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邀請

人間歷2035年冬季的一天，雪下得那麼深，下得那麼認真……

愈大的雪隨着深冬來，街道宛如是銀子鑄成的，那麼亮，那麼燦爛。

長長的冰柱像水晶的短劍掛在檐前，行人的呼吸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煙。

秋季可是高興的哇塞，穿行稀疏的人群中。

見那些個小娃娃，好似瞧見了自己年輕的模樣，稍顯英俊的鬍渣臉展露笑顏。

沒有大胖加棉手套的護持，他的身體直打哆嗦，抱怨連連：「這鬼天氣真是冷得扣胩啊……」

習慣性呼出熱氣，去安撫不聽話且通紅的雙手，便急忙奔向那小小的商店。

抖抖身上的雪，在石階上擦去鞋底那層軟冰，親切詢問道：「肖姨，您這裏還有肉圓子嗎？有的話，來一袋，嘿嘿～」

摸摸後腦勺，倒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像個der一樣。

老闆娘從裏屋出來望見了他，臉上也泛起對旁人少有的笑容。

「小秋哇，有有有…我這會兒就去給你拿，」邊拿還一邊誇讚：「你家娃子真是享福，你看看你自己，手套也捨不得買一雙，凍成什麼樣子了……」

秋季傻笑，緩解尷尬。心想自己的模樣這麼窮酸了嗎？他只是不習慣戴而已。

雖然也沒啥錢……

話語剛完，肖姨已經從黑黢黢房間里提着袋肉丸走了出來，秋季看見肖姨左手還拿着一個膠袋，赫然是一雙手套。

自然看出這是的意思，便琢磨著如何拒絕。

肖姨是個細心女人，不滿意直接擺在臉上：「咯，給你，不要和肖姨我搞這些有的沒的！」

根本不給秋季面子，直接問道：「咋個子不見你家月白那混小子嘞，這次怎麼沒看到他跟在你屁股後面哩？」

秋季打斷了肖姨，連忙接過她手上的東西，笑着致謝：「肖姨，你也知道我家那個小子就是混兒，出門的時候還在皮燕子後面，轉眼就不見咯。你也曉得哇……」

他繼續說着，同時揮舞通紅的右拳向空中打去，像個小孩子一般。

「手套有沒得不重要，畢竟我以前也還是當過兵滴嘛，哈哈～」

肖姨經常照顧著秋季一家，尤其喜歡秋季的兒子。如今六旬的她獨自生活，經營這家小店。

「你啊你啊，自己的身體還是要好好照顧哈，都老大不小了……」

聽着真真切切的關心，秋季心中頓時暖暖的，凜冽寒風添上一絲溫涼，他再次道謝肖姨。

一個女人經營小商店，日子久了，生活必定相當乏味。

雖然他不是女人，但想當然的去感同身受，自然也能體會女人的不容易。

假如自己是女人，早上第一件事是要幹嘛呢？

今年的冬天同往年相比，愈發寒冷，不知道是咋個情況。

穿上剛得來的手套，秋季想想：有手套也不錯。

「肖姨，您兒有空，來我家吃頓飯嘛，順便來看看我家那臭小子，您肯定也想他了嘛～」

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裳，拍了拍之前身上帶入的殘雪。

做這個似乎很多餘，因為他馬上又要置身大雪紛飛中～

「要得要得，等會就來！」

肖姨並不推脫，似乎聽到孩子，興緻便來了。轉頭便去收拾，好像要和秋季比比誰先到家一樣。

秋季不免吃驚，沒說是今晚好吧…怎麼就去收拾了？這這這…！…

一下子臉黑起來，這一邀請，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倒是肖姨答應的很爽快。

放下肉圓，熟練地往手心裏呼幾口熱氣，這可是冬天免費的暖寶寶啊，不呼白不呼。

來回互搓雙手，摩擦生熱后他就用手拉住袖口，撰成一個拳頭，拱了拱身子，以至於較小的衣服聽到「咔」的一聲。

「我丟，完蛋！」

轉念一想不是有手套了嘛，這下回家肯定少不了日絕（挨罵）。

自損八百，傷敵零光蛋！

「那那～肖姨，我先走了哈，回去搞飯吃，您隨後來！」

「好。」

既然邀請已經發出，自然要好好準備一下下，說完就準備離開。

就在剛剛要衝刺出門的時候，跟別人撞了個滿懷，腦瓜子硬碰硬，實在是生疼。

176cm的身高竟讓他有些吃虧，想當初怎麼……

抬頭便看見那濃眉大眼，略比自己高出幾分的男人，此時的兩人眼神中滿是互相猜疑。

秋季身體水平確實算不錯，但依舊捂著腦門，這次受到了十萬暴擊。

進店的男人迎面遭受重擊，碰到秋季的頭，着實痛，罵罵咧咧，：「走路是沒長眼睛嗎？！」

秋季眼神中放出光芒，哎喲一聲，裝弱道：「原來是你這小子，我還以為是誰嘞！

咋不在洛城好好工作，跑到我這個小地方來了。」

他聲音很大，眼眸中流露難以捉摸的意味，似在回憶、思考、懷念，臉上欣喜倒是真實表現。

男人的眼神由疑惑轉為震驚：「你是，季哥？真的是季哥你嗎？」

秋季：尼瑪，怎麼一開口就罵人呢！

撿起剛才碰撞掉落在地的肉圓，起身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不是我是誰，程遙林，難道我是你爸爸嗎？」

他毫不客氣，見面就跟名叫程遙林的男人開撕。

程遙林無語凝噎：……

想來也好，不知多少年沒見到老大哥了，現在還有閑心跟自己扯擺子（開玩笑），看來過得還行。

秋季和程遙林曾在洛城刑警隊里一起工作，程遙林還是他一手帶起來的。

兩人年齡僅僅相差5歲，卻是上下級關係。

後來秋季因為政治思想上的錯誤和對自身情況的考慮，辭去了刑警支隊的工作，離開洛城主城，來到郊外青蓮小鎮。

程遙林忍不住疼痛，責怪道：「季哥你走路咋這麼冒失！換作是別人，非得訛你幾百塊…」

秋季裝出一副氣勢洶洶、理直氣壯的模樣：「這不是撞了你嘛？不會賠錢的！

不然咋滴，你還要訛我？」

程遙林：……

秋季見程遙林臉色不對勁，尬笑道：「剛才問你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程遙林摸摸下巴，還是痛。但面對自己自己老大哥高興還來不及，忍了下來：「你還不知道嗎？我家周雪就喜歡那些新奇事嘛，這不是聽說月白鎮這邊有那個啥子雷嘛。」

秋季：為什麼要說這麼多媽字？有這麼多媽？

聽到這兒，秋季欲言又止，稍加思索，他小聲說道：「遙林啊，那雷可危險了，你怕是沒見識過那雷的牛叉，前不久才劈死過人。」

他所說的雷便是前不久鎮子上，鬧出的一起外地人遭天打雷劈，給劈死的事。

這在當地可不興說，一度被列為不詳，所以秋季……小聲說。

……

「轟…轟轟！」

「嘭！」這是說什麼來什麼啊，秋季趕緊閉上了嘴。這也太離譜了吧，就特么小聲說了一句，就一句！就來雷了？

他趕緊朝程遙林搖了搖頭。

程遙林十分不解，自己出來只是下雪，怎麼老大哥一說就雷聲大作，看來是來對了。

他同樣也看出老大哥的疑慮，不再追問，萬一秋季遭雷劈，那就完犢子了。

裏屋傳來聲音肖姨的疑問：「外面怎麼又打雷了？小秋啊，是不是來客人啦？你幫我賣賣貨哈，我這中午的碗還沒洗…」

秋季內心獨白：呵呵，果然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啊。

他大聲回了句：「好勒，肖姨！」肖姨這也是不見外啊，哪天得讓她老人家支付點工費。

看向手中的棉手套，搖了搖頭，那就少要點？

隨後便問程遙林：「這位顧客，你要點什麼？賣完了我們再聊。」

程遙林十分聰明，知道秋季同店主人關係不錯，便配合他的表演：「我是來買充電寶的，不知道有沒有？」

秋季額頭佈滿黑線：「你是腦闊打鐵了吧！來這裏買充電寶？程遙林，你早幹什麼去啦？」

程遙林不好意思：「忘帶了，忘帶了，嘿嘿…所以說有嗎？」他撓了撓頭。

秋季：「當然有！有50的、80的、120的，你要哪一種？」

那你跟我擱這鬧呢？

「要個好點的吧，管用些，120的。」

秋季笑嘻嘻：「好的，130元。刷卡還是現金？」

程遙林當場無語，您這兒剛見面，就要坑我10塊錢，特么這山咔咔裏面還可以刷卡？可我也沒帶卡啊！

「季哥兒，你這兒可不厚道啊！」

厚臉皮被他詮釋的可是淋漓盡致，以前自己不敢做這種事，遇見外地來的熟人，不得『敲詐勒索』一番。

「童叟無欺。我幫別人做生意，作為中間商，賺點差價，這怎麼不行？」

程遙林：呵呵，奸商還差不多。

「那我刷卡。」說完便拿出錢包，假動作拿信用卡出來。

他自然不會嘴下留情，戲弄道：「不可以刷卡，微信或者支付寶都可以。」

程遙林：有你這麼做人的嗎？本來還好奇想試試看這裏有木有pose機，瞬間打消了念頭。

老老實實的從錢包里拿出倆張紅大頭遞給秋季手裏。

「要找錢嗎？」

程遙林默不作聲地盯着他，不怒不喜，似在打量什麼。

秋季不知道咋回事，只能傻笑着：「嘿嘿，給你。」

說完，秋季從收銀櫃處走了出來。

程遙林：老大哥，這不會得了精神分裂吧？

就這樣，倆人相談甚歡。

屋外青磚白瓦早已換上新面貌，白的有些凄慘。

秋季朝屋外天空瞅了瞅，沒有閃電，便叉開話題：「遙林，這些年在局裏咋個樣了嘛，爬到我的位置沒有，或者說更上一層樓？」

一連三問，問得程遙林頭皮發麻，他簡單回了句：「挺好，都挺好的。」

那他就越發好奇，怎麼還吊別人胃口。

「什麼叫都挺好，具體說說看。」

程遙林就知道老大哥這個賤相，早知道讓他多說點關於閃電的，非不得嚇死他，立馬改掉這個臭毛病。！

程遙林：「季哥兒，已經接過你的爛攤子咯。當時要不是你犯那個錯誤，你現在只會是更好，也只能說你太牛皮咯。」他忍俊不禁，沒有再說下去。

秋季聽到這兒，不僅不害臊，還特別神氣：「如果能重來，我還要選冰馨。」

「你真是不害臊，還盜用別人的歌詞，嘖嘖～」

他鄙夷地看着昔日的老大哥，如今還是當初那般豁達，心中不禁一暖。

「不說了，不說了。你嫂子還在家等着我和月白呢，好久來我家嘛，搓一頓，不醉不歸那種。」

聽着老大哥的邀請，程遙林會心一笑道：「我家母老虎還等着我哩，我過倆天就來看你們，想想月白那小子，好幾年沒看到了，現在差不多和你一般高了吧？到時候給季哥你電話哈！」

「要得要得，那我先走咯，肖姨等會還要去我家，有時間就來，我去接你……」

像個小孩童心未泯，說完便撒腿揚長而去，心想着還要找那個混賬小子。

望着漸行漸遠的背影，瞧見這依舊的「滿天飛」，程遙林不禁感概～

秋季：「這小子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