽了吧？」段雯清說：「才步入９o年代會有這樣嚴重？」

「這已是不爭的事實，早已**的擺在了全人類的面前。這其中所造成的原因太多。例如：成人的言行、黃片的泛濫！整個社會環境的影響。還有飲食中激素的添加控制不力等……哎，舉不勝舉，難以言盡！」陳淮陽翻了個身，緊鎖眉頭陷入了沉思……

「陳叔叔，你看我長得漂亮嗎？」鄰居家小紅一臉濃裝艷抹的站在陳淮陽的床頭。她用小手將一塊蛋糕喂進了他的嘴裏。「今天是我11歲的生日，我專門留了這一塊給你。」

陳淮陽睜開了朦朧的眼睛，將蛋糕咽了下去。「呵呵，小紅，你很漂亮！如你不化妝，會更漂亮的……」陳淮陽坐了起來。

「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原以為你會真心誇我一番呢！」她噘著紅紅的小嘴，鼻子一抽一抽地翕動。「哼，你這不是誇我。我懂的！」

在門外還有一個小腦袋在探望，陳淮陽一眼認出了她。「韓梅，你偷看什麼？進來玩吧。」她聽話的走到陳淮陽的身邊，望了一眼正生氣的小紅。然後附耳對陳淮陽悄語：「小陳叔叔，小紅她好喜歡你的耶！她化妝就是想給你看啊，你卻讓她傷心了噢！」

「梅子，我聽見了……你再亂說！我明天就告王老師：你和男同學的好事！」她怒氣沖沖地叫嚷嚇哭了韓梅。「我，我只是想幫助你嘛！」

……

雯清見龍泉，好半天沒有再說話，便推搡着他。「龍泉，你今晚怎麼啦？奇奇怪怪的說些話，這會兒怎麼又啞巴了？」她撲上前去用牙輕咬了一下他的耳朵。「你是不是後悔，被我綁死了人不自由吧？」

陳淮陽翻轉過身去面對着雯清。「你胡亂說些啥？我什麼時候後悔了！我愛你有多深，難道你會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你剛才什麼呆啊？」她用手圈住他的脖子。「你給我老實交待，是不是背着我還有什麼相好的人噢？」

陳淮陽笑道：「你總不會跟小朋友吃飛醋吧？」

「看，這不是問題出來了。」她急着追問：「快快，快給我老實的交待清楚！」

他被糾纏不過，便笑着講了小紅、韓梅的事。「事情就是這樣，你滿意沒有？」

「呵呵，這兩個小丫頭。可真是不簡單！」她翻身壓在龍泉的身上，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那可是祖國的未來，你可別起歪心噢！」

「雯清，你這玩笑開得有些過份了吧？」

「那你就不應該，這樣過份的亂想這些東西啊！」

「天啦，我們先不是都在感慨，這年代早戀的事嗎？我就是順着這條思路就想起了她們啊！」

「有這麼簡單？」

「那你說，還會怎樣？」他推了一下她。「我都被你壓麻木了，你睡一邊去不好嗎？」

「不好，我就要睡在你身上。」她雙手抱緊陳淮陽。「還有，你不要把話題給岔開！」

「雯清，你怎麼會是這種人？」陳淮陽說：「你變得讓我忽然感覺有些陌生！」

她一下坐起來。「我那裏變了？我一直就是這種人！只因為太在乎你，才把自己弄得這麼緊張！我從認識你到現在，多半都是以淚洗面，我愛你愛得容易嗎？」

「有這麼累？」陳淮陽也跟着坐了起來。

「好，龍泉。我今晚就把心裏想說的，全說了出來。不然，你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給我聽仔細了……」她仰頭半靠在床上。「自從認識你以後，我從王嫣紅常看你的眼神中，可以讀懂她也是喜歡你的。她只是因為家裏很窮，加上我又常幫助她，讓彼此之間成為了好友；所以她從沒有在你面前，有過奢望和表示。可是魏瓊露，竟然明裏暗裏想跟我搶！她說：只要是我擁有的，她同樣也會得到。這兩個人都是我的同學，卻同樣讓我心中產生不安！」她冷漠一笑繼續說道：「葉綠珂我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成曉月曾託人送來一封信，卻不由使我感到心寒！你不知道吧？那時你我正在熱戀之中，她在來信中說：你不會真心愛我，你心中只有她一人。你們的分手只是一場誤會！她相信：分離一年的時間，決不會沖淡她在你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希望我能明智地選擇放棄你。」

「還有這麼一回事，我怎麼從沒聽你提到過？」陳淮陽心頭一驚。「她不是很在乎馮清波嗎！」

「說你聰明吧，你在關鍵的時候，也還真犯傻！」雯清此時，不知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在譏笑別人。「那不過是個假象！是那些自以為聰明絕頂的女人，慣用的伎倆，誰知道她弄巧成拙害了自己！」

「你怎麼還知道葉綠珂？！」他羞憤中帶着質問。

「我當然不會告訴你，就像當年沒有告訴你一樣。我很傻嗎？你也太小瞧我了……」段雯清言無遮攔，沒有理會他的生氣。「嘿嘿，往事不堪回，已一去不復返咯！你別再痴心妄想，得隴望蜀而不知足！你敢說這四年來，我們就沒有真感情嗎？」她見陳淮陽由怒氣，又轉入了另一種憂鬱之中！「龍泉，你別怪我；愛本來就是自私的，我並沒有做錯什麼；難道不是嗎？倒是你自己，錯過太多而不自知！」

「我做錯，還太多？我對你又做錯了什麼！」陳淮心裏並沒有反詰的意思。

「嘿嘿，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曉？」她嘴角微微上翹。「陳淮陽，我人雖然沒有在巫山，更沒有去過達川。但宋梅語，我還是知道的……多麼感人的故事；一個美麗永遠的等待！」她像變魔術似地拿出了梅語曾摺疊成心型的信箋。

陳淮陽並沒有去爭奪，她拿在手中的東西，只是恨怨地望了她一眼，便蒙頭側身睡下。

段雯清盤腿一人坐在床頭。「龍泉，你不想理我了嗎？」她彎下腰，身體前傾，用雙手輕柔地推攘。「我知道錯了！不該去亂翻你的東西。其實，我也是無意間現的……」她聲音中夾帶着些許的委屈。「我不是不相信你。可你，這麼用心的保存好這個……我看見了，可以當作沒看見嗎？」

她睡了下去，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他。「難道我就不是你的等待？我對你付出那麼多，就換來你今夜對我的無情和冷漠！」她用肘支撐著身體將頭探了過去，望着他那張冷漠，緊閉着雙眼的臉，將自己如瀑的長蓋在上面。「龍泉，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識；相約在那清波蕩漾的寧河(小三峽)岸邊嗎？那天真是太美了，我一生都難忘！『青春媚笑歡追歌，田間相戲趣不落。玉手投石激浪花，盤放肆順風脫……』」在低吟聲中，幾滴熱淚滑落在陳淮陽的臉上，滾燙般地燒灼着他正在內疚的心！

她俯下身去瘋狂地親吻著龍泉。「我要你忘掉生命中所有的過往，在你的心底只永遠保留我一人！」

「『驚艷人間何曾有，風暖拂面心欲動。回眸含情美嬌娃，龍泉只為你心痛！』雯清，是我，對不起你！」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動又難過的心情。將她深情地緊擁在懷裏，用手顫抖地撫摸着她那流淚的臉，親吻着她那烏黑如絲般柔順的長(專為龍泉留的長)。

深情與溫柔穿透了無盡的黑夜，點燃了山那邊沉寂的紅日。讓愛永恆擴散在遙遠的天際，又再次濃縮凝聚成燃燒的火焰！蒸出千姿百態盡顯迷人般的嫵媚，冉冉青煙如絲纏繞在青山翠林之間。三峽的山，巫山的雲！她就是這樣神奇地演繹，人世間無限的溫情與纏綿！

此時此刻，正如陳淮陽日記中曾寫到的那樣：

雲開天光逢重路，情系巫山朝雲渡。

相攜尋往幽深處，水清日照山漫霧！

這一切，又何嘗不是龍泉和雯清，此時刻最真實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