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魔音崖

七寶山下，大片的空地被瑞盈的人佈置成簡單卻不失莊重的會議場所。

武林大會的這天終於來了，浩烈帶着孩子們爬上一小山坡，居高臨下的看着場中的一切。

子峰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時間都過了，為什麼人還不來？」

「瑞盈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她這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浩烈看着天色說。

方天池坐在顏浩烈身邊的大石頭上冷哼道，「她現在有讓人等的本錢，如果他們等不了大可以走。但依照我的經驗，他們不敢！」

「瑞盈最近心情好了不少，馮氏夫婦的出現還真是到位。不過我想，她之前應該知道些什麼了，否則認親一事不會這麼簡單。」浩烈深呼了口氣說。

「其實丫頭知道自己的身世已經有五年了，只是她一直沒開口問。她怕傷了我義父的心，畢竟是義父拉扯她長大的。」方天池道。

「那京獅鏢局……」

「他們一直都反對義父收養瑞盈的，但是當時爺爺還在，也同意收養，所以……勉為其難。」方天池扯了下嘴角說。

「唉……我的母親大人真是可憐耶，不過還好啦，雨過天晴！」少群玩著狗尾巴草道。

「對啊，以後有爹陪，應該會很幸福！」子峰雙手環胸的遙望着遠方說。

「你兒子挺逗的啊。」方天池說着站了起來，「差不多該來了吧。」

浩烈笑着站起身，與方天池並肩。「她是不是就躲在附近，故意磨時間？」

「看來你已經把她看透了嘛！沒錯，她就在山那頭。」方天池雙手插腰的說。

這邊話音未落，山谷里就有了騷動。

山谷的唯一通道里奔進不少黑衣的人，看裝束正是勁衣樓的人。

當他們都分站場地兩側，開出一條道來的時候，一個白色長裙，罩着黑紗長袍的女子以閃電般的速度晃過眾人的眼，最後直挺挺的站在了場上唯一的空位前。來人，正是方瑞盈，勁衣樓樓主

瑞盈的現身可說是震驚四座，他們有了一個共同的意識：她，恢復了功力，甚至比起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瑞盈，參見盟主。」瑞盈抱拳向首位的道骨仙風似的老人作揖道。

「丫頭，好久不見，功夫有見長進了啊！」老盟主扶著山羊鬍子道。

「嗯，多虧了我娘助力，否則……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爬到本樓主頭上來撒野！」瑞盈說着一雙水靈的大眼冷掃場下眾派。

聞言場下的反彈不弱，各個變了臉色。

「瑞盈，你……真的要讓位勁衣樓的樓主之位？」老盟主挑着斑白的劍眉道。

「沒錯，讓給勁衣樓總管藍星。」瑞盈望向身旁的怪胎總管說。

藍星向老盟主一揖，算是招呼。

「那你呢？」

「認祖歸宗，做我的魔道中人。」瑞盈單手負立道。

看着場下的騷動，瑞盈補充道：「我封瑞盈做事向來公私分明你敬我一尺，我自然敬你一丈。之前的事，我不想再煩，那麼在江湖上就別再讓我聽見不該聽見的話，否則……我難保他能看見明日的太陽！」

對於瑞盈的張狂江湖上的人似乎是見怪不怪了，倒是把隱身在不遠樹林里的封氏夫婦嚇壞了，怕自己女兒惹怒這些江湖同道。

「賢弟放心好了，丫頭向來這麼囂張的了。哪天她改了這脾氣，他們才會覺得怪怪的。」方天成今天特地告假相陪。

「丫頭這樣放肆，沒人不服氣嗎？」水芙蓉道。

「當然有，但是實力可以讓他們閉嘴。丫頭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你們慢慢會了解的。」方天成笑了笑說，「對了，跟你們說個秘密。丫頭在三年前曾經失蹤過大半年，我想她可能是去了魔音崖。按時間推算，正好是她證實自己身世的時候。」

「三年前？」封尹奇道，「三年前我和芙蓉還住在仙靈島，並未在魔音崖上。」

「不過聽說你大哥的兒子炫曄從崖下撿了一小丫頭當管事丫鬟，不久這丫頭憑空消失，讓他擔心了大半年嗎？那小丫頭不會就是……」水芙蓉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有些琢磨不透這個大女兒的心思。

「還用懷疑嘛，肯定就是！」方天成註定道。

之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瑞盈把勁衣樓所有掌權信物都傳給了那個娘娘腔。然後瀟灑的離開了人們的視線，我行我素的風格真是讓人既愛又恨。

武林大會結束后，顏浩烈就向皇上告假帶着瑞盈回魔音崖認祖歸宗。

林蔭道上駛來一輛馬車，駕車的正是當朝大將軍顏浩烈是也。他身旁坐着的正是他的嬌妻，小美瑩就趴在丫頭肩上嘰嘰喳個不停。車廂里另外三小鬼倒是挺會享受的，子峰和少群正下着棋，卓溪躺在一旁閉幕養身，小手枕在腦後真是逍遙到家了。瑞盈有下沒下的抽著馬鞭環顧著四周，發現一切似乎都還和以前一樣，沒多大的變化。「這裏好像都沒怎麼變，看着就像昨天剛來過。」

「這裏很美，若能不問世事，在這裏隱居還真是神仙樂事。」浩烈揚了下馬鞭說。

「你有本事就隱退給我看看吶！」瑞盈一副你只會說說的樣子道，「你這榆木腦袋只知道『忠』字怎麼寫，你啊省省吧！」

「就是，爹爹只知道打仗！」美瑩吊著瑞盈的脖子說。

「你這小丫頭片子，就知道和你娘拆我台！」浩烈好氣又好笑的說。

「呵呵……」

說着馬車已經在崖下停了，瑞盈把瑩瑩抱下馬車后在原地轉了個圈，「到了！」

「不對吧，按娘您的描述這應該有個牌樓，然後是通天似的台階啊，為什麼現在什麼都沒有？」子峰撩開車簾下車道。

「我們迷路了嗎？」美瑩抓着瑞盈的手問。

「沒事，有你爹在怕什麼！」瑞盈雙手插腰的說，根本就不緊張走錯路。

「哇噻，好壯觀喔！」少群跳下馬車趴在父親的肩頭說。

「原來我夫人的貌美是有原因的，這裏風景好，山清水綠是出美人的地兒！」浩烈望着瑞盈笑道。

「你什麼時候學會拍馬屁了？真是難得！」瑞盈笑的燦爛，笑容裏頭盈滿了幸福。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不會要在馬車裏過夜吧。」卓溪踢着腳邊的石子兒說。

「你們不是將軍之後嗎？再仔細看看，看看這裏到底有沒有道。」瑞盈挑着眉說。

聞言小傢伙們排排站，少群搓著下巴說：「娘，您這麼說這裏肯定有問題，還看什麼啊。」

「這該是個障眼法，虛的很。」浩烈說着向前走了兩步，伸手像是要去觸摸什麼，這時奇迹出現了。

浩烈的手竟然穿透了眼前狀似景物的一切，「相公，你別玩了。這玩意一碰，山上的警鈴可就響了。」瑞盈見着趕緊拉回浩烈的手說。

「響了才好，這樣就有人來接了！」卓溪無所謂道。

「唉……反正都響了。」瑞盈努了努嘴說，轉身就在大石頭上坐了。

還真是啊，一會只聽腳步聲響起，眼前突然一亮。遮頭的樹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望不見盡頭的階梯。

在門樓下還站着三人，一中年人一見瑞盈就揚起了笑臉，迎了上去，「小貝！哈哈……好久不見，又水靈了！」

「郝叔，好久不見您都沒怎便，還是一樣的年輕嘛！」瑞盈從石頭上蹦了起來，抓着郝叔的大手樂道。

「你小嘴還是這麼甜！」

「見過管事！」郝叔身邊兩白袍少年躬身為禮道。

「不對、不對啦！」少群走上前，一手搭一個的說，「我娘不再是你們的管事，而是小姐，堂小姐！」

聞言郝叔一愣，隨後恍然大悟：「喔……對啊，呵呵，郝叔一下給忘了。」

「沒事，以後小貝就是我小名，您愛怎麼叫就怎麼叫！」瑞盈笑道。

郝叔笑着點頭，才轉向一旁的浩烈，「這位就是二夫人口中的姑爺嗎？聽說還是位大將軍呢！」

「郝叔過獎，浩烈只是儘力而為。」

「啊，你小子在郝叔面前還謙虛？你以為魔音崖的老掌門會知道孫女逼親而坐視不理？你和我們家小貝的婚事，還得感謝你師父和我們老掌門呢！」郝叔攬著浩烈的肩頭步上了台階。

瑞盈帶着孩子們跟着後面，無趣的拔著路邊的野草、野花玩。

步上最後一層台階，魔音崖壯麗的門楣就完整的引入眼帘。

「哇，好漂亮喔！」美瑩從大哥的背上爬了下來，高興的跑了兩步哇哇叫道。

「瑞盈，想不到你家比將軍府還大！」浩烈說着伸手攬住了瑞盈的小蠻腰。

「但是將軍府住着比較舒服。」瑞盈小腳一歪靠進了浩烈的懷裏。

「我說我的管事小貝小姐，你還記得回來的路啊！」封炫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了大門，站在門楣下似是迎接也似問罪。

「大少爺真是會說笑，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我小貝的記性是一等一的好，認路這種小事怎麼難得了我？」瑞盈似真非真的說，微笑着向他走去。

封炫曄聞言真是深感無力，比遇上賴皮更難對付。有神的大眼一瞟，定在了顏浩烈的身上。「你就是顏浩烈？」

「正是。」顏浩烈看着兩大人物在自家門口拌嘴，心裏還真是有些想笑咧。

「你不要和她好，小心她甩了你，這是我給你的忠告！」說完大袖一甩，轉身進門。

「哇，好大的脾氣呢！娘親，你把他氣的不輕耶！」少群誇張的叫着。

「支持這麼大的家族很難，崖下一路走來不少商鋪都是封家的。本來一切都是我在幫她搭理，不告而別自然讓他頭疼，即使我給他寫了詳細交接函。」瑞盈輕笑一下，帶着人跨入了封家大門。

大堂上，魔音崖的老掌門就是封尹奇他老爹坐在上首位，撫著自己長長的白眉笑眯眯的打量著顏浩烈。「孫女婿呀，我這小孫女你還滿意吧？嘿嘿……」說着不忘賊笑兩聲。

浩烈聞言劍眉一挑，萬萬沒想到老人家一開口就是先沖自己來。當下躬身為禮道：「瑞盈聰穎過人，毛病不少，但可愛的也就是這些毛病了。」

一旁瑞盈狠狠的瞪了老公一眼，小蠻靴就踩上了他的大腳，「你亂說！」

「我有嗎？你看你是不是毛病不少？」浩烈用眼神示意她的惡行道。

「這是你活該！」瑞盈睜的大眼道，「誰讓你胡說八道了！」

「哈哈……」在將軍府一天要上演好幾次的鬧劇在這老掌門的眼裏倒是稀奇，樂的一下午都沒合攏過嘴。

第二天，封家老掌門單獨見了顏家的長子顏子峰和次子顏少群。

兩人懷着好奇的心情跨進了老掌門的院子，不料迎面而來一陣勁風，兩人反應迅速的旋身躲開。定神一看，哇，原來是自己的太爺爺。

少群一看就拉開了嗓門哇哇大叫：「我說太爺爺，你老人家這是幹嘛啦，動作慢點我哥兩不成鍋貼了！」

「就是！」子峰說着也笑了，「您老找我們來不會是想打架吧。」

「嘿嘿，說對了！你太爺爺我就是要看看你們的斤兩，聽說你們現在的火候都是你娘調教出來的？」老掌門插著腰說。

「沒錯啊，你要是懷疑直接找娘打架好了，我們啊從來只跟敵人動手的喲！」少群口氣還不小。

「你個臭小子就一張嘴厲害！」老掌門聞言笑了，「只要你們肯和我打，我就傳你們一套武功怎麼樣？」

「不好吧，我們是爹的孩子，從小練的是崔氏的武功。後來由娘調教，也算是勁衣樓的半個徒弟，現在您又這麼說似乎不太合規矩。」子峰雙手環胸的說。

「這個好辦，你們現在是我重孫子，我教孫子誰會有異議？」老掌門道，之後有些不耐煩的說，「你們一個個不到二十，做事卻像個八十老頭，太不利索了！」

「好啦好啦！一打一會喔。」少群碰見這樣的太爺爺還真是無力的很。

「真是我的乖金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