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恩威並施
李富貴站在台在上，看着台下踴躍借錢的人群，心中難免高興起來，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慶祝的時候。此行去北郡變賣首飾會走就算是輕裝，往返也得十天時間，這十天對於還未正式起步的礦山來說，實在是太寶貴。
如果就讓幾百號人就這樣什麼也不干休息個十天半個月，那損失就是一萬兩的銀子，代價也太大了點。雖然現在挖掘工具都還不齊全，但能挖一些就挖一些，哪怕一人一天只挖出五擔的量，那也是不小的數字。
利誘已經達到效果，後面就得威逼了。一幫小崽子們，看老子的絕招！
等所有人辦完借款登記的手續，李富貴示意高子嫣把隊伍重新整理好，然後抱着借款箱走上台階，重重的往地上一放，面向大夥裝出了一副既為難又非常失望的模樣。
「各位公公、女兵營的姐妹們，我李富貴在此謝謝各位傾囊相助！錢現在已經在這了，但是還不遠遠不夠！」
李富貴剛說完這句，下面就是一陣騷動。怎麼的？還不夠，難道非得讓我們炸鍋賣鐵來支持你一個人呢？開什麼玩笑呢，皇帝老子都沒這麼對待過我們。
見下面亂鬨哄的卻沒人說話，李富貴顯然是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麼，而且大部分人肯定還留了點小金庫。這種事他能理解，換做是他自己，也不會把所有家當都借出去，多少要給自己留個棺材本錢。
李富貴清了清嗓子，賣起了關子來，「咱們的錢雖然不夠，但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
聽李富貴這麼一說，台下又逐漸安靜下來。李富貴繼續說道：「採礦需要工具，需要馬匹車輛，這個錢現在是夠了。但是，採礦更需要人力！沒有人去挖再多的車馬都是白塔。
我本來打算去別的地方雇一些外人回來採礦，但這需要支付大量的工錢，別說我現在沒有這些錢，就算是有，我也不能把咱們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交給外人。你們說對嗎？」
「對！」
「咱們的錢憑什麼交給外人！」
「誰搶我的錢，我就和他拼了！」
李富貴見底下群情激昂，不由地嘴角一撇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心想搶你們的錢正是老子，不過老子既搶你們的錢，還得讓你們打心底誇老子好。讓你們把自己賣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才是老子的生財之道。
李富貴揮揮手，示意下面安靜，「對！咱們的錢一厘一毫絕對不能讓給外人！但如果這樣，找誰來採礦呢？」
李富貴此話一出，聰明點的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只要還想賺錢，不請人挖礦就只能自己挖。
台下的人群中，女兵營還是一如既往地肅靜，而太監那列卻面面相覷，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他們的頭頂。
李富貴的壞主意果然來了，「所以說，我們只能自力更生，自己來挖這個礦！挖多少我們就賺多少！多挖多得，少挖少得，不挖不得！按勞分配！」
下面的太監們這下不願意了。這幫人打小就在宮裏服侍皇親國戚，雖然也是一個苦差事，但卻不像挖礦這樣是個力氣活。你讓他們給人下跪舔腳都可以，想讓他們費上些力氣干一些粗重的活，那比要他們的命還難。
只聽人群中有人高喊：「我們不幹了！退錢！」
這一喊不要緊，除女兵外的所有人，包括太監和宮女都跟着嚷了起來，形勢眼看就要控制不住。李富貴也沒想到這些人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要知道在前世那個勞動力過剩的年代，他只要去勞務市場說礦上招工，甭管多苦多累的活都有人搶著干，而他也可以藉機壓低工資。
沒想到這古代倒是皆然不同，出賣體力的活完全被人看不上。李富貴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主意來安撫，只好用求助的目光向樂城公主看去。
從人群開始騷動到現在，樂城始終一言不發，直到看到李富貴求助的眼光。雖然她與李富貴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並且至今尚未舉行典禮，但畢竟在比人眼裏她已經是李富貴的人，而李富貴也具備了駙馬的身份。如果這個時候她還不出面，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只見樂城威嚴地沿着階梯走上台階，與李富貴並肩而立，犀利地目光在人群中隨意掃了一圈，用極為冰冷的語調說道：「剛才是誰先說不幹了？」
聲音不大，卻極具威懾力。李富貴沒想到平日裏看似跋扈卻又時常表現出無助柔弱的樂城，此時居然會讓自己也感到隱約的壓力，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領導氣質，皇家氣派？
這東西可是與生俱來的，我李富貴身上可沒有！
樂城簡單的一句話，原先騷動的聲音頃刻間便划然而止。過了好一會，人群才逐漸動起來，只見幾個太監正押著一個賊眉鼠眼的傢伙來到台階下，被抓住的太監雙臂被翻轉后擰，好像過去批鬥時常用的「架飛機」，把他疼的齜牙咧嘴卻又不敢發出聲音。
「稟公主，就是這個狗東西剛才亂嚷嚷的！」
樂城看也不看，便對身後侍衛的女兵說道：「賞四十軍棍！」
「是！」三名女兵接到命令，立刻上前把那帶頭的太監架住人群，就聽他發出殺豬般的求饒聲：「公主饒命啊！奴才不敢了！公主饒命啊！」
還沒等他被拖遠，便聽「啪」的一聲，那奴才立刻便安靜下來。人群紛紛扭頭看過去，只見女兵用手腕粗的軍棍正着實地砸在那奴才的嘴上，可憐的傢伙頃刻間便被打的滿臉是血，只剩下「哼哼」聲，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富貴看得倒吸一口涼氣，心想這樂城怎麼跟那西太后似的，說打便打，還下得這麼重的手。李富貴不覺間便感到脊樑上冷汗直流，「最毒不過婦人心，這女人要是發起恨來誰都招架不住，以後可真得小心行事，千萬別招惹了這個夜叉！」
樂城的殺威棒果然起了作用，台下眾人不管是太監宮女還是女兵營的女兵，紛紛跪下不敢抬頭仰視。
樂城陰沉着臉不說話，魚朝恩見狀也小跑兩步，藉著樂城的餘威對眾人訓斥道：「你們想跟着安祿山一起造反是嗎？這天下還是李家的天下嗎？居然把公主氣成這樣！咱家告訴你們，今兒你們算是趕上公主脾氣好，要是再這麼鬧下去，到最後栽在咱家手裏，別怪咱家給你們好看！嘿嘿，你們可是知道咱家的手段的。」
眾人噤若寒蟬，顯然已經被完全震住。看來這魚朝恩也不是什麼善茬，當初在宮裏的時候指不定怎麼對待這些人，害的他們都產生了心理陰影。
李富貴覺得應該到此為止了，不然恐嚇得太過，讓這些人產生了抵觸心理，也不方便日後行事，於是他便出來打圓場：「公主和魚公公是為了你們好才教訓你們，我讓你們幹活同樣是為了你們好！」
看到自己說話沒有達到效果，李富貴心想是該出點血了，於是咬牙狠心說道：「挖礦的事業不是讓你們白乾，凡是參加挖礦的人，每人每月俸銀五兩！多干多得，上不封頂！」
這一招在見錢眼開的太監面前果然有效，他們一年的俸祿也不過五兩，現在只要出些體力，一個月的俸錢就能趕上過去一年，天底下到哪去找這麼好的事呢？還想什麼，不就是累點嗎？咬咬牙上吧！
李富貴見眾人緊張的神情逐漸緩和下來，便知道自己的話又起到了效果，於是繼續說道：「既然你們沒有異議，那我就做一個簡單的分工。聽完分工后，個人可以按自己所想，自行挑選工種，期間不能更換！
李富貴拿出一張白紙，也不管高子嫣在一幫竊笑，裝模作樣地宣讀起來：「
挖掘工：一百五十名，月俸五兩。
碎煤工：一百名，月俸四兩。
篩礦工：一百名，月俸四兩。
裝卸工：五十名，月俸五兩。
馬夫：四十名，月俸二兩五。
女兵營選派一百名精兵負責礦上安全，另選五十名負責隨隊護送。月俸均為三兩！
挖掘工與裝卸工均為男子，其他工種可由女兵和宮女擔任。
另，魚公公體弱多病，故不參與平日勞作，只承擔總監工一職，月俸五十兩！」
李富貴料到沒人敢反對魚朝恩多銀子，這才藉機向魚朝恩賣了個好。隨後他故作恭敬地向魚朝恩請示：「魚公公，不知在下這種安排是否合理？」
魚超恩哪裏想到李富貴一開口就許諾自己月俸五十兩，還不用做什麼具體勞作，這俸錢幾乎等於白送，更何況李富貴言行間給足了自己面子，自己笑都來不及呢哪裏還會提出反對。只見他裝作重任在肩的模樣，神情嚴肅地說道：「李公分配甚為合理，咱家必定傾盡全力與李公共同替公主分憂解難。」
隨後，他伸出軟綿綿的手，緊緊握住李富貴，又是一陣讓李富貴感到翻江倒海的摩挲。李富貴拼了命才把手抽回來，會意地對着魚朝恩尷尬地一笑，難題也基本就這麼解決了。
轉天，李富貴又給魚朝恩、高子嫣、哥舒秀兒三人做了分工，魚朝恩作為總負責，要盯着不安分的太監和宮女，這是他的長項。高子嫣負責女兵營工作的安排，哥舒秀兒年紀尚小，便安排做了高子嫣的副手。由於高子嫣要先與自己去北郡把首飾兌換成銀兩，這半個月的事就先由哥舒秀兒負責。
此外，李富貴還讓魚朝恩等人挑選幾名信得過的人作為各組的監工，由李富貴抽出半天時間，教給他們從採礦到篩選的大致流程。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李富貴便準備帶着高子嫣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