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章 破與立
李承嗣發出的那道黃光橫掃而至，雖然看起來就像是初入聖武者時候帶起的武鬥氣一般，但自己的周身，卻再度感到了剛才那種無孔不入的巨大壓力。這傢伙也是個掌控者，根據感覺來判斷，他是一個可以改變力量的傢伙！
這種掌控者的力量型和馬強那種力量型的聖武者武士可就完全不同了。力量型的聖武者，只不過是可以利用力量規則的強弱而已，比如說，一拳打出，消耗的能量是一定的，發力的時間和距離越長，分佈在每個時間和空間點上的力量就越小，這就是力量的規則。聖武者利用這種規則，使得敵人擊打在自己身上的力量舊能地小，而自己打在敵人身上的力量趨於無限大，這就是利用規則，而規則本身是不變地，就客觀地存在於那裏。
可以掌控力量就不是這樣了。在掌控者所能掌控的範圍之內，他可以隨意地改變力量的規則，力量可以憑空生出來，也可以無理由地消失不見，可以扭曲著來，重力的方向也可以指向天上——一切的一切只要掌控者本身願意。
方雲暉感覺自己已經擁有了神力的身體內，骨骼都被壓得喀喇喀喇地一陣亂響，打疊起最後一絲清明的精神，奮力咬破自己的舌尖保持清醒，噗地噴出了一口鮮血來。血的意識！黃金巨龍撲起了雙翅，高高地飛在了空中，隨後止飛下墮，那巨岩一般的左足從空中重重地踏向了李承嗣。
實際剛才因為月牙長槊的響應，方雲暉在千鈞一髮之際不可思議地格擋開了武超峰的長槍時候，他自己就已經知道了，武超峰雖然非常強大，卻絕不是自己神力的對手，哪怕自己對神格什麼的一無所知。既然勝券在握，方雲暉還是莫名其妙、不合常理地收起了法寵四翼照夜玉獅子，讓幻妖獸凱特換體，用上了老陳順送給自己的黃金巨龍真身法寵，就是為了防備李承嗣的偷襲！
幻妖獸本身帶有着海妖之神的神力，又有號稱是宇內第一強悍生物的黃金巨龍實體為依，實力殊不可侮，並且，海妖神說過，隨着方雲暉自身精神掌控能力的強大，凱特也會進一步強大。可以說，到了這個時候，雖然凱特仍舊不過是方雲暉驅使的一個寵物，但，一般的聖武者，就遠遠不是它的對手了！
黃金巨龍左足踩下來的時候，就像是天上落下了一座山！那種心理上帶來的壓力，卻不是李承嗣那種力量規則變化可以比擬的——規則的變化只有身在戰局之中的強者本人才能夠體會得到，而黃金巨龍，這麼大的一個傢伙，卻是人人都看得見。戰場上二十多萬捨死忘生廝殺的將士也就罷了，城頭上觀戰的大周官兵，都齊聲地發出了驚呼，聲音震天動地，蔚為奇觀。膽子稍小的士兵，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一定是要地震了！本能地就抓住身子周圍牢固的東西，好讓自己在馬上到來的大地巨震之下不致於摔倒。
地震並沒有出現。李承嗣本來打算進襲方雲暉，他也知道方雲暉此刻神力混亂，正是進一步擊殺的良機，但黃金巨龍這一腳，要是不管
他無奈之餘，黃金杵上揚，擋住了凱特這幾乎是奮盡全力的一下子。
如果遠遠地看去，黃金巨龍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鎚子，被某個無形的神明重重地揮擊了下來，而李承嗣的身體，就是這個巨大鎚子在堅硬大地上釘下的一顆釘子！
李承嗣的身體直杵杵地被黃金巨龍以自己全身之力給楔進了大地！所有人都看到了，李承嗣一下就沒了，不知道是全身被踩進了地表以下，還是直接被踩扁了。
這個「所有人」，不包括方雲暉。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別人都看不到的情況——黃金巨龍的腳並沒有落在地面上。它的腳底板，離着地面還有那麼一絲絲的距離！即便是太接近了，但卻終究沒有踏在地面上——李承嗣的黃金杵擋住了它的下踩！
參戰的所有衛國軍將士還沒有來得及歡呼，就見到黃金巨龍的身軀已經拔地而起，彷彿一顆金黃色的流星，拖着美麗的光弧，一個華光四溢的拋物線，飛出了幾里之外。
這下，才真正是地震了。
黃金巨龍身軀的落點，向著正東，距離金鋒城的西門僅有一箭之地，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西門外的護城河上。
弔橋粉碎，四條拉着弔橋的大腿粗的鐵鏈瞬間被從城頭上拔起，導致城牆瞬間崩塌了好幾個地方。整個金鋒城都抖動了一下，城中不知道有多少的房屋已經倒塌，除了毛偉權、盧照翼這種武技極高的戰將之外，城上成千上萬的士兵都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這猛烈的震動給晃得摔倒在地上。
「這他媽也就是金鋒城啊，」不知道有多少人事後在形容這個嘲時候說得吐沫橫飛，「那城牆被修繕得像是純鐵澆鑄的一般，要不是這樣，只怕整個金鋒城都要垮塌了！」
地面上一道金光閃過，李承嗣手持黃金杵再度現身了出來，周身上下，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狼狽。城上的守軍，剛剛盔歪甲斜地爬起身來，就被從天而降的瀑布再度擊倒在地上爬不起來——那是黃金龍砸在護城河裏帶起的水流急衝上天又落下來的。
黃金龍也不是李承嗣的對手！不過黃金龍不愧為天下最強悍的生物，它渾身溺水淋漓地從自己在護城河中間砸出的那個巨大的坑中爬了起來，竟然好像沒有受半點傷，而是獃頭獃腦地甩了甩身上的水，再度回歸戰場。
這一個回合，雖然表面上是李承嗣勝了，但他心中卻知道，因為要對抗黃金龍那石破天驚的一擊，他付出了最為寶貴的東西——機會！對面的方雲暉，趁著這個空檔，剛才奮力躲避自己打擊的惶急和蒼白的臉色已經稍縱即逝，現在他又神定氣閑地提着月牙長槊走了過來。
再來！李承嗣面如金紙，黃金杵上下舞動，彷彿一個進入癲狂狀態的人，這使得在極遠極遠地方拿着望遠鏡觀戰的程素華看着他想起了前世里聽到的四個字「瘋魔杖法」。
黃金杵帶起的金黃色光芒四處亂散，方雲暉神槊卻牢牢地執拿在手中，偶爾地揮動一下，動作卻是極小。但方雲暉神色看起來極為凝重，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這是生死關頭，稍微一個細小的疏忽，都足以致了自己的死命！
李承嗣在掌控範圍內不斷變化著的力量規則宛如亂流一般，忽大忽小，瞻而在前，焉忽在後，絕對不依照常理。而方雲暉卻牢牢地掌握漬間碎裂的規則，一個個破去這些暗流叢生的漩渦，李承嗣的力量規則掌控，跟他為人的性格一樣，處處設伏、步步荊棘。你剛感到身上的骨骼就要被壓斷，奮力抗爭的時候，說不定這些力量消失不見，所有的外界壓力都無影無蹤，而你自己的皮膚卻受不了體內的血壓會狂飆而出。這種情況，一個不察覺，就會著了李承嗣的道兒。
兩個人就這麼對峙著。此刻雙方戰場上的大戰已經進入了絞殺的階段，獨孤寒身上已經被平遠的長槍扎出了五個貫通的血窟窿，眼見就是不活了，而平遠也是口中連連吐血，這個虎豹一般勇猛的小夥子，剛才被主公的大戰給刺激得爆發進階了。
譚嘯風依仗着聖武者之力已經朝方雲暉和李承嗣決戰的圈子裏沖了四次，但每次都是險些喪命、身上添了新的重傷被甩出了圈子。他長嘆了一聲，知道實力的差異已經過大，現在連黃金巨龍都幫不上方雲暉的忙了——這就跟當年海城王宮裏自己跟樹精王洪十字動手的情況是一樣的，當時方雲暉看似距離聖武者只差了那麼一丁點、只是一丁點，進入了圈子之後，就是時刻瀕死的大難。
既然插手不進高等級的對決，那麼就打完屬於自己的戰爭吧！
鮮血迸流、頭顱橫飛，方圓數十近百里的戰場，成為了一場人間的地獄。鮮血滲進了泥土，據說，浸染了人血的土地，在來年，會變得非常肥沃
就在兩軍捨死忘生的拼殺搏鬥聲音當中，方雲暉，隨着長槊槍尖的一個輕輕前刺動作，左足悄無聲息地向前踏上了一步！
就這一步。身不在戰局之中，永遠不能體會到這一步的難度，看起來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步，卻是勝利天平已經開始傾斜。在方雲暉和李承嗣這種級別的對抗當中，取勝的渠道只有一個：力量規則和時空規則的破與立。
方雲暉踏上了一步，那麼以他為圓心的可掌控範圍就做了一步的移動，那麼在這一步的距離之內，李承嗣的規則已經失效了！高手過招，生死只爭一線，往往一絲一毫的距離，就可以使得參戰的雙方勝負立判，何況是一步的距離！
李承嗣似乎輕輕地發出了一聲長嘆，他面前的空氣彷彿有形有質的透明體一般，出現了片片碎裂的痕迹——他已經承受不了方雲暉時空碎裂規則的重壓了。隨着這一聲嘆息，李承嗣似乎身子急縱，使上了全身的力量，但在數百步外緊張觀戰的雙方親隨看來，他的動作似乎是極慢極慢的，他們並不知道，他周身已經受到了方雲暉將時間拉慢規則的控制。
走ｌ走！李承嗣的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他心中最為清楚不過，自己這頭道防禦一破，方雲暉的掌控範圍之內一定會得勢不饒人，勝負的趨勢轉化速度會越來越快，一旦出現了這種情況，自己就算想跑也來不及了。
李承嗣的判斷極為果決，稍一露敗象，馬上就轉身逃遁，現在逃跑，方雲暉仍舊沒有足夠的能力致自己的死命。方雲暉口中也是啵地一口重重的氣息吐出，他剛才雖然依靠了黃金巨龍擋住了李承嗣一個回合，為自己爭取了最為寶貴的時間，可是，一口氣始終沒轉過來。目前的局勢雖然是他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和主動權，但也在死扛，李承嗣的及時逃竄，避免了一個結果——兩敗俱傷，甚至是雙雙殞命！
李承嗣一脫出方雲暉的掌控範圍之後，行動馬上變得極為迅捷起來，說一句「颯沓如流星」絕對不為過，他雙足在地下急點，幾個起落之後，竟然就快脫離開雙方交戰的大戰場了。
方雲暉環顧了一下戰場，此刻，獨孤寒已經喪命，游牧軍已經被分割包圍，這支龐大而又兇狠的異族部隊被剿滅只是遲早的問題了，只不過，等到那個時刻的來臨，估計至少要打到天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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