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聖人難存

第27章 聖人難存

「世子,世子。」

羅叔快步走到褚風書房門口。

「世子。」

「進。」

褚風在書房裏便聽見羅叔的聲音有些焦急,忙道「怎麼了?」

「王爺寄家書來了。」

「拿來我看。」褚風接過信「送信的人呢,安排他好好休息。」

「是,世子。」

褚風看了一眼信,臉色沉了下來。

「世子,怎麼了?」羅叔道。

「這幾天我沒出門,京城可發生了什麼事嗎?」

羅叔想了想,而後搖頭「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啊。」頓了頓,而後開口「對了,前幾日上朝,杜國公不知因為何事得罪了陛下,陛下命他們離開京城呢。」

「可知他們被貶到了哪?」

「好像是朝陽關……」

「啪嗒……」

一個大大的墨汁滴落在紙上,褚風皺眉,將沾着墨汁的紙挪到了一邊。

「沒事了,父親的信說你們要保重身體,那邊沒什麼事,不用擔心。」

「王爺操心了。」羅叔道「如果沒事,老奴便先退下了。」

房間安靜下來,褚風沉默。

前世,杜國公舉家搬遷到朝陽關,之後,潼關便開戰,可這一次,潼關的戰鬥已經結束了不是嗎,他們為何……

潼關,往裏面走,便有岔路,一條朝陽,一條通往京城,兩條互不侵犯,前世,夏知秋將軍戰死,才讓他們和杜公裏應外合,潼關城破,南洛王帶着軍隊拚死抵抗,才力保潼關不破,而這一世,他們都還活着,都還有機會,重新開始。

……

「你父親是個堂堂的熱血男兒,怎麼你,卻變得如此的薄情寡義,我真是,見不得你這張臉。」杜天吃力的舉著劍,恨聲道。

「我自然是比不上我父親的一絲一毫,我甚至不配做他的孩子,我也深知自己是什麼人,但是你,你明知你父親是什麼樣的人,還要跟他走相同的路,到了最後,毀了自己,毀了你父親為了你苦苦維持的夢。」

「毀了夢,看清現實不好嗎?」杜天笑了,笑的很瘋狂「我要是不扯開這層布,你是不是還要騙我啊,我爹騙我,你也騙我,我身邊的所有人都在騙我,很好,那場夢很美好,褚風,我們一起入夢吧……」

「額……」

褚風從夢中醒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又拄著桌子睡著了,手放在了毛筆上,弄得整個手都是墨汁。

「真是的。」

褚風無奈起身,剛出書房門,便聽見門口有人說話的聲音。

「慶祥,怎麼了?」

「世子,杜小公子來了。」

「把他迎進來,上茶。」

「是。」

「對了,再給我準備一盆水,手上沾了墨汁,我想洗個手。」

「是。」

等褚風到大堂,便看見杜天坐在那,臉上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反而多了一股憂愁。

「你這是怎麼了?」

杜天起身,沖着褚風作了個揖,褚風忙起身扶起他「你這是做什麼,到底怎麼了?」

「想必你也知道了。」杜天道「父親在朝中這幾十年都兢兢業業,陛下也不可能不顧舊情,一語不合便將我父親貶謫出京,肯定是……」杜天看了一眼褚風的臉「肯定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阿情,我求求你,能不能進宮同陛下求求情,大臣也求過情,陛下不為所動,我想來想去,也只能來找你了。」

褚風一頓,心道「他這是知道他父親乾的勾當了,但是不忍心他父親就這麼拖着老邁的身體出京,一旦出去,怕是真的就回不來了。」

「我這幾天沒進宮,早朝也沒上,我去試試,陛下那邊我真的沒辦法保證。」

「行行行,多謝小王爺。」杜天臉上多了一抹喜色「那我先走了。」

「對了,陛下可下旨了?」褚風道。

「還沒,就是因為還沒有下旨,所以才……」

「我知道了。」

……

「說完了?」

大殿之上,段岐越看着跪在地上的褚風,微怒道。

「陛下……」

「段情!」段岐越一把將桌案上鎮尺扔了出去,好巧不巧,砸在了褚風的腦袋上,段岐越愣了一下,看着褚風漠然的臉。

「朕這麼護着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

褚風深吸了口氣,看向段岐越,額角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褚風再次眨了眨眼,試圖看清遠處那人「陛下,將杜國公放出去,您現在解了氣,可想過以後?」

「以後?」

「陛下,請容臣冒犯,揣測一下,潼關一戰之後,東西兩國目前無力與我們抗爭,倘若如陛下所想,杜國公是裏應外合的姦細,這次將他發配到朝陽關,朝陽關同東西兩國之間只有一個潼關,潼關失手,東西兩國便能長驅直入,犯我河山。」

「倘若將他留在京中,他也不敢輕易的再動手。」

「你來替杜國公求情,也不過是想把他留在京中囚禁。」

「陛下,臣子的職責,上能協助陛下管理國家大事,下能愛民如子,有什麼不確定的事才會拿到朝堂來討論,偶爾朝堂之上意見不和是很正常的事,而且,陛下也不會同他們一般見識的,不是嗎?」

「陛下……」

「就你話多。」段岐越看了一眼旁邊的太監,太監馬上躬身退了出去。

「快過來,給朕看看。」

褚風起身,抬手摸了摸額角,拿下來,便看見手中一片紅。

「陛下,臣沒事。」褚風行禮「陛下,那臣告退了。」

「等一下,把傷口處理一下再走。」段岐越道「免得讓你爹知道,又該絮叨我了。」

「陛下。」

「叫二叔。」

「二叔,沒事。」褚風臉上多了一抹淺淺的笑。

「陛下,取過來了。」

「拿過來。」

褚風看着太監手上端著的藥瓶,忙起身「陛下,這不可……」

「坐下!」段岐越道。

「是。」

……王府……

羅叔看着自家世子頭上包的,愣了一下「世子,你這是?」

「我們的陛下闖禍知道自己補漏了。」褚風笑了「不過這包紮的技術真的有待提高,羅叔,幫我重新包一下吧。」

「牧公子,你來吧。」

聞言,褚風突然抬頭。一股淡淡的清香從他鼻尖掠過,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已經是晚上了,褚風睜眼,便看見守在自己床邊的牧遙,忙要起身,卻被牧遙按了下去。

「老實躺着。」

「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剛到,我聽羅叔說,你去宮中替杜德求情了?」

「嗯,是。」

「為什麼?」牧遙道「就只是因為杜天來找你求情嗎?」頓了頓,牧遙接着道「杜天來找你,多半是已經知道他父親對你做的勾當,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

「如果我是陛下,絕不會只有打你一下這麼簡單,陛下氣壞了吧。」

「是,他氣壞了。」褚風道「我知道你們怎麼想的,但是我把他留下來,並不只是因為杜天來找我,我也有些事,想查清楚,倘若他們走了,我就查不成了。」

「是嗎?」牧遙道「這麼說我低估你了?」

「這世上的聖人,太少了。」

「如果他收手,也就罷了,如果繼續,真的找到了證據,那麼誰也救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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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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