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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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皇帝的死因竟是吃了高仿葯?」

皇後娘娘完全不能接受皇上是被不知何人所制的假的安宮牛黃丸害死的。

周蓁蓁道,「安宮牛黃丸是根據中醫"以毒攻毒"的辨證思路開的方子,由十幾種藥材按君臣佐使的配伍原則嚴格配製而成。這一批高仿葯明顯只有九種成分,配伍不全,配伍的藥材用量也不對。這方子的配伍是極不科學的,毒副作用會非常大。所以我才會將葯吐出來。」

「而且這批高仿葯相比安宮牛黃丸,在牛黃硃砂以及雄黃的用量上嚴重超標,肝腎不好的病人吃了不死也得脫層皮。皇上久病,而且長期吃藥,御醫太醫應該都知道,長期吃藥的病人肝腎兩腑一般都不太好。所以皇上服用的那一顆,必是高仿葯無疑。如果是真的安宮牛黃丸,皇上是不會駕崩的。」

周蓁蓁越說越慢,秀眉輕蹙。

袁五嫂在台下一看,便知她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去了。

御醫太醫們點頭,證實她所言非虛,久病之人肝腎都不大好。

廷尉向她確認,「你的意思是,皇上的死,和所服用的高仿葯中牛黃硃砂以及雄黃的用量上嚴重超標有關?」

周蓁蓁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四皇子這時插話問她,「可是即使是真的安宮牛黃丸,裏面也有牛黃、硃砂及雄黃等物吧,是不是對皇上的龍體也是有損害的?」

周蓁蓁點頭,「按理說,皇上的龍體是不適合服用安宮牛黃丸的……」

她此話一出,駱御醫跪下了,「臣失職。」

周蓁蓁接着說完她剛才的話,「但事急從權,兩權相害取其輕。當時皇上氣急攻心,駱御醫當時的做法也並無差錯。」

她這話倒惹來了不少目光。

駱御醫朝她感激地望了一眼。

皇上的死,終究得有人負起責任來,現在周蓁蓁明顯洗脫了嫌疑。如果找不到真兇,剩下的人,要背的罪責就更重了,包括當日大場的御醫和太醫們。

現在她幫他說了這麼一句話,或許就能保住他家好幾條性命,他焉能不感激?他也不求能保命了,能不牽連到家人就已經很好了。

「太后,三位大人,我有個請求。」周蓁蓁突然說道。

她這話讓台上三位大人面面相覷,雖然吧,開審至今,她的表現堪稱驚艷,也漸漸洗脫了她所研製的貢葯安宮牛黃丸讓皇上致死的嫌疑。可她現在卻向他們提出請求,是不是有點過了?

一旁的太后開口了,「你說。」

「我想看一看『皇上』的遺體和這些日子的起居注。」

賀燦聞言,衣宙下的不自覺緊握成拳,怕什麼來什麼,袁溯溟周蓁蓁這對夫妻真是他的剋星!

「起居注可以給你看,但是察看遺體,是為什麼?」太后問。

「聽說皇上駕崩前,吐出的血是帶着黑色的。我心裏有個懷疑……」

「什麼懷疑?」

「還不確定,得去看看才知道。」

「准了!」太后大手一揮。

皇帝是她的兒子,教她白髮人送黑髮人,為他找出真正害死他的兇手,是她這個做母親的,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現在看來看去,周蓁蓁是最有可能找出真兇的人。所以對於她的要求,只要不過分,她都會滿足她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皇帝停靈的太極殿。

落後於眾人的賀燦和四皇子對視了一眼,雙方交換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太極殿正殿內,一樽金絲楠棺木放在正中間,四周坐滿了焚唱的高僧。

周蓁蓁心想,這替身也算死後哀榮了。

大家先跪拜磕頭又上了香,告罪一番。

金絲楠棺木被緩緩推開。

周蓁蓁在大太監梁總管的帶領下,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藥王谷的凌虛子以及駱御醫等人緊隨其後。

如今天氣嚴寒,『皇上』的屍身保存得不錯,周蓁蓁注意到他的唇色,由內而外,最接近口腔的部分呈黑紫色,越往外就越偏蒼白。

周蓁蓁忍不住問道,「有沒有杵作驗過屍?」

此話一出,全場俱靜。

周蓁蓁略想一下也明白了,應該是沒有驗過的,怎會有人敢冒犯龍體呢。

「為何這樣說?」太后問。

「回稟太后,『皇上』唇色接近口腔的部分呈深紫色,駕崩前吐出的血呈紫黑色,我懷疑『皇上』的死和中毒有關。」

「你是說皇上中毒了?皇上是中毒而亡?」太后的聲音陡然提高,顯然壓抑不住怒氣了。一國之君啊,竟然被人下毒毒死,那整個皇宮,還有哪裏是安全的!

「這個可能性很大。」幾乎就是這個原因了,周蓁蓁心說。

梁總管跪下了,「太后,皇上所食用之物,全都經過銀針驗毒,奴婢等絕無可能將有毒的食物端給皇上!」

周蓁蓁連忙道,「是高仿葯的原因。」

駱御醫這時插話道,「可是高仿藥用銀針驗過,銀針並沒有變黑。」

這正是她查證了皇帝起居注之後要說的了。

四皇子突然問,「你是說父皇是吃了那高仿葯,然後中毒而亡?」

周蓁蓁頷首。

四皇子說道,「陳太妃也讓人來領了一枚安宮牛黃丸,是為她奶嬤求的,本殿下看了,她的宮人領走的也是你所說的高仿葯,她奶嬤本人也是長期吃藥的,為何她沒事?」

這編號可以在太醫院看到記錄。

廷尉問道,「四皇子,您的意思是?」他心直打鼓,感覺四皇子這問題來者不善。

「很明顯不是嗎?父皇確實是中毒而亡的,而兇手不是安宮牛黃丸也不是高仿葯,而是太子!當時太子趁著給父皇喂葯的時候,將毒藥餵給了父皇!」

四皇子此話一出,太子一系的官員全都變色,朝四皇子怒目而視。

唯獨太子,坦蕩而淡然地道,「孤沒有弒父,孤問心無愧。」

四皇子冷笑,恨他這份淡然,更恨背後給他這份底氣的那個人!

周蓁蓁看着四皇子,原來他早就等在這裏了,即使她不揭露『皇上』是毒發身亡的真相,他也會揭露的,為的就是將弒父的罪名扣在太子的頭上。

四皇子這話直接讓周蓁蓁上岸,然後死死將太子摁下水。之前就說過,『皇上』的死,必須有人為此負起責任,當時兩個嫌疑,安宮牛黃丸或者太子,哪一個份量都足夠。現在這罪名明顯扣不上周蓁蓁頭上了,他當機立斷地鎖定了目標,不,應該說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太子。

但是,太子和袁家是一條船上的人,她怎麼會允許他這樣攻擊太子呢。

「哎呀,你們也太奇怪了。這麼一個明顯的謀害皇上的局在這裏,你們不去查,非要糾着我和太子不放。難道你們只想隨便交差,而不是想找出真兇,以慰皇上在天之靈嗎?」

周蓁蓁的話讓所有人都緊繃起來。

太后不滿地看向諸位臣工。

「四皇子,你還懷疑太子?」周蓁蓁好笑,「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如果說弒父,你的可能性還比太子要大一些。」

周蓁蓁說這話時,四皇子看她的眼神冰冷得就像看一個死人。

太子一系的,倒是滿意地看着她。

「皇上不過是在熬日子罷了,太子年富力強,又已經監國,與國君也相差無幾,這點日子他還等不起嗎?非要冒這天下之大不諱?」

說完這句,周蓁蓁環視四周,「如果你們硬要說我袁家有謀害皇上的嫌疑的話,說句得罪諸位的話,諸位和我們袁家是一樣的,同樣有謀害皇上的嫌疑。太子遭殃,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暗中投了新主子?」

周蓁蓁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瞪了過來。

「依你的話,你和太子都沒嫌疑。那你倒說說,父皇中毒而亡,他這毒從何而來?」四皇子反問她。

他的死士彙報,賀燦曾說過,他那好『父皇』的死因,不會有人查得出來的。賀燦的手段,他還是相信的。

「皇上的死,還是因為誤服了高仿葯的原因。如果他當時服用的是真正的貢葯,是不會暴斃的,最多就是對他的身體有損害,並有礙壽元。」周蓁蓁再次強調這點。

「但是,服用了高仿葯就不一樣了。這一批高仿葯明顯只有九種成分,配伍不全,配伍的藥材用量也不對。這方子的配伍是極不科學的,毒副作用會非常大。」

「御醫太醫們都應該知道,一副葯的組方結構是嚴密的,根據君臣佐使的原則配伍。就說其中的佐葯,可以消除減弱君、臣葯的毒性,或者制約它峻烈的藥性。」

太醫院的人都點頭,證明她所言非虛。

「安宮牛黃丸是一個現成的方子,它的用藥包含了硃砂、麝香等十幾種中藥材,它目前的配伍是最嚴苛最穩定和最恰到好處的。」

「高仿葯首先是配伍不全,用藥份量也是胡亂搭配的,這兩方面都破壞了原先安宮牛黃丸穩定嚴苛的配伍關係,致使君葯牛黃麝香和臣葯的藥性毒性得不到抑制和減弱,銀針檢查不出來毒性,但它們被製成葯,這葯是非常的不穩定以及危險的。其中硃砂含有不穩定的毒性,容易被引發,還有雄黃……」

其實硃砂就是硫化汞,而汞是有毒物質,還有雄黃,也容易與某些物質發生反應。

周蓁蓁不能和他們解釋化學反應,只能用簡單易懂的話和他們說明。

「我之所以會說皇上是被人有意毒害的,是因為我發現,有人故意引發硃砂和雄黃的毒性,從而致皇上中毒而亡。」周蓁蓁終於揭開了皇帝死亡的真實原因。

周蓁蓁的話讓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寒毛直立,這樣的手段,真的是匪夷所思。

太后抖着手問,「對方是如何引發的?」

周蓁蓁回道,「據我觀『皇上』近日的起居注,所料不差的話,應該是鹹菜。」

安宮牛黃丸中含有雄黃,不宜與硝酸鹽類同服,否則同服可生成硫代砷酸鹽,使療效下降,增加毒性。

而鹹菜,就含有硝酸鹽類,特別是腌制三天左右的鹹菜,所含硝酸鹽類達到峰值。

「鹹菜?!」眾臣工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對,鹹菜與這硃砂雄黃用量極大的高仿葯同食,會使人中毒。這個可以試驗的,用一隻家禽,再拿些腌制三天左右的鹹菜。」

周蓁蓁都這樣說了,太後點頭,於是很快就有人送來一隻雞。

按照方法讓它同食了鹹菜和高仿葯之後,沒多久,它便抽搐死亡。

看着這一幕,眾人有點被嚇著了。

太后的臉色更是蒼白得可怕,但眼中的怒火卻像要噴涌而出。

賀燦死死地盯着周蓁荼,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一手捏死她!他設計得那麼妙的一個局,被她毀了,全毀了!

看着賀燦這樣,四皇子哪會不知道他們這次又輸給了周蓁蓁輸給了袁家了呢。不過沒關係,他們還是能贏的。

周蓁蓁覺得可以揭秘了,「太后,三位大人,你們真該查一查了。這明顯就是一個局。皇上為什麼會怒極攻心?是聽了馬將軍參我三叔那尚不確切的通敵賣國的消息?這樣讓人上火的消息不是一律都先在太子那過一遍,再與群臣商議過之後,才決定遞不遞到皇上跟前的嗎?那日怎會貿貿然就通報給了皇上?這事是誰指使的?」

「還有,鹹菜乃鄉下之物,皇上怎麼會想起來食用的?這一點也很可疑。最後給皇上服用的安宮牛黃丸是誰去取的?我看供葯里,至少有一半是真葯,那人偏偏拿了高仿葯給皇上服用,這僅僅只是巧合嗎?」

「我數一數,以上這三處疑點,外加少府收貢品時卻讓人蔘入了高仿葯,還有我之前讓人收集的疑似假藥製造點,一二三四五,五管齊下,指向性應該很明顯了吧?」

這些細小不起眼的小事,串起來就成了大事。周蓁蓁相信,以賀燦的心性,一定自得於此計,且為了不打草驚蛇,好幾條線索估計暫時不會處理。

「這些你們不去查,反而一心在我和太子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呵呵。」

至此,周蓁蓁一席話,快刀斬亂麻,整理出來一個清晰的思維,誰也不敢反駁。

今天這堂審案,幾乎就成了周蓁蓁的個人秀場。

袁五嫂此時雙眼放光地注視着台上的周蓁蓁,覺得她此時真的是太耀眼了。

不止她,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周蓁蓁,袁家這媳婦,真的太……無法言說。

一直窩在角落裏當隱形人的三皇子,此時抓緊了衣襟。

三皇子覺得如果他此刻在府中的話,一定要叫婢女給他順順氣,太可怕了,一路看來,他四皇弟和賀燦多精妙的佈局啊,被周蓁蓁這個女人砸了個稀巴爛。

賀弦說得對,這女人又聰明又邪門,他想不明白當初自己怎麼一門心思去和她作對的?和她做對也就罷了,她身邊還站着袁溯溟,那也是一個狠人。

幸虧這次他早早下了四皇弟和賀家的賊船,不然他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水深火熱呢。

太后低斥,「都聽到沒有,還不照辦?!」

眾人精神一震,照着這五條線索去查,他們就不信挖不出來一些東西。

正如周蓁蓁所說,只要查出一半來,其指向性就明顯了。

他們也不是真的就蠢笨無能,而是太子牽扯上弒父的嫌疑,讓太子一系的人馬很被動,其他人也很無措。

「哀家剛才讓人查少府,有結果了沒?讓去查假藥製造點,結果又是如何?」

隨着太后的催促,宮裏的人員高速地開始運轉開來。

周蓁蓁想到此刻還隱在暗自的皇帝,心中嘆氣,既然是刀,就要有刀的覺悟。

「五條線索,指向性已經很明顯了。那我做為苦主,為了能儘快找出真兇,就大言不慚再說兩句得罪人的話。」

「你說,只要能找出真兇以慰我兒在天之靈,有什麼後果,哀家替你擔着。」太后此時對周蓁蓁滿意得不得了。

「我剛才說過了,皇上之死,是一場處心積慮的謀害!既是謀害,那當然就得有動機,也就是做這事的目的。誰在這場陰謀中獲得最大,誰就有可能是主謀。」

周蓁蓁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若有似無地看向四皇子。

她自顧自地往下說,「皇上駕崩,太子有弒父嫌疑,儲君之位不穩,若無法自證清白,恐怕太後娘娘以及宗室不會贊成他繼位的。餘下的皇子中,二皇子出繼,三皇子在去年就失去了競爭的資格,六皇子為異族妃嬪所生,餘下兩位皇子皆為稚子。最有資格也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會是誰呢?不是別人,就是四皇子呀。你們說,我分析得對嗎?」

所有人都看向周蓁蓁,她還真敢說啊,沒看到四皇子都已經臉黑得如鍋底了嗎?

太子看向她的目光滿含笑意,終於有人揭穿他四皇兄狼子野心的真面目了。

此時有老臣出列,「太后,三位大人,袁七少夫人言之有理,臣等請求將四皇子以及幾位皇子暫時拘禁起來。」

太后一揮手,「今日必能查出真相,所有人都不得離開。」

太后這話,也算是合乎了剛才那位大臣的提議。

太后的決定,讓一些心思深的大臣臉色微微一變,目光不自覺地看向太子和四皇子。

京城城門

從得知皇上駕崩,到回到京城,袁溯溟將時間壓至最短。

他從那一隊精兵之中,挑了二十精銳中的精銳。一路上,馬歇人不歇,終於在兩日後趕回了京城。

二十來個人先後進門,他用的不是袁府的令牌,也不是太子給的令牌,而是用馬將軍的手諭進來的。

進城之後,袁溯溟明顯感覺到京城氣氛變了,外松內緊,心就是一沉。

袁溯溟取了貼身令牌,去最近的袁家消息的聯絡點,很快就知道了他想知道的消息。

「七少,今天三司會審七少夫人,袁府上下,以及所有的官員都到皇宮去了。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聞言,袁溯溟瞳孔一縮,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在回來的路上,他推演過各種可能,卻沒想到此時已經是最危急的一種。

如今人都聚集到了皇宮,說是三司會審,但他知道,不管這會審的結果如何,都只有一個結局。

如果他是賀燦或者四皇子,必不會放過這次將之一網打盡的機會。

這樣得來的皇位縱然不夠光彩,但是那又如何?歷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一年兩年乃至十幾年後,誰還會抓着皇帝這點不放?

現在他該怎麼辦?要怎麼做,才能挽回整個局面?

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他手上的兵力也比不上四皇子與賀家的。袁家經過這次監管,且三司會審結果未出,袁府的人手肯定被朝廷的人看得死死的。

一路上,袁溯溟想過種種能避開死局的可能,但無論袁家事後怎麼做,都是死局。除非將皇上和太子兩人完全隔離開,他們才能完全避開,四皇子和賀家的算計。

而太子監國,一切行動軌跡都有跡可循,註定無法避開四皇子等人的算計的。唯一能避開的,就是皇上了。皇上病重,如果要避開,只有悄然出宮一途。

但是可能嗎?袁溯溟心裏很清楚,他們袁家從祖父到他爹再到他的兄弟們,都不敢有這等大膽的想法。

他知道妻子聰明,也挺有遠見,但她在事發前能這樣高瞻遠矚,並且敢這樣去做嗎?

「七少?」親兵催促。

袁溯溟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決定相信妻子一次,相信她能做到他預想中最好的決定。

他決定下來之後,綜合了他手上能夠得到的信息,覺得皇上如果出宮的話,最有可能在兩個地方,一個是三皇子府,一個是太後娘家。

袁溯溟更傾向於三皇子府,直覺。

冤家宜解不宜結。因為上次閩南治水,讓他們袁家和三皇子有了合解的基礎。

小妻子常說,人的立場,人與人的關係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人和人之間,能抓住契機成為朋友,也是一種能力。所以,她連沈氏都能容得下。

以他對妻子的了解,如果可以,她會努力將三皇子從敵對關係轉化過來的。

且他手上人馬不多,不宜分兵。

最終,袁溯溟一咬牙,決定先去三皇子府看看。

他到的時候,三皇子府里傳來打鬥聲,近前一看,發現兩波人在打鬥,其中一波是宮中的暗衛,袁溯溟知道,他賭對了。

袁溯溟二話不說,領着人就上前幫忙。

他一出現,皇帝就發現他了,「你來了?很好。」

「微臣見過皇上!」

皇上沒有理會他,而是看着招招致使的灰衣衛,冷笑出聲,「老四,賀家,好,真是好極了!」

皇帝身邊的高大伴哀求着,「皇上,您可千萬不能動怒啊。」

袁溯溟一掃,就看到皇上的臉色灰敗得厲害,整個人也很瘦,顴骨高聳,弱不勝衣。

他心就是一突,一個念頭不由得浮上心頭,皇上大限將至。

皇上沒理會高大伴,而是扔給他一枚令牌,「這裏你不用管,拿着令牌,去將龍泉台大營的軍隊給朕調來!」

袁溯溟接過令牌,看了一眼因他的人加入而扭轉的戰局,二話不說,一聲遵旨,就轉身翻身上馬,往城外飛奔而去。

宮中

所有人不得離開,卻是不限制在一定範圍內走動的。

人有三急,周蓁蓁也不例外。因為生理構造的不同,女子比男子更不能憋。

解決了三急,她出來時,又遇到了賀燦。

這人,一直都喜歡在廁所邊邊堵人。

「你今日之表現,真是讓我嘆為觀止。」賀燦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僥倖僥倖罷了。」周蓁蓁假假地笑。

「我們不該用安宮牛黃丸,應該換另一種方式將你們袁家牽扯進來的。」賀燦嘆息著說道。

周蓁蓁挑眉,他就篤定用別的方式,他們就能贏?

「但是你猜到了又如何,你們都離不開宮裏了。」看着她,賀燦心裏是有些可惜的,這麼聰明的人呢。

周蓁蓁好整以暇地看着賀燦,賀燦啊賀燦,你這麼自大,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可沒忘記,皇帝還隱在暗處呢。

似是知她心中所想,賀燦靠近她,在她耳畔低語了一句,「我知道你和太子在等什麼,你們是等不來那個人了。」

周蓁蓁吃驚地看着他,他知道她和太子在等皇上出現?

「我讓你大伯帶着賀家的灰衣衛去了三皇子府。」賀燦淡淡地說道,「皇上駕崩,太子從容不顯慌亂,三皇子不見真悲切,在皇上靈前竟然需要靠薑汁浸過的袖子抹眼方能哭得出來。種種異狀,我焉能不疑?」

聞言,周蓁蓁心一緊,竟是三皇子那裏露出了馬腳?她狀似不經意地道,「你是說他們不悲傷嗎?有些人的悲傷是悲傷在骨子裏,並不表露於外的。」

「你不必用言語擾亂我了,人我已經派出動了,成敗在此一舉。你如果此刻束手就擒,並推翻你方才的論斷,我饒你一命如何?相信我,我們一開始只想用溫和的手段……」

這是賀燦的心裏話,他們佈局已成,一開始並不想用那麼激烈的手段,畢竟這樣會給四皇子留下污點的。

而且,多好的局啊,太子和袁家總能網住一個。網住太子最好,如果袁家選擇犧牲,他們也不是不能通過袁家將太子牽扯進來,結果都是一樣的。所以,在不確定他們能脫局而出之前,四皇子和賀燦是不想動手的。因為如果他們無法破局,他們就就是站在大義的一方。

他們已經讓周溶領兵去了三皇子府,也在等消息。

所以辯解的機會肯定是要給的,所以他們允許了三司會審中暢所欲言,同時他們也篤定太子周蓁蓁他們破不了局。

逼不得已動手,是下下之策。

賀燦沒想到周蓁蓁竟然能從這個完美的局中撕裂一道口子,不僅讓自己和太子逃出了局中,甚至將他們挾裹了進來。

聽完賀燦這一席話,周蓁蓁的心一直往下沉,她現在就希望皇上在三皇子府上布足了兵力,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賀燦還在等她的答案。

「這事容我考慮考慮。」

「回去大殿吧,記住,你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回到大殿,就要選擇,是生是死,端看你自己。」

京城

袁溯溟拿着令牌,直接將龍泉台的軍隊調來了,一入城門就直接讓龍泉台的人接管了城防,然後再領着人急速地往三皇子府而去。

皇上一直在等,看到他時,嚴肅的龍顏勉力一笑,然後肅容,一聲令下,「進宮!」

周蓁蓁如廁回來,就發現大殿已經形勢大變。

四皇子好整以暇地問,「皇祖母,諸位大人,弒父的兇手,沒有別人,只有太子,你們同意嗎?」

周蓁蓁:你讓人將刀架在他們脖子上,問他們同不同意,你真會玩。

「朱禹,是你毒害了你父皇?」太后寒聲問。

「皇祖母,我沒有。」四皇子委屈地道。

「朱禹,父皇不會放過你的!」三皇子叫囂著。

四皇子接過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又逼近了他的皮肉兩分,血一下子就流出來了,「你這是逼我殺你嗎?」

流血了流血了,三皇子噤聲,不敢再逼逼了。

「父皇已經安息了。日後,本殿下一定能秉承父志,將大乾治理得海青河晏,盛世太平!」四皇子意有所指地道。父皇啊父皇,你玩這一出,沒想到最後連皇帝死後的尊榮都享受不到。不過他這做兒子,日後會給他立個冢的,不會讓他死後無人祭拜的。

「朕的江山,還輪不到你來費心!」

一道淡淡卻威嚴十足的聲音響竊宮門!

這,這是——

所有人都聽出來了這道聲音是出自誰人之口,但是可能嗎?

這道聲音一響起,四皇子先是一僵,等他緩緩轉過身來,見到來人,他不敢置信。

他看向賀燦,賀燦此時也是震驚無比,手中的杯子『砰』的一聲落地,摔得粉碎,似在昭示他們的佈局的結局。

賀燦此時,滿心都是既生瑜何生亮的蕭索和無奈以及深深的絕望。

宮殿大門,袁溯溟與高大伴一左一右扶著皇帝,三人逆着光,從門外走進來。

周蓁蓁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人,這次真是多虧了他,否則他們真的危險了。

中間那道清瘦卻挺拔的身影,周遭散發着長期居上位的滾滾威嚴之勢。

等他們的視線移至那張熟悉的的臉龐時,全部都失語了。

一直都很淡定的賀燾心臟猛然一縮,兩眼一翻,暈了過去,暈過去前,他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賀家完了,這次真的栽了。

「皇兒?」太后不自覺地身體前傾,想看得更清楚一點。

「母后,讓您擔心了。」

「皇——皇上,你沒,沒死?」大臣們結巴了。

「若非朕有個好兒子,有忠心的大臣,此時躺在棺木里的就是朕了!」

說完這句,皇帝察覺喉頭有一股止不住的咳意,忍不住咳了起來,「咳咳——咳咳——」

高大伴和袁溯溟連忙扶着他坐到一旁,高大伴着急地給他拍背揉/月匈。

「父皇,你果然沒死。」四皇子沉默了半晌說道。

皇帝眼一瞪,「朕沒死,你很失望?」一想到這個兒子想要讓人在宮外截殺他,皇帝怒氣上涌,緊接着又是一陣咳。

袁溯溟環視四周,沉聲道,「你們還不放下手中的刀劍,是想造反嗎?」

皇上止住咳后,高大伴看到雪白的帕子上那一攤腥紅,驚駭欲厥,「皇皇上?」那聲音都快哭了。

「驚什麼!放下手中的刀劍,一切從輕發落,否則全家皆誅!」

皇上話音一落,砰鏘一堆的刀劍被扔到地上。

皇上沒管這個,而是指著四皇子說道,「來人,將朱禹這弒父的不孝子拿下!囚於皇陵,一生一世不得回京!他日若發現有謀反之意,太子——不——新皇可以殺之勿論!」

這算是給了太子一個日後拿捏四皇子的光明正大的理由。

咳咳,這段話說得斷斷續續的,皇上又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

「至於朱禹的——黨——黨羽,一律按——謀反罪——論處,新-新皇,你-你聽見了嗎?」皇帝看着太子。

太子跪下,「兒臣遵旨。」

這時,皇上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高大伴知道,這是那顆虎狼之葯藥效快過了。

「至——至於賀——賀家,夷九——」

賀燦突然一個箭步,衝到離皇上最近的地方跪下,並出言打斷皇上的話,「皇上饒命,皇上開恩啊。」

皇上一眼就看出他的用意,居心叵測的求饒讓皇上氣得瞪大了眼,一口氣提不上來,他直直地指著賀燦,「他-車-車裂!」

說完這句之後,皇上的頭和手都無力地垂下。

「皇上殯天啦!」

※※※※※※※※※※※※※※※※※※※※

大致就是這樣了,後面的番外會進行掃尾。

推一下作者君的預收文,下本開,大仙俠文,文名文案都待定,先收一下咯:

文名《太真》

文案: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

越人語天姥,雲霞明滅或可睹。

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

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

蕭郁寧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卻不料有一日穿到這片滄瀾大陸來,成為眾人口中的大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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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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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冒領女主功勞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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