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趕緊擼了一下臉,定睛看去,水面已經平靜了,沒見到四爺的影子。

我背後的小趙和二子都站了起來,他們愣愣地看看水面,又看看乾叔,不知道是在等命令還是在等挨罵。

乾叔一直盯着水面,低聲說了句:「看緊這個男的。」

二子和小趙立即按住了我。

大概過了兩分多鐘,四爺突然從一個不應該出現的地方冒出腦袋來,她沒有回頭看我們,快速游向了一片小陸地。終於她拐了個彎兒,就被蘆葦擋住了。那裏的水域太窄,機動船根本開不進去,只能在附近徘徊。

我被二子和小趙按得死死的,姿勢有點狼狽,但我還是忍不住「呵呵」地笑起來。我對自己的這個笑很滿意。

二子鬆開我,開始穿救生衣了,乾叔說:「不用。」然後,他朝着四爺的方向喊道:「白小姐。」

四爺沒有回應。

乾叔說:「我沒時間陪你躲貓貓。」

四爺還是不回應。

乾叔接着說:「我們要是走了,你肯定游不到岸上,趕緊回來吧。本來只是個商務合作,看看被你搞成了《沙家浜》。」

四爺始終不回應。

這時候,我背後的小趙突然喊了聲:「有了。」

乾叔回頭看了他一眼:「什麼有了?」

小趙說:「地圖。」

我的腦子好像進水短路了,一下就僵住了。

乾叔立刻站起身,快步走過來,中途差點滑了一跤。

他直接來到了我的背後看了看,大聲說了句:「相機!」

二子立刻從防水袋裏掏出單反遞給了他,他認真地拍了幾張照片,然後長長地舒了口氣:「真不容易啊」

接着,他又朝着四爺的方向喊道:「白小姐,小趙身上的地圖已經顯現了,我數三個數,如果你不出來我就殺了他。」

他話音剛落,小趙就掏出一把匕首抵住了我的喉管,媽的,那麼涼。

乾叔開始數了:「一。」

四爺沒有出現。

乾叔又喊了聲:「二。」

四爺還是沒有出現此時此刻,我知道我應該像電影里的男主角那樣大喊一聲:四爺,你千萬不要回來啊!於是就喊出來了:「你他媽快點回來啊!」

乾叔接着喊道:「三。」

我下意思地閉上了眼睛。

突然,遠處傳來了水聲,我睜眼一看,四爺從那塊小陸地旁邊出現了,她以自由泳的姿勢朝這艘船游過來。

乾叔低聲嘀咕了一句:「還是年輕」

四爺游到船邊,順着舷梯爬上來,站穩之後,她擼了一下臉上的水:「叫什麼叫,我就想逮條魚。」

二子用力按了按她的雙肩,她直接坐了下來。

乾叔對張本利說:「走吧。」

船扭動了幾下,終於開走了。

乾叔這才把臉轉向了四爺,似笑非笑地說:「你上當了。」

我一下就明白了,我身上的地圖根本沒有顯現。按理說,四爺逃走是個突發事件,這些人並沒有機會商量計策,但他們竟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這讓我有點不敢相信。

四爺扑打了兩下頭髮,淡淡地說:「那是對於你來說。站在我倆的角度,不管你是真是假,我不回來都是錯的。」

我的腦袋有點木,想了半天才有點明白四爺的意思,喉管不由一酸。

乾叔說:「好吧,可歌可泣。」接着他對二子和小趙說:「要是再發生這種事兒你們就永遠別想上岸了。」

他們馬上分別抓住了我和四爺的胳膊。

我轉頭看了看四爺。

四爺說:「你瞅啥?」

我的眼睛有點濕,什麼也沒說,又轉過去看前方了。

這艘船剛剛駛出不到一百米,二子突然叫了聲:「乾叔」

乾叔回頭看了看,我和四爺背對着二子,不知道他對乾叔使了個什麼眼色,乾叔立刻走過來,站在四爺的背後,把她的腦袋按了下去,四爺立即大叫起來:「你丫輕點兒。」

我也轉頭看了看,四爺雪白的后脖頸上顯現出了明顯的紅色斑點,蚯蚓?北斗七星?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它。

乾叔舉起相機開始拍照,至少拍了十幾張,然後才直起腰來,對張本利說:「好了,我們上岸。」

然後,他回到船頭坐好,回頭說了句:「小趙,現在就差你了,你要加油啊。」

我他媽一時不知道該舉起拳頭揮一揮,還是該破口大罵。

接着,機動船迅速掉轉方向,朝岸邊駛去。四爺恨恨地嘀咕了一句:「媽的,還真有,我要是早知道肯定去紋身店把它給洗了」

我悄悄碰了碰她,示意她住口。

上岸之後,我們又坐上了一輛SUV。還是張本利開車,乾叔坐在副駕駛上,我和四爺坐在前排座上,二子和小趙坐在後排座上。

四爺挨着車門,她很容易就能跑掉,乾叔的人不應該犯這種錯誤啊。

四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車子開動之後,我用餘光看到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在門鎖上摸索起來

乾叔警惕地回頭看了看,四爺馬上說話了:「乾叔,我們是合作嗎?」

乾叔說:「當然。」

四爺說:「那我有個條件。」

乾叔徹底把身體轉過來看向了四爺:「你說。」

四爺說:「我身上帶着七分之一的地圖,對吧?那你賣了錢之後,我要分七分之一。」

乾叔眨巴了兩下眼睛,笑了:「好說。」

四爺說:「還得給我報銷這次來404的差旅費。」

乾叔說:「沒問題。」

四爺說:「還有精神損失費。」

乾叔似乎有些不解:「為什麼?」

四爺說:「你在背後裝神弄鬼的,我都快嚇出心臟病了。」

乾叔說:「這個不好計算吧?你放心,只要你拿到了你的七分之一,其他費用就不值一提了。」

四爺說:「有多少?」

乾叔說:「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

我覺得這兩個人的談判很搞笑,根本不想參與。要這麼說,那我還有七分之一呢。

我很想對四爺說,這個老傢伙得到全部的地圖之後,肯定要殺我們滅口,地圖之所以值錢正是因為它的唯一性,如果它可以隨意複製粘貼,那就一文不值了。可是我沒法說話,我悄悄伸出手在她的大腿上畫了個「X」。

四爺也把手伸過來,在我大腿上畫了個「√」,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死」,我也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不是「我知道了」。

她又對乾叔說:「我什麼時候才能拿到錢?」

乾叔說:「用你們北京話說,等『齊活兒』。」

四爺把腦袋靠在了椅背上:「那就等吧。」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路況很糟,SUV一直在顛簸,終於開上了主路,頓時平穩了。四爺根本沒跟我打招呼,她突然拉開車門,「噌」一下就跳了出去。

這一切來得太快了,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看來四爺早就知道我們的下場是什麼了,她跟乾叔討價還價,不過是為了麻痹對方而已。

路邊是一大片高高的狼尾草,只要鑽進去就不見人影兒,她一直在觀察著外面的地形。

張本利一腳急剎車,把乾叔的腦袋撞了一下,「嘭」一聲,然後張本利迅速從座位下拽出了那把弩,一轉眼就跳下車去,朝遠處瞄了瞄就發射了,我轉頭看去,四爺已經鑽進了草叢裏,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被射中。

奇怪的是,張本利並沒有去追,他回到車上,對乾叔說了句:「搞定。」然後就把車子開動了。

為什麼?

難道這個張本利是我們的卧底?

快滾吧,我在說我自己。

乾叔從後視鏡看了看我,笑了一下:「你肯定很糊塗。」

算了,也別叫他乾叔了,噁心,就叫他乾王八蛋吧,乾王八蛋說:「你肯定很糊塗。」

我沒說話,我確實很糊塗。

乾王八蛋說:「我們的箭上都塗着哇巴因,她活不了的。下次再談女朋友一定要管教好,這個太野。」

我問了句:「哇巴因是什麼?」

乾王八蛋沒有回答我,把腦袋轉過去看前方了。

但我猜到了,那應該一種毒藥,心裏不由湧上了一陣喜悅,自從我們進入404以來處處倒霉,今天終於幸運了一次——四爺百毒不侵,她這等於逃脫了魔爪!

我故作悲傷地閉上了眼睛,心裏卻在暗暗祈禱:四爺,你趕緊出去啊,趕緊找武警啊,趕緊來救我啊

我知道,二子和小趙一直盯着我的后脖頸,這讓我感到芒刺在背。

車子在404里轉悠了很長時間,我發現這些區域都是我從前沒有涉足過的,看來乾叔對我去過哪些地方沒去過哪些地方真的了如指掌

我突然睜開了眼睛,喊了聲:「乾叔。」

唉,稱呼又得改回來了。

他回頭看了看我。

我說:「我其實很願意跟你合作。」

乾叔說:「我們早就開始合作了啊。」

我說:「正式合作。」

乾叔居然轉過身,認真地跟我交流起來:「你說說,怎麼個合作法?」

我磕磕巴巴地說:「從現在起,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肯定比這三個穿黑風衣的人還忠誠。」

乾叔說:「那我們得簽個協議啊。」然後還左右看了看,好像真想找到紙和筆。

我明白了,他在「調戲」我。

我無精打采地說:「我是真誠的。」

乾叔說:「那就好好表現吧。現在只剩下一個地方你還沒去過了,我們現在就去那裏。」然後他對張本利說:「去開發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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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零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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