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真(完結章)

真相是真(完結章)

我們該如何馴養人類?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他們總是擁有許多奇思,太過活躍,因為他們是擁有靈魂的,而且脆弱,美好的生物總是很脆弱。

也就是說,人類作為一種稀有物種,我們需要保護他們,收容他們,讓他們長久地存在,發揮更大的價值。

首先,我們準備一個瓶子,然後將同胞的屍體放進去,將人類的命運與這具屍體相連,人類就可以吸收這部分能量,慢慢孕育出來,是的,這具屍體在死後會成為人類孕育的溫床。

來,讓我們聽一聽,人類是如何稱呼這屍體的……

啊,他們說。

【你好,世界。】

*

世界的外側是什麼?是一個瓶子。

*

瓶子之外又是什麼?

*

是在忙忙碌碌辛勤工作的祂們。

人類可以理解天空與風的存在,親手觸及的事物,小動物毛茸茸的溫度,美食四散的香氣,卻無法理解另一個緯度的物種。

這些物種,祂們沒有固定的身體,祂們無法感知時間的變化,因為祂們每一個存在都生活在不同的時間維度里,祂們的食物是情感、記憶以及精神,這三樣組成人類的靈魂,也就是說,人類是重要的食物,要小心飼養,科學發展,為了人類的存活,他們可以「犧·牲」無用的同胞。

也對,畢竟人類本就是……被世界偏愛的物種。

於是他們向瓶中投入「災難」。

每一次,每一次人類為了存活而奔走,在水、戰爭、天火、地動下,當所有命運共同體息息相關時,祂們能獲得強大的能量,一頓美餐,但人類發展太快了,畢竟是世界寵愛的物種,起先這樣做是為了讓人能夠在資源匱乏,弱小無助的年代能存活下來,可後期,他們變得更強大,甚至妄圖向更遠的地方輸送信息,試圖探求世界的本質。

這沒什麼不好,這沒什麼不可以。

但人們的情感也變得更內斂了,當災難離他們遠去,平和的生活在慢慢腐朽他們的鬥志,被那些瓶外者渴望的東西,那些強烈的、瑰麗的情感,雖然仍然存在,但供不應求。

於是祂們殺死最弱小的同胞,將祂投入其中。

祂會用自己的身體,庇護一個新的既強大又無用的種族,會若反派一般在故事的結局被正義的主角打敗,但在這個過程中,人類會大幅度折損,然後迅速地發展,提供出許多養分,本該如此——

但祂太弱了,這個同胞太弱了,祂們這種生物,以靈魂為生,死亡就是失去記憶與能力,所以祂們是不死的,在漫長沉睡后終究會復活,真正能殺死祂們的只有同胞間的互相吞噬……但這個同胞真的太弱小了,「世界」的重生過程就像是重新孵育,而祂們設定好的,為這個小同胞準備好的種族,不得不延緩發育,因為現在開戰,甚至不會產生一絲波瀾,就會得到必輸的結局。

無所謂,對祂們來說,幾十年不過一瞬。

於是,瓶外的存在們,也重新進入休眠。

等待是個漫長的過程,但飽含欣喜與希望的等待,就像一個美好的夢。

*

王爾亦總是保持着人形,即使他很早很早,就能變幻成各種形態。

但他總這樣,因為如果失去人形的提醒,他認為會失去他自己。

找回自己是個挺痛苦的過程,尤其在你發現整個世界觀都因為記憶的回歸而被扭曲的時候。首先,家人不是你的家人,種族也不是你的種族,然後,家人中的某個是帶着目的來到你身邊,根本不愛你,你以為的種族其實一直對你出生時自認為的種族虎視眈眈,這都什麼氣運之子的劇本?

不過,他真正的種族根本不理解「劇本」是什麼存在,就像是祂們日復一日地認為只有戰爭與死亡能帶來食物一樣,祂們根本不明白什麼是情感。

祂們沒有性別,沒有道德觀念,甚至沒有愛恨情仇,祂們甚至只是為了存在而存在。

王爾亦一遍遍地想着,這些傢伙究竟是為什麼還活着呢?

祂們甚至沒有名字,只有固定的,從地球所在的世界汲取食物的儀式。

祂們都是「世界」。

然後王爾亦明白了,世界本身的不需要意識的,只有世界體內孕育出了生命,祂們才有存在的意義。

就像是失去孩子的姑獲鳥一樣……祂們一邊無法孕育生命,一邊渴望着生命帶來的能量,因此,人類在這個緯度真的是稀有資源,是被好好保護的物種,這與他們向人類世界投下戰爭沒有半點衝突。

王爾亦蘇醒了。

於——他真正的家園。

*

如果用人類可以理解的語言來描述,那就是:

祂們存在的緯度,是瓶子、瓶子、與瓶子,仿若俄羅斯套娃,在被分割開的不同空間內,世界與世界互相吞噬,沒有思維,憑藉本能活動。

在吞噬合併到足夠的程度,祂們就陷入休眠。

好一個吃飽了就睡的純粹生物。

王爾亦感到服氣。

就像是你提刀四顧,辛辛苦苦爬上一百層,準備面對任何突如其來的危險,卻發現你想像中的敵人要麼在睡覺要麼在摳腳,根本沒理解你拿着刀幹什麼。

——還以為你是個來做免費表演的憨批。

在所有一團一團的同胞裏面,無意識使用人形、且根本沒有實體,只有精神存在的王爾亦非常格格不入。

但也很香。

很好吃的那種香。

彷彿一塊會行走的肉。

因為精神本就是世界的養分。

每一團都想上來啃一口。

祂們近了——

然後,祂們張牙舞爪地……撲了個空。

畢竟王爾亦的本體不在這裏,出現的只有意識,或者說投影,他的本體因為真正成為了人類世界的「背面」,也就是海市蜃樓,因此雙方和平存在,互相影響,而王爾亦通過和青九似有似無的聯繫,他無法繼續在地球存在,也不能待在海鳴鎮,但能來到——瓶子外面。

他想要得到答案。

但只得到了「流着口水」跟在他身後的憨批同胞們。

真相和答案真讓人禿頭。

因為王爾亦真的太香了,於是所有存在都渴望吞噬他,卻沒辦法吞噬他,祂們就不在一個次元。

就很沒道理,王爾亦冷酷地想。

因為他太過誘人,他的同胞完全顧不上互相吞噬了。

祂們既渴望王爾亦,又渴望人類。

但祂們並不是那能將王爾亦投入到地球的存在。

——真正的掌事者還在沉眠。

*

瓶子外面還有瓶子。

*

王爾亦感覺自己像是幼兒園老師,帶着一群小班學生玩老鷹抓小雞,他自己兼職老鷹和母雞,因為正常的小孩只需要擔心他跑太快摔倒就行了,這裏的小孩要擔心祂們跑着跑着互相「吃」起來。

就很讓老師頭禿。

小朋友們跑累了,就會原地睡着,根本不顧有別的小朋友正好在啃自己,這種究級懶惰的精神真的很值得批評,於是王老師專門跑去小朋友的體內去批評祂。

體內是一片虛無。

存在着一些堅強、沒死的生物,像是女媧捏臉失敗的人類。

但都沒什麼精神氣。

王老師的表情真的好複雜。

這些類人生物生存能力強大,像是弱版的狩獵者,不需要進食,狩獵一切活物,但這個世界根本沒有除它們以外的活物,因此每天無所事事,這些生命可以俗稱為喪屍。

王爾亦默默退了出去。

他給這個世界編號黑零,不怪青九名字是青九了……王爾亦就是個不擅長取名的生物,用色彩加編號已經是他努力后的結果了,比如他就把一直在啃黑零的世界編號紅一。

紅一是一片正常人類根本無法存活的廢土。

所以存在其中的也不是人類,而是機械,甚至不是機械生命,因為它們是沒有生命的。

只能按照固定程序生活的機械,和一塊石頭,一具屍體沒有區別。

你是怎麼做到連微生物都沒有的?紅一你真是超猛的。

*

王老師偶爾回地球看看。

但原世界沒什麼凝聚出意志生活在人類世界的愛好,王老師也不和青九打招呼。

因此,他可以說是無處不在,偶爾出現在摩西多街頭,偶爾出現在深山老林,還註冊了一個遊戲賬號,真正開始嘗試打遊戲。

短短几年,地球上的全息遊戲百花齊放,王爾亦囫圇進了個宣傳得最猛的,結果居然是個宮斗向乙女遊戲。

……這個名叫《月如鈎》的乙女遊戲居然還有競技元素,每一次宮斗都是真刀實槍,十八般刀劍輪番上陣,區服排行榜第一的曾經不經意透露出自己來自武學世家,讓王爾亦嘆為觀止。

所以你們就不能好好做遊戲嗎?

也許是二十一帶頭,遊戲特別喜歡夾雜各種神奇的風格,而且如今審核嚴格了,部分較為暴力的部分也成功開放了,所以還有18x24x,咳咳,至少不需要為了未成年人的身心閹割成年人的自由。

這是個繁華又溫柔的世界。

*

小王老師在被幼稚園小小班的學生們氣得仰倒時,就會選擇回地球看看。

但是他終究還是得回到他的家園。

他的投放是一件有蓄謀的事情。

只要不從根源處解決問題,問題就始終存在。

吞噬是一個補全自我的過程,而每一個世界都有補全的本能。

所以他們渴望人類。

*

瓶子外面還有瓶子。

*

當他終於在「家園」里找到能夠交流的生物時,地球已經又過了十年。

而他學會了如何調整小世界的時間流速,如何創造非生命體,如何誘捕世界胚胎,咳,感謝作為實驗品的小小班同學們。

而並不是他找到能交流的生物,是對方主動找到了他。

也是趁著這個機會,他學會了世界與世界之間的交流方式。

【用意識搭造一座橋樑,聯通所有廣袤的宇宙。】

於是他無端想到了人魚小姐。

在【會議室】里,讀取到他記憶的前輩就變成了人魚的模樣。

王爾亦:「……?」

【會議室】是個類比,這些成型的世界總是慢吞吞的,像是伸出觸手來觸碰他,祂們的交流方式彷彿是將自己的「觸手」搭到網絡上,互相聯結,甚至能直接共享彼此的所有觀感,這種方式帶來弓弦輕顫般的酥麻感,王爾亦想了想,分享了自己的部分記憶。

就像是你對着為了食物與保暖物早晚奔波的山頂洞人描述空調可樂一樣,並不科學,但你將對方帶到現實里,把自己現代的記憶塞給他,然後往他手心裏塞一杯加了五塊冰的肥宅快樂水,他會立刻拋棄過去的生活然後投奔新的明天,舉著快樂水和你「chess」。

於是【會議室】內的所有觸鬚都微微一麻。

雪山帶着青草香,而玫瑰粉色的晚霞是草莓味,茶水冒着裊裊熱氣,茶葉梗像小舟一樣飄飄蕩蕩,有喜歡偷花的黑貓穿過大街小巷,突然湊到你腳邊拿額頭蹭一蹭你,碾碎的花枝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少年少女們打打鬧鬧從人群中穿過,清越的聲音破碎在空氣里,被鳥兒銜走,宮殿上的初雪又厚了一層,有曳尾而行的妖類趴在檐間張望,瞳孔中盛着滿城的星光。

又渺小,又浩瀚,又溫柔,又偉大。

悉悉索索。

渴望的情緒在【會議室】里蔓延。

於是祂們來了一次大規模的交流共享。

*

王老師升職了。

現在是幼兒園園長了。

*

看,對着空氣戰戰兢兢、瘋狂輸出,結果一見面才發現自己的敵人一天到晚阿巴阿巴……就很尷尬的。

王爾亦抄起袖子,然後四顧無言。

其他世界當然是無法去往地球的,但並不代表他們不能再創造出一個新的樂土。

按理說,一處擁有合理的環境,空氣和水分都恰好的宇宙,整個宇宙怎麼可能無法供養出人族?但回頭看一看至今沒有蘇醒的原世界意識,王爾亦就在交流會議上明白了。可以是可以,但會變得虛弱,這是奉獻出自我般的供養,是主動將自己裝進最後一個瓶子裏。

看上去其樂融融的環境依舊要遵循殘酷的叢林法則。

沒有一個祂願意奉獻自己,但奉獻個同伴還是沒所謂的。

憑王爾亦當然沒辦法扭轉這風氣,生存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但是人類可以。

*

又一個新的遊戲公司建成了。

公司的總部在地球,但在官網上信誓旦旦地表示在星際也有分部。

是的,人類的腳步已經邁向了星際,妖鬼橫生的世界除了帶來了新奇的非同一般的生活方式,還帶來了飛速發展的科技。

畢竟,魔法也是科學,科學也是玄學。

在魔幻與科學結合后的十多年裏,人類完成了一個又一個奇迹。

地球的確開始變得擁擠,但搬遷到宇宙中還只是個不成熟的設想,所謂在星際開設遊戲公司分部……

「算了,吹牛的話聽一聽就算了,只要你遊戲做得好就行。」

——然而事實上,遊戲也做得稀爛。

NPC無法交流,不是沒有智慧瘋瘋癲癲,就是一板一眼宛如機器,小怪們要麼古里古怪一戳一動,要麼充滿野性戰意十足——有戰意沒什麼不好,但推不倒的小怪,這是boss了吧!?

再看看公司的名字,種花文「爾亦」,彷彿是在碰瓷玩家們的一代童年,全世界第一個全息遊戲製造廠商「二十一」,商標則是個充滿古韻的小鎮,星光耀耀,字體瀟灑。

「爾亦」這個名字,分析過來就是說「你也」,全世界玩家總覺得從那雕樑畫棟的商標上看出了嘲諷的味道,彷彿在說:真巧,又坑了一個。

全息遊戲公司又不是只你一個,憑啥要來你們遊戲受苦?

於是玩家自認為特別颯地拒絕了質樸到簡陋的宣傳畫面,就算這是棵歪脖子樹,外面還有廣闊的森林呢。

然後……

此公司和聯合國合作推廣了。

——總覺得這套路有點熟悉又說不出來。

此公司和管控中心合作,還請了海夏女士出山演唱主題曲。

——總覺得這套路依舊熟悉,但說不出來。

此公司搞了雙版本,並深入了全世界學校。

玩家們:「雖然起先不喜歡,但這遊戲真的太真實了。」

遊戲與遊戲還是存在細微差別的,雖然都是全息,但無法製造出風吹拂的感覺,花枝抖落花瓣的弧度要每次都不一樣,每一塊石頭在陽光下都得折射出不同的色彩,每一隻鳥兒都婉轉悠揚唱出別樣的曲調,如果真這麼搞,內存當場爆炸。

——因此所有人都默認「二十一」這個不可提及的名字,是個公開的秘密,是,也許神靈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因為除此以外再也沒有第二個遊戲,有着仿若真實的世界。

畢竟妖怪用的伺服器和人類不同。

一部分被迫,一部分主動,還有一部分抱着「來都來了」的心思……進了遊戲。

然後發現遊戲製作是真的很敷衍,但也很用心——為什麼有製作水流的心思,還把每一個怪物都做的那麼細微生動,卻沒有搞點有趣的劇情……每一個遊戲都讓玩家從零開始搞基建,誰會幹啊!

搬運著石頭大步向前的種花國玩家:「?」

來來來,試一試嘛,搞基建是真的很香的。

*

不過並不是所有的遊戲都是世界。

還有些是原世界中能夠人類生存的星球。

*

若干年後。

人類終於步入了星際時代,開始向更遠的群星之上邁出一步。

然而他們向光年之外傳達的聲音,並沒有得到迴響。

地球彷彿一顆孤獨的堡壘,沉默而渺小地佇立於宇宙。

但地球上的氣氛並沒有氣餒——

如果別的星球沒有生命,那我們可以嘗試去填滿一下嘛。

反正人口爆炸好多年了,妖口也爆炸,人族和非人的種族融合進一步加深,而各種族通婚頻繁,到後期,大約是被不在意性別的妖類影響到——本來就是嘛,種族都不在意了——同性異性有什麼關係,而且再這麼自封下去,總覺得那些非人類看人的眼神怪怪的。

那是鄙視吧……是鄙視吧,太過分了還有看鄉下人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啊?

而星際時代,「爾亦」公司的遊戲也加入了看破不說破的分類,有的人在新星球上找到了自己曾經在遊戲里製造的房屋,馴養的「睿智」生命,甚至留下的許多文化……一顆完整的、瑰麗的、生機勃勃的星球,跨越萬千光年成為一場遊戲里的世界背景,玩家新手村,如果真的有誰能做到。

那大約是神靈吧。

不過,也因此,所有人都堅信他們早晚能尋找到那些存在着真正生命的星球。

人類從來不是宇宙中孤獨的個體。

*

神靈的傳說依舊只是傳說,因為並沒有人真正見過,但關於冥王的傳說卻沸沸揚揚的,大多出現在貓族。

因為它們公然宣稱地球上唯一的神是一隻貓。

嘖。

就算你們是小貓咪也太過分了啊。

就算星際里最出名的偶像是來自你們一族貓娘也太過分了吧。

但是,誰讓你們是小貓咪……

還是把所謂的「冥界的別稱是『海市蜃樓』,掌管冥河的貓咪是青色的,因為尾巴甩動太快根本看不出來有幾條尾巴」這一信息加入「看破不說破」的分類裏頭吧。

——就是貓咪們自己也在吵,究竟是幾條啊?一定是九條吧!

唉,你這傢伙投胎之前為什麼不看清楚一點?

*

瓶子外面還有瓶子。

*

你好,我是空間之主,時間之王,眾神權杖的持有者,無盡時空的領航人。

你也可以稱我為——主神。

或者操心勞力的保姆,阻止世界在打打鬧鬧間毀滅,維護希望與和平的正義使者。

——簡稱帶孩子的。

明明,如果世界有壽命,王爾亦也是個妥妥的幼崽才對。

唉……

固定會議致使他的精神觸鬚發出輕微顫動,祂們又一次重新聯結,每一個世界都會步入死亡與新生,但他們是偉大的、永恆的、不死的,但在人類出現之前,祂們靜謐到仿若死亡……人類的存在彷彿燃燒的火種,而王爾亦的存在為此點燃了新的柴薪。

因為那是偉大的、永恆的、不死的……祂。

如今會議多了熟悉的一員,人類所在的原世界終於在充足的養分和足夠的休憩后蘇醒。

當群星化一,那吵鬧而充滿生機的混合種族終於觸摸到世界的盡頭。

也許那時候,王爾亦已經打破了瓶子。

前往空茫而瑰麗的未知。

如今,僅需靜靜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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