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命契
娃娃長長卷卷的眼睫毛顫了下，那雙迷人的眼睛此刻失去了色彩，是那樣的空洞，仿若只是兩顆玻璃球，起著簡單的裝飾作用。
她被金光灼傷，似乎快要不行了。
娃娃的眼睛動了動，緩緩地轉向莫拉，空洞的眼神驀然變了，變得怨毒，齜著牙沖她厲叫。
這時，從客廳門口走進來兩個人，是尤夜和勞倫斯。
在莫拉祈禱時，尤夜便知道客廳出事了，連忙趕了回來。恰巧遇到了黑霧中亂竄的勞倫斯，好在眉心的金光護住了他，沒有被死穢之氣污染。
「莫拉姐，你沒事吧？」尤夜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問。勞倫斯卻哈哈大笑：「至高無上的神祇再一次保佑了我。」
「我沒事。」莫拉搖頭，她看着兩人，「倒是你們兩個大男人，真是沒用，一出去就不見了人影。」
「這……」尤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聽到了一陣奇怪的歌聲，情不自禁就被吸引了過去。」
「歌聲？」莫拉兀自思考了下，「應該是暗偶的蠱惑手段。」
「暗偶？」尤夜皺眉，「什麼東西？」
「喏，就是她！」莫拉提起手中的娃娃，「無主的命器，不過快要消散了。」
無主命器分兩種，一種就是命器主人死亡后，遺留在世間的命器，阿萊巫詛咒之槍就是無主命器，而無主命器在遭受到無法自愈的重創，便會消散，重新回歸命界。
另一種就是命器主人主動解締和命器之間的契約，失去契約之力束縛的命器同樣被叫作無主命器。
這兩者之間唯一的差別是，被主動解締契約的命器，會回歸初始狀態，也就是說不會保留原主人的力量。而因主人死亡得到自由的命器，卻可以繼承主人原來的力量。
莫拉為了讓尤夜完全得到自由，早已解締了和金絲木偶之間的命契，現在的金絲木偶已經是屬於尤夜的命器。
只要擁有靈魂，就可以和命器締結契約，因為搭建契約之力橋樑的就是靈魂。
尤夜好奇地看着娃娃：「神秘學里有一門研究課題就是命器，命器消散之後，就會回歸命界，這個過程我倒是還沒看過。」
「想看？」莫拉臉上露出一絲別有意味的笑，「那你要失望了，我可沒打算讓她回歸命界。」
「難道你要……」尤夜隱隱猜到什麼。
「不錯！」莫拉說，「我要和她締結命契。」
「那真是太好了！」尤夜由衷替莫拉感到高興，「十年前，你解締契約，把命器交給我，導致你無法再從命界締結命器，如今終於遇到合適的無主命器。」
主動解締命契，是違背命界規則的，這樣做的話，就無法再從命界締結命器，之後想要擁有，就只能選擇那些遺留在世間的無主命器。
「我足足等了十年！」莫拉一時間也有些唏噓，「遇到合適並屬於同種力量體系的無主命器太難了，我本已放棄，沒想到……」
莫拉把娃娃放到地上，對她說：「你即將散去，回歸命界，我可以和你締結命契，留住你。」
娃娃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眼神愈加的空洞，那雙穿着黑色高跟鞋的小腳已經化為了虛無，而這虛無還在吞噬她的雙腿，一點點的向全軀蔓延。
她沒有回答莫拉，只是獃獃地盯着天花板，那雙空洞的眼睛像是在回憶着什麼。
「這是不願意了？行，那就散去吧！」莫拉倒是沒有強迫娃娃和她締結命契，她的性格傲得很，又豈會去央求別人，何況還是一個命器。
此時，虛無已經蔓延到娃娃的兩節小腿……
哎！尤夜了解莫拉，知道她不會拉下臉，他蹲下來，雙眼忽然起了一層淡金色，他在娃娃體內看到了殘留的少許死穢之氣，接着看向娃娃臉上那道粗糙的刀疤，說：
「你是被死穢之氣污染了，才變得暴戾，我可以治好你臉上的疤，但我有一個條件，你自願成為莫拉姐的命器。」
如果不是雙方自願，命契是無法締結的！
娃娃的眼睛終於動了下，緩緩地轉向尤夜：「你……可以治好我的臉？」
「不知道，但可以試一試！」
「如果你治好我的臉，我就答應做她的命器！」
「成交！」
尤夜忽然看向蜷縮在壁爐旁的安德烈：「那個安什麼，對，你過來！」
「啊！我？」安德烈指著自己，吃驚道。
「對，過來，快點。」
安德烈小心翼翼地放下懷抱里的琳娜，然後跑到尤夜身邊，他瞥了眼已經沒了半邊身子的娃娃，這才蹲下來：「有……有什麼吩咐？」
「賜你一場神跡！」尤夜附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你現在就祈禱。」
「啊！」
這一刻就算天崩地裂，安德烈都不會如此震驚，實在是尤夜對他說的話太嚇人了。
「啊什麼啊！你照做就行。」尤夜恐嚇道：「別磨嘰，再浪費時間就讓勞哥把你煉成人葯。」
勞倫斯幽幽地說：「交給我吧！」
「我……我祈禱！」
安德烈嚇得立馬閉上眼睛，開始祈禱：
至高無上的神祇，
您是凌駕世間一切不滅的存在，
我願成為您最忠誠的信仆，
傳頌您的光輝，
謙卑的信仆請求您的眷顧，
賜下神跡，
回應信仆的祈求吧！
……
轟！
伴隨無上威嚴氣息的湧來，客廳上空，一個金光虛影浮現出來。
安德烈、勞倫斯和莫拉均兩腿一顫，不受控制地跪拜下去。
我草！
莫拉鬱悶的想吐血，她居然又跪了！
金光虛影發出洪鐘般聲音：「是誰在呼喚？」
安德烈渾身一抖，差點尿出來：「您……您最忠誠的信仆安德烈·賽維！」
他深深埋下頭，臉都快貼到地板上，心臟「撲通」劇烈跳動起來，感覺要爆炸一樣。
我滴媽呀！
真的是神祇啊！
尤夜沒有騙他，這是真正的神跡！
「說出你的祈求！」
安德烈無比真誠地說：「我祈求您治好娃娃臉上的刀疤！」
「應！」
金光虛影一指點向暗偶，一團信仰之力頓時進入了娃娃體內。
轟！
金光散去，虛影消失。
尤夜的靈魂回到了木偶體內，他立即看向躺在地上的娃娃，神異的氣體從娃娃體內溢出，全部匯向她的臉，很快的，那道傷疤緩緩癒合，越變越淺，直至消失……
娃娃睜大眼睛，感受臉上傳來酥麻的感覺，頓時露出快樂的笑容，她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臉，但她的雙手已經隨虛無消散……
尤夜見狀，連忙提醒莫拉：「莫拉姐，快締結命契，她要回歸了。」
莫拉二手不說，雙手飛快凝結：「契約之陣，聚！」
咚！
一股無形的能量以莫拉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在她的腳下，一個巨大的法陣顯現出來。乳白色的法陣耀眼無比，充斥着古老的氣息，點點白芒如星光閃爍，竟帶着一種奇異的韻味。
「以我魂為引，渡暗偶之身，以我命印她命，命契締結……」
帶着玄韻的話語落下，剎那間，契約之陣大放光芒，似是喚醒了最古老的神秘力量，莫拉和暗偶隨着片片飛閃的光芒，緩緩飄向上空。
無比璀璨的光芒中，暗偶化為虛無的下半身開始緩緩凝形，先是小節的腿，然後是腳……
原本只有巴掌小的她，竟是長大了不少，雖然看起來還是那麼小巧玲瓏，但有九寸那般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