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丘之貉
歲穗瞬間白了小臉，「我不去！」
歲衡道：「不想去就老實點，乖乖上學，別整天……」
話還沒說完，對面的女孩子那雙清澈的大眼裏已經一滴一滴的往下滾著淚，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歲衡最怕她哭，瞬間一個頭兩個大：「你哭什麼？」
「啊……」歲穗一下子嚎啕起來，聽到動靜的青萍忙跑了過來，緊張道：「小姐，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歲穗抱着她的腰，臉貼在她腹前，邊抽抽搭搭地哭邊瞪着對面不知所措的歲衡，「他欺負我！」
歲衡臉色瞬間就黑了下去，「嘖……血口噴人……」
歲穗嚇得一哆嗦，環在青萍腰間的手臂緊了緊，腦袋也貼得更嚴實了：「他……他威脅我……我要告訴爹娘……嗚嗚嗚……」
青萍一邊撫着她的背哄她，一邊看向歲衡，「大少爺您怎麼就不知道讓著點小姐呢，老爺夫人要是知道您把小姐惹哭了，您可吃不了兜著走。」
歲衡望着歲穗那雙一邊落淚一邊沖着他挑釁的眼睛，被氣笑了，伸手作勢就要去擰她耳朵，「我欺負你是吧？反正要被爹娘罵，我得把這罪名坐實了……」
歲穗忙鬆開環在青萍腰間的雙手保護自己的耳朵，青萍也忙上前兩步擋住她。
「大少爺，您這是怎麼了，您不哄小姐就算了，怎麼還要打小姐？」
「啊，打人啦，歲衡打女人啦……」
「你給我閉嘴！」
「喲……」
正在院子裏鬧作一團的時候，石桌旁多了一道身影。
三人不由停了下來。
「歲大公子，沒瞧出來啊，對女人動手這種事你都做的出來？」
來人一身黑衣，身材頎長，劍眉星目，很是俊朗。不知何時進來的。此刻他正眉眼戲謔地望着歲衡。
歲衡理了理自己亂掉的頭髮，目光帶着幾分詫異，「什麼時候回來的？」
男人答：「昨日。」
歲衡起身，沒好氣地看向歲穗，「明日給我乖乖上學去，正好父母親不在，我送你入宮也沒人攔著。」
說完他便抬腳離開。
歲穗氣呼呼地瞪着他的背影，有外人在場，也不敢再胡鬧。
周逞目光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一小姑娘，看着奶里奶氣的，哪裏就稱得上女人了。
想到一向淡定穩重的歲衡能被她氣成剛剛那樣子，不禁笑出了聲。
歲穗察覺到他在看自己，還笑，她秀眉緊蹙，也睜着眼睛回瞪着他。
這個人她遠遠地見過幾次，歲衡對他有些特殊，經常和他單獨在一起聊天。可見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東西！
她完全忘了，這人剛替她免了揪耳之痛。
周逞看她這副恩將仇報的樣子，不由搖頭笑的更大聲了些。
歲衡聽見笑聲回頭看他，蹙眉不滿：「你笑什麼？」
周逞笑道：「你這妹妹有點意思。」
歲衡輕哼一聲，「咱兩換換？」
「成啊！」周逞想到自己那個少年老成，只知道讀書的弟弟，心裏嘆了口氣。他多希望周逸能像一般孩子一樣活潑開朗。
歲衡也想到了周逸，六七歲的孩子，已經十分懂事。
「還是算了，讓她禍害我一個就成了。」他搖搖頭，說起正事，「這次你剿匪有功，皇上的賞賜應當很快就會下來吧。」
他真心地為好友感到高興。
卻沒注意到周逞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諷刺，「不說這個了，我這次來是有一事拜託你。」
兩人進了書房，歲衡看着他：「何事？」
周逞這人自尊心強，再難，輕易不開口求人幫忙。他既開口，必然是他自己解決不了的事。
周逞見他一臉嚴肅，笑道：「別緊張，也不算什麼大事。」
大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請他幫忙的，歲家於他有恩，他可不想連累歲家。
「我常年在外奔波，一年到頭待在京里的時間有限，小逸雖有趙媽媽照顧飲食起居，現又在育才書院讀書，但……」
他眉間輕擰，「我不想他小小年紀就沒了笑容。」
歲衡道：「這我可幫不了。」
周逞道：「你府里可有年輕愛鬧又品行端正的小廝丫鬟？」
他家裏只有趙媽媽夫婦，兩人都五十歲了，小逸本就話少，整日對着兩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話便更少了。
歲衡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這事也急不得，容我觀察一段時日。」
「多謝！」周逞道：「月例就按照相府兩倍發放。」
兩人出了書房，周逞聽着不遠處蘅蕪院的人聲，「我就不過去了，誠王殿下還有事交代我辦。」
歲衡點點頭，沒有多留他。
翌日一早，歲衡一早來到清風院，原本以為歲穗肯定還沒起，不想她已經穿戴整齊在桌前用早膳了。
白色襦裙外罩藍色小褂，是育才書院學生統一的着裝，穿在她身上，整個人都散發着書卷氣息。
「吶，」歲穗一臉「就知道你會來」的表情，看了眼旁邊一副乾淨的碗筷，「吃吧！」
歲衡坐了下去，挑眉看她：「想通了？」
「沒有。」歲穗咽下口中的粥，「我發現去書院也有個好處。」
歲衡拿起筷子，「哦？」
她哼了一聲，道：「起碼不用老看見你。」
歲衡笑：「你去宮裏不是更看不見我？」
歲穗一噎，扔了筷子，「我吃飽了！」
拿了一旁凳子上放的書包就走了出去，一秒鐘都不想跟他多待。
青萍忙跟在她後面。
歲衡不由地想到周逸，兩相對比，有點心疼自己，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他娘也不知道怎麼生出這麼個玩意兒來的。
歲穗到了書院，青萍千叮嚀萬囑咐她：「小姐，您今天可千萬乖一點。奴婢瞧著大少爺說把您送進宮的話不完全是開玩笑的，您忍忍，等老爺夫人回來，您就解放了。」
歲穗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揮揮手向書院內走去。
一個上午平穩地度過，下午上了一節算術，就是自習時間。
有人練書法，有人小聲背書，也有人吟詩作畫，更有男子去教練場練習射箭，去馬場賽馬。
歲穗和大家都不怎麼熟，上午睡了半天現在也不困，百無聊賴地趴了會兒，起身出了教室，準備去後山看看風景。
「小鬼，你別以為夫子誇你了你就比我們強，我們出身可比你高得多，你就算將來考了狀元也別想爬我們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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