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伊人憔悴

唐夢兮仿若知道逸天的心理，也不賣關子，直接道：「那人第一的便是鎮北將軍趙方行，其人二十四歲便成地境，三十三歲突破天境，放眼天下也是難得的天才。」「二十四歲地境，三十三歲天境！」逸天深吸一口涼氣，好恐怖的修鍊速度。林俊二十多歲為玄境，已經是難得的練武奇才。在來京城的路上，逸天識得的藏星宗楚離九，二十餘歲便是地境高手，那已經不能用天才來形容了，定然是藏星宗多少師門長輩共同的教導，無數靈丹妙藥易經洗髓，再加上驚人的運道，方才能成就這樣一位少年高手。可就是如此，這也比不上從地境九年成為天境高手使人驚嘆。若說地境高手還可以通過精心培育，然後憑藉人數，總會培養出一些地境高手，可就是再精心的培養，再多的人中，也很難出一個天境強者。楚離九也是年紀輕輕便成就地境，可若要他也在三十餘歲便突破層層瓶頸，成為天境強者，卻也是難知的事情，別說三十餘歲突破天境，就是他這輩子能否跨過天境的門檻天境也是兩說之事。與地境就如這兩個境界的命名一樣，有着天壤之別，一道鴻溝，跨過去了，就可升天，若是跨過不去，就只能終生在活地上。逸天不由想到兒時遇見的夜星瑤，這五年來也沒有再見面，也不知道她修鍊到什麼地步了。當年趙夕樵曾說她天境之下無瓶頸，再加上十陰絕脈，肯定是進境神速了。可即便如此，當幾個月前最近一次見到趙夕樵后，聽說夜星瑤已經是地境巔峰，已經在嘗試突破天境瓶頸時，逸天還是大吃一驚。短短五年，同樣是絲毫不會武功，逸天還是黃境巔峰，可那女孩子就已經是地境巔峰了。這樣看來，十五歲便是地境巔峰的夜星瑤卻遠比其他人快得多，但就是如此之快便修到了地境，卻未必能在有生之年跨過天境門檻。天境便是如此，它讓你過，你才有可能過去，它若不讓你過去，你變過不去，什麼依仗在它面前都不足持。想到夜星瑤，逸天還能回憶起那小女孩清清冷冷的美麗容顏，但若有機會再見面，也許真的是天壤之隔了。想到這裏，逸天突然有點意興索然，覺得自己剛剛的心態真有些好笑，竟然想要和人在天賦上論個輸贏，這修鍊一途，達者便是達者，未達便是未達，有什麼好爭論的？「趙元帥真乃世間之奇才，這樣的修鍊速度放眼天下也難有人匹敵。」逸天雖然沒了爭勝的想法，但也止不住對那趙方行的讚歎，雖然稱林俊也是奇才，可和趙元帥這一奇才比，卻又差之甚遠。而且鎮北將軍趙方行的大名，逸天卻是聽過的。無雙王庭疆域遼闊，五州一百零八府千二百城池，人口十數億，是個名副其實的龐然大物。可縱然如此，王庭也並非沒有敵手，且不說在王庭之南有那連綿萬里的南荒妖域，七大妖王統治著無數妖族。在無雙王庭北面，也有着北地蠻族虎視眈眈。北地苦寒，卻生者一族不畏苦寒的人。其族人在風雪似刀，雪獸橫行的極北之地謀求得一席生存之地，進而成為主宰北地，可見其族強悍。這個族群雖然武力強大，大多數組人卻還是茹毛飲血，所以被稱為北地蠻族。北地蠻族向來覷覦王庭的土地，自王庭建立八百多年以來，就已經大舉寇邊數十次，小型摩擦更是數不勝數。護衛王庭不被外族入侵，保護王庭百姓不被異族欺凌的便是四大鎮軍。四大鎮軍各有數十萬軍隊，都是王庭的精銳，常駐在王庭四邊。而鎮北將軍趙方行便是四大鎮軍中的鎮北軍現在的統帥，雖是名之為將軍，實為王庭元帥，與皇城軍總領劍痴同一品級，是整個王庭軍中最高的存在。自趙方行五年前拜任鎮北將軍以來，多次打退蠻族進攻，未嘗一敗，聲明在王庭正是如日中天，逸天對起名字自然熟悉得很。唐夢兮卻微笑道：「趙帥阻蠻族於天瀾山外，不讓其前進一步，自是王庭棟樑。公子可也不差，假以時日，定然能取得不小的成就。」逸天心下苦笑，相處了這麼久，對唐夢兮的性情也算有了一些了解，知她將王庭安危，天下黎明的命運看得很重，最是欣賞那些發奮報國之人。逸天現在最好的便是擲地有聲的發誓自己要忠於王庭，為國為民，這樣定然能讓沒人歡喜。可逸天那顆報國之心卻在小時候被那些飛揚跋扈，心狠手辣的稅吏衙役折磨的乾乾淨淨。可即便逸天骨頭還算傲氣，也知道這時候還是不要頂撞的好。「來日之事，現在哪裏說得清楚。」沒有表態，逸天只是含糊的想應付過去。唐夢兮淺笑着凝視逸天，明亮的眼眸宛若寒星，逸天不敢與她對視，微微轉過頭。唐夢兮卻依然盯着，隨着時間的推移，白皙若玉的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淡，悄悄的被一絲惆悵替代，本來滿是靈氣的眸子也有些失神。「小姐，你怎麼了！」本來羞怯的埋首在一邊的小萱感受到空氣中的靜謐，悄悄抬起頭，卻見到一向優雅的小姐神情很是低落，不禁驚叫出聲。唐夢兮卻似沒有聽到小萱焦急的詢問，但把頭轉向了一邊，不再看逸天。「小姐怎麼了？」小萱沒有得到回答，便問坐在一邊的逸天；「逸大哥知道嗎？」只有在這時，小萱似乎突然張大了好幾歲，那份天真懵懂淡了一些。逸天看着眼前的玉人難得的憔悴，對於小萱的問題，他心裏有着答案，卻說不出口。但若要他改口假意討好，卻也是做不到的。而且，他就是改口了，這卻也不是唐夢兮想要的。憑唐夢兮的聰慧，真的假的哪裏能分不清楚，那樣反而會讓她更看不起。見逸天也沒有回答，小萱微微張開嘴，最終卻沒有說話，只是張開手，輕輕環抱起滿臉疲憊之色的唐夢兮，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緊閉的眼睛裏涌了出來，有一些滴落到唐夢兮的美麗的臉頰上。小萱緊緊咬着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她畢竟還是那個天真的小女孩，遇到事情並不能想到好的辦法解決。「哎！」逸天心底微微一嘆，他不想讓小萱哭泣，沒有辦法做到。小萱的舉動，逸天相信並不是第一次，他開始有些懂唐夢兮了。這無雙王庭恐怕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而整個京城還在紙醉金迷，夜夜笙歌。眼前的女子看到想要力挽狂瀾，卻孤獨一人，還是一位柔弱女子。她唯一的朋友便是身邊這位更加柔弱的少女，現在這位少女似乎有了依靠，她有怎麼能霸佔這不放呢？她現在唯一希望的便是，那位將要帶走身邊少女的男子能夠佔到自己一邊，幫助自己完成自己的理想，這個男子卻並沒有如她所願的一起扛起她肩頭的重擔。這時，這位孤單的少女才真的崩潰了吧。臉上傳來冰涼的觸感，讓唐夢兮慢慢回過神來。看到抱着自己無聲哭泣的小萱，她很快便想起了剛剛發生的事情。唐夢兮方才也不是身外事都不知道了，小萱的問話和舉動，她都聽的清，看得清。只是她不想動，不想說話而已。這時看到滿臉淚痕的小萱，唐夢兮不禁微微自嘲的一笑：「這些年來不都是這麼過來的么。」感受到小姐恢復過來，小萱也漸漸的停止了哭泣，睜開眼想小姐看去，便見到小姐那微微一笑。這笑容與往常有些不同，自信優雅的小姐一般是不會有這樣的無奈的笑容的，但小姐笑了就好，小萱也不禁露出了笑容。晶瑩的淚水掛在如花的笑顏上，顯得格外楚楚動人。伸出潔白如玉的縴手，將小萱嬌小的身子抱在懷裏，又輕輕為小萱抹去臉上的淚珠，唐夢兮柔聲責備道：「邊哭邊笑的小花貓，也不怕讓人笑話，小心嫁不出去呢。」「呀！」小萱一聲驚叫，倏地脫離了唐夢兮的懷抱，背過身去，兩隻小手胡亂在臉上一陣亂抹。然後才稍微轉過頭來，偷偷的看了逸天一眼，有飛快的轉了回去。篤篤篤，跑到起初泡茶的哪裏躲著了。唐夢兮看着小萱可愛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當她轉過頭對着逸天是，眼眸中有回復了清明。縴手稍稍捋了捋臉頰便的秀髮，唐夢兮淺淺一笑道：「夢兮突然有些疲累，失態之處，倒讓公子見笑了。」看着眼前盈盈淺笑的美麗女子，逸天良久說不出話來，他還是低估了眼前女子的堅強，他也知道，自己今後也許在眼前眼前女子的眼中，只是一個工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