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列蒂西雅的父親

當歌德把訂單下好轉身回來時，列蒂西雅已經平靜下來，進入試衣間把自己的衣服換回，安穩地端著茶杯，美目明亮看着歌德走向自己。

剛才歌德站在她身後，讓她通過鏡子看到了他們身體的距離，以及身高差距，還有非常自然地親密氛圍。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觀看自己和歌德的同框，以客觀的角度，而不是平時主觀的第一人稱視角。

這讓她忽然感到驚訝，原來在其他人眼裏，他們居然是這種程度的親密，所有人看到的居然是這樣的場景……

雖然這是她要演的。

看起來也演得非常好，非常自然，看不出任何問題，和真的似得。

但她還是產生一些分明是她要玩，但最終卻心生抗拒想逃跑，像是自己玩不起的錯覺，不過雖然如此，但她還是在外表維持着淡然和優雅。

因為這和她想像的不太一樣，客觀的第三視角比她自己的視角，距離要更近，舉止更加柔和，歌德身高更高……

這讓她幾乎忘記了，自己是歌德的主人，因為根本就看不出來，不可能有人能看出這點，他們看起來就是戀人，有一些微妙的禁忌感的戀人。

或許這就是故事書和現實的區別，現實比故事書給人的感官刺激要強得多，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體驗。

這真的很有意思。

雖然這是演出來的，並不是真的。

「還需要買什麼？」

歌德坐下看着列蒂西雅詢問。

「蒂娜的，還有其他女僕的，尺碼你記下了嗎？」

列蒂西雅輕聲開口。

「嗯，我來安排。」

歌德開始在成衣店消費。

他的消費讓見慣了世面的成衣店老闆都滿臉笑意，一直在悄悄圍觀的其他人更是完全無法接受。

因為他一次定製了四十多件成衣，全都是裙子，其中一大部分是統一的女僕裙，但還有四位明顯不是女僕，其中就包括店裏的三位美麗女士。

其他男性客人的表情微微變化，這個英俊的年輕男人真是讓人羨慕，絕非是感情騙子那麼簡單。

他清楚所有女性的尺碼。

而且他還可以代替所有人做出選擇，他喜歡什麼長裙款式，喜歡什麼顏色和風格，就可以選什麼。

店裏的三位讓人驚艷的女士，包括那位黑夜主教，都沒有提出異議。

這一幕讓人遐想。

他似乎活在一個美好的世界，他的生活可能是很多男性夢中才有的生活。

……

從成衣店走出。

嘉斯艾琳和可妮娜繼續去看房子，她們要考慮主人入住的問題，所以對細節的要求就很嚴格，尤其是卧室。

在與二人分別後。

歌德與列蒂西雅乘坐馬車前往南區，打算先去南麥卡酒吧看看，特羅恩曾經從這個酒吧的後門樹下，挖出了五千鎊的任務獎勵尾款。

從這五千鎊入手，或許可以查出埋下這筆錢的人，再順藤摸瓜查上去。

但當他們抵達后。

卻發現酒吧里有十六七個黑夜執事，分佈在酒吧的各個角落，有些詢問老闆，有些詢問客人，還有些在後門挖土。

「……」

歌德沉默。

黑夜執事的能力挺強，居然這麼快就查到了這個地方，進度已經非常快，但他們也挺……讓人一言難盡。

思來想去。

歌德只有一個結論。

想在克頓達克犯罪，需要花費的精力要超過其他地方數倍，稍有不慎就會在事後，被這種飽和式調查查出。

這一點要謹記。

以後做事要考慮進去。

「怎麼辦？」

列蒂西雅抬起帽檐看向歌德，她也有一樣的感覺，忽然就不是很想繼續調查，覺得很麻煩，而且也很無趣。

就像是他們找到了一張藏寶圖，結果出來之後才發現，所有人都有這張藏寶圖，寶藏里沒有寶物全是人。

「我們還有一個線索，介紹特羅恩做任務的人，名字不詳，他帶特羅恩出海，乘坐的客船叫胡特號。」

歌德帶列蒂西雅走出酒吧，在街角壓低聲音對她開口，免得被那群黑夜執事聽到，然後一窩蜂跑去調查。

「我們去找胡特號？」

列蒂西雅雙手抱懷，女士大衣讓他看起來比較瘦，認真皺眉的表情也非常少見，顯得非常幹練。

「先去克頓港看看。」

歌德伸手招呼馬車，讓列蒂西雅先乘坐上去，然後才收傘走上。

馬車走到一半。

列蒂西雅忽然望着窗外低聲開口：「特羅恩如果真的犯了錯，那克麗塔家族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反應。」

「會對你產生影響嗎？」

歌德看着列蒂西雅的側臉詢問，列蒂西雅也是克麗塔家族成員，甚至歌德自己和蒂娜也姓克麗塔。

「會吧，如果事情很嚴重的話，所有克麗塔家族成員都會被調查，時間可能會長達一兩年，我們可以享受假期。」

列蒂西雅沒什麼表情，語調也沒什麼波動，看不出真實想法，沉默片刻后又轉頭看向歌德：

「那種調查不是教會下達，而是來自其他黑夜眷族，這種機會他們是不會錯過的，眷族間也有摩擦和資源糾紛。」

「你希望是什麼結果？」

歌德直接詢問她的意思，他很好奇這點，好奇她對家族的態度。

「我希望克麗塔能長個教訓，他們一直以來都太過高傲，尤其是我的父親，如果你見過他，一定會很討厭他。」

列蒂西雅認真開口。

「……」

歌德直接沉默。

原來你是有父親的？

這麼長時間，歌德還以為列蒂西雅只有一個外婆，而且這個外婆還去世了，沒想到她居然有父親……

歌德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感到一陣非常強大的壓力，明明他很難和這位父親有見面的機會，但還是壓力很大。

「為什麼？」

歌德平靜開口詢問。

「為什麼？」

列蒂西雅看着身邊的歌德，沉默許久后，忽然想到了什麼，然後紅唇微微彎起，帶着若有似無的神秘微笑開口：

「如果他看到我們這樣坐在一起，一定會非常高傲的把你扔出城外，甚至都不問你的名字。」

「是這樣嗎？」

歌德也微笑着。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他還沒有過這種感覺，除了死亡壓力帶來的動力外，他第一次因為其他事情而渴望力量。

不過，想把他扔出城外的，可不止這位父親，如果他表明身份站在街頭，可能很多人都想這樣做。

除了黎明互助會的諸位外，保不準黑夜女神和風暴之神也下場，或許其他正神也會跨大陸來攻擊。

從實力看的話。

似乎是用不着這位父親動手。

「……」

列蒂西雅看着歌德，看他淡然微笑的樣子，像是根本不在意這樣的威脅，心生一陣沒由來的安心。

但轉念一想就覺得荒謬，覺得自己最近似乎是有些不太正常，演得入戲太深了，於是轉頭看向窗外，輕輕開口：

「他不會看到我們的，他正在晉陞，我外婆的葬禮，他都沒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