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吐納

第二百七十章 吐納

呂岩跟隨者孔先生的腳步來到了後山處,正是當初呂岩閉關修鍊的山洞。

再一次回到這個閉關整整一年之久的山洞,呂岩忽然不禁有些感嘆,因為若不是呂岩被孔先生困在這處好似監牢的山洞中一年之久,他或許沒有現在這般強悍的修為與實力,甚至說不定在青峰門三代弟子的大比中早已落榜,又或者就算能夠取得那四個名額之一的出線權,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易如反掌般的輕鬆無比。

不知道什麼時候,後山處出現了一條瀑布。

呂岩跟隨着孔先生的指示,先是走到了山洞洞口,接着又來到了瀑布下方。

瀑布下面是一面靜潭,並不是當初呂岩與宋璐璐發生尷尬事兒的溫泉所在,而是另一片靜潭。這一片靜潭向著崖坪方向沒有任何出水口,看模樣與後山下的小湖也不相同,溢出來的潭水順着右前方的一片低洼的亂石流出,而孔先生就這樣帶着呂岩踩在那些亂石上,隨着水流的方向折向潛行,和那些汩汩細流一道,走進一條幽深的峽谷。

峽谷很窄,高不過十餘丈,上方巨岩相觸併攏,其實更像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巨洞。洞內空氣濕潤微寒,壁上生著青苔偏偏。靜潭流淌出的細流便在洞石穿行,漫成一片似水田般的畫面。峽谷前方是晴朗的藍天,被裁剪成橢圓的一片,就像是藍色的瓷盤,非常美麗,寧缺和桑桑踩着水田裏的石頭,向那片藍色走去。

隨着行走,峽谷驟然急束,亂石間的水流頓時變得湍急起來,嘩嘩亂響,白浪漸生,沖得石上的青苔劇烈搖晃。走出峽谷,迎面便是一道絕壁,湍急的潭水雀躍着、爭先恐後地向懸崖外涌了過去,碧藍的天空被懸崖切成上下兩半,中線便是這道水線。不過呂岩卻沒有時間去觀察周圍的風景,僅是跟着孔先生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曲徑通幽到最後,陡然而現絕境。

山風呼嘯勁吹,站在懸崖畔瀑布邊,看着瀑布向絕壁下垂落,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彷彿絕壁之下是片無盡的深淵。深淵看不見底,呂岩眼前除了天空什麼都沒有,四周除了崖壁什麼都沒有。崖壁向著天空和兩側無盡延展,看不到盡頭,彷彿就是宋國傳說中最為寬廣,無邊無際的大草原,只不過這片戈壁橫在了天空裏。

和無邊無垠的山崖絕壁相比,呂岩和孔先生所在的峽谷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豁口,這道瀑布更只是一道細線,呂岩向崖壁遠望過去,只見竟有十餘道瀑布正在向著絕壁下方垂落,高低遠近各不相同,看上去十分美麗。闊大的崖壁,碧藍的天空,細如線的十餘道瀑布,合在一處構成一個極為遼闊的世界,再強大的人在這些畫面前,也會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看着孔先生的背影,呂岩極小心的向絕筆旁走出了一步,俯著身子望了過去,只見絕壁下方雲霧遮罩,根本看不到底,更不知道還有多深。崖壁上那十餘道瀑布如束如柱落入雲霧之間,濺起圈圈雲波,然後就此無聲無息消失不見,彷彿那雲霧之下是片不屬於人間的世界。甚至連經常來後山的呂岩都不知道,後山竟有這麼一處崖壁,彷佛是一片美麗的新世界。

只不過此間的美麗很容易令人感到震撼無措。

站在崖畔,俯看雲生雲滅,靜觀眾瀑入雲,呂岩沒有生出任何飄然欲仙的感覺,因為雲生雲滅雲還聚,眾瀑入雲無水聲,他反而產生了某種恐懼。想着來時走過的路徑,呂岩可以確定這裏距離自己當初閉關的山洞很遠,應該是後山的西面,難道過往幾年間呂岩都沒有來到過這裏,因為他與宋璐璐平常都是在後山東面修行,從來不知道有這麼一處美輪美奐的地方。

山崖絕壁看似陡峭不可攀爬,實際上其間隱著極窄的石徑,呂岩抬頭望了過去,只見孔先生的身影正在絕壁間漂浮而上,時而在東側時而在西側,竟然讓呂岩無論怎麼去觀察,都無法確定孔先生在山崖的那一處位置,更是讓呂岩有些心驚孔先生的實力。要知道在呂岩使用出日游之境的火焰后,呂岩已經不再對孔先生避諱什麼,是用日之精華神魂所發出的強大神念來觀察孔先生的動作。

但就算是這樣,呂岩還是一無所獲。

呂岩也是一名修士,再加上這山崖看似不可攀登,但對於修士來說也不算什麼,所以呂岩也跟着孔先生一直攀登上的岩壁。其實呂岩在這時完全可以使用御空手段飛上去,但是呂岩並沒有這麼說,因為他想看看自己與孔先生的差距,想看看自己用和孔先生一樣的攀登手段,是否能夠順利的攀上山崖,達到最高點。

越往山崖上方去,青樹漸無綠意漸少,這裏沒有了水流聲,沒有了青峰門弟子比試的聲音,沒有了狂風呼嘯的聲音,沒有了岩石掉落的聲音,和整個青峰門簡直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這片山崖沉默或者說冷漠的看着對面的天空,不知道看了多少萬年。而在狹窄石徑盡頭,終於出現了一方不大的崖坪,當呂岩跟着孔先生站在這處平台往下望去的時候,竟然看到了整個青峰門!

而就在這個時候,孔先生忽然出手扔向了呂岩一樣東西,因為事情發生太過突然的緣故,呂岩險些就被孔先生扔來的事物砸中了臉。不過呂岩畢竟已經是極為強大的修士,在就要被擊中臉面的一瞬間,呂岩身體瞬間反應過了剛才發生的時候,一個側身右手疾出,便把那個事物抓在了手中。而當呂岩目光投射向這本書的時候,看到這是一本皺巴巴的書,封皮上沒有名字,卻有很多像汗漬一樣的東西,顯得十分噁心。

「孔先生,這是什麼書?」

呂岩皺着眉頭看着手中的這本書籍,很是困惑的問向了孔先生道。不過孔先生在聽到呂岩這句話后卻是沒有看向他,反而是在這時盯着整座青峰門,彷佛陷入了什麼追憶之中。而在孔先生就這樣沉默的少許后,他才緩緩的面對向了呂岩,盯着呂岩注視過了許久這才淡淡的對呂岩說道,「剛才在那處山洞中,你應該見到了吧。」

「看到...」

呂岩顯然不明白此時的孔先生在對自己說什麼,所以在聽完孔先生的話后不免緊皺起了眉頭。隨後在呂岩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后,他終於很是無奈的對着孔先生搖了搖頭。而在孔先生看到呂岩對着自己搖頭后,嘴角卻是驀然升起了一抹冷笑,然後對呂岩說道,「你不是一直問我陳書茗在那裏么,現在我就告訴你,她就在當初你閉關的那處山洞中。」

「什麼!」

聽到孔先生說陳書茗此時竟然在自己當初閉關所在的山洞中,呂岩怎麼可能會不驚訝。這個時候呂岩陡然瞪大了雙眼,其中滿是震驚的神色,因為他知道陳書茗現在這般修為進去,再加上她不像自己擁有精,氣,神三修的手段,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內破關而出,所以陳書茗要出關的時間將會被無限期的推后,甚至是永遠都出不來。

在微微震驚過後,呂岩很想對孔先生再說什麼,甚至想乞求孔先生放陳書茗出來。可是就在呂岩剛要問話的時候,孔先生卻是提前看出了呂岩的想法,嘴角的冷笑不由得更濃了幾分,接着對呂岩說道,「你不用來求我,我是不會放陳書茗出關的。這是當初她答應我的條件,所以她必須要履行自己當初的諾言,必須要在那裏閉關。」

「不過....」

說着,孔先生又是冷目盯了呂岩一眼,接着繼續說道,「不過,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陳書茗出關。那就是把我陳書冬的神智抹掉,讓他再次成為一具殭屍,一具只知道為生存而傷人的銀屍級殭屍。呂岩,若是你想讓陳書茗出來,想要陳書冬再次變成一具殭屍的話,那麼我現在就可以放陳書茗出來,你看怎樣?」

「我明白了,孔先生.....」

呂岩微微低下了頭,不敢再去對視孔先生的目光。因為到這個時候呂岩已經知道了,想讓孔先生放陳書茗出關已經是不可能的了。畢竟陳書冬是陳書茗的親哥哥,若是陳書茗知曉自己出關的代價是讓自己哥哥再次淪為一具銀屍級殭屍的話,那麼陳書茗說不定還會不喜,甚至還會惱怒呂岩為何要這般替她選擇,為何要讓她的哥哥為她變成銀屍級殭屍。

「唉...」

呂岩深深的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不過孔先生在聽到呂岩這聲嘆息后顯然十分的不滿,接着看着呂岩緊握著的書籍,緩緩的對呂岩說道,「呂岩,現在的你好像應該沒那麼多時間去關心別的事。再過一段時間就是姜國修行門派進入天之鏡的日子,而你在天之鏡中必須得來一樣東西,所以你現在還是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比較好。」

「看看你手中的書吧,對你或許有用。」

說完以後,孔先生默默的坐在了絕壁旁,彷佛是在欣賞青峰門的風景一樣。而呂岩看着手中這本皺巴巴的書,很自然的想起了那本「四方言經」,不由得輕輕搖了搖頭,連雙眉都緊皺了起來,陷入了長時間的思考當中。這本書沒有名字,沒有標註著「四方言經」的字樣,所以呂岩並不知道這本書到底是不是「四方言經」。

翻開了手中這本封皮上沒有任何字的舊書,呂岩在上一刻還在困惑這本書為何沒有名字,但下一刻就被書中所寫的內容吸引住了全部心神,目光再也無法離開紙面。接下來的一日一夜裏,呂岩除了在思考便是在看着這本書,而孔先生則是一直默默的坐在呂岩的身邊,沒有說話,僅有沉默,一直在那裏看着青峰門,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呂岩在思考,目光落在這本舊書上的時候甚至有些厭倦。但是呂岩現在的思維卻是陷入了某種僵局之中,因為這本書上記載的內容稍有些生澀,讓呂岩即看不懂又能看得懂,總之是這玄之又玄的內容讓呂岩陷入了懂與不動之間。呂岩看着這個本書很累,甚至就算是成為了修士,擁有日游之境那般強悍的神魂,呂岩仍然感覺到很累,非常非常的累。

這本書,講述的是天地靈氣,讓呂岩首次接觸到了這種全新的天地靈氣設想,接着在其後的數個小節里,更是記載了很多新鮮的說話。這本書的字數並不多,大概也只有不到三千字而已,換做呂岩上一世看網絡小說的時候,三千字也不過只能看上十幾分鐘罷了。可是這本書讓呂岩看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沒有看完,因為這一本書對於呂岩來說實在是太深奧了。

「所謂天地靈氣,便是自然存在於原野河川間的某種無形無蹤的微粒,也就是修行者們所稱的天地靈氣。按照這本書的說法,世間所有的天地靈氣,其最初的源頭都是天穹里的那輪烈日,夜幕里那輪明月,只有極少部分來自於大地深處。」

「真是有意思....有意思啊.....」

「按照這本書上所說的,這些本初同源的氣息隨着歲月的浸泡沖洗,因為附着共生的食物不同,因為環境的感染,而開始呈現出不同的特質,想來這也應該是天地靈氣分五行的原因吧!金屬性,木屬性,水屬性,火屬性,土屬性,不同的屬性不同的特質,不同的使用手段不同的釋放方式,這種種種種竟是這般奇妙!」

「而且要是按照書上這般理解的話,那是不是精氣神三修的力量可以結合到一起!」

「可以完完整整的結合到一起!」

想到這裏,呂岩伸出了手去,感受着天地間的天地靈氣,默默的想到,「比如樹木里蘊含的天地靈氣與石中的天地靈氣就截然不同。樹木中的天地靈氣蘊含着生機,應該為木屬性天地靈氣,石中的天地靈氣卻是駁雜不堪,是為金屬性天地靈氣和土屬性天地靈氣。還好我擁有日游之境這強大的神魂,若不然的話還真感受不到這些最細微的存在。」

「這樣說來的話,融合到一起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默默的思考到這裏,呂岩得出了這樣的推論。不過推論往往都是最簡單的東西,比如說每個人都知道扔掉的東西會自由下落,可是又有幾個人能掌握這其中的定律,又有幾個人能夠利用這樣的方式來發明出一些東西,又或者把這樣的定律放在增強的實力上。但是既然呂岩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那麼他就要去嘗試,嘗試着掌握這種定論。

呂岩放下了手中的書,靜靜的坐在的山崖旁,沒有開始修鍊,而是開始養起。

養氣便是對吸納進身軀內的天地靈氣,開始贍養,開始撫育,開始憐憫,開始保護,開始修補。

呂岩在按照書里所述的一切,進入到了一種近乎空明的狀態,卻又不像空明的狀態那般深沉,依然與真實的世界保留着某種莫名的聯繫。這種聯繫便是一種呼吸,或者說是一種吐納。周圍的天地靈氣隨着呂岩的呼吸節奏,進入到了呂岩的肺部之中,然後再從鼻息回到外部,空氣中蘊含的絲絲天地靈氣卻在整個過程中逐漸沉降,停留下來,開始滋潤着呂岩的每一處肌膚,哪怕是那些最細微,最隱秘的部位也是一樣。

每一次呼吸,呂岩便能感覺到有一絲天地靈氣進入自己的體內,這種變化非常細微,然而當呼吸進入某種節奏之後,這種細微的變化的疊加則會變得更加明顯,甚至明顯到他能夠感覺到氣息的數量在增加。這種感覺和呂岩在修鍊的時候不同,修鍊的時候就好像是在強納天地靈氣為己用,但現在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天地靈氣在主動幫着呂岩。

夜已經深沉到了最濃處,晨光即將要升起。看着呂岩在每一次吐納之間氣息都變得渾厚,一旁的孔先生終於忍不住側過頭看向了呂岩,讚許的看了呂岩一眼,默默的點頭心道,「竟然能在短短一天之內學會這種吐納方式,呂岩,你真不愧是李玄機看上的人,真不愧是李玄機想要竭盡心力培養的人,同時...也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心道到這裏,孔先生忽然站起了身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在孔先生的身後出現了一道人影,正是墨靖之。墨靖之在來到孔先生身旁后,先是稍有些詫異的看了眼一旁的呂岩,其中特別是看到呂岩使用的呼吸吐納方式時,自墨靖之的眼中陡然出現了一抹駭然之色,然後慌忙的對孔先生說道,「陸路!你瘋了么!」

「竟然把這一式神通傳給呂岩!莫非你當呂岩真有九條命不成!」

「哼!」

孔先生淡漠的看了墨靖之一眼說道,「你根本不懂我,你根本就不懂呂岩,你憑什麼說這些!」

「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用不了你們來插手!」

「而且...」

說着,孔先生不由得握緊了雙拳說道,「而且,憑你也不配來說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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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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