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橫

第十一章——橫

實見得是時,便要斬釘截鐵,脫然爽潔。既然張侯送上財寶,水澤做事一向乾脆利落,這等絕佳好機會豈能放過。

脫口一出,就是萬兩黃金,百車糧草,嚇得張侯語哽咽聲,臉青了一半邊。

水澤盯着張侯眼神越來越冷,那意思非常清楚告訴他,你若不同意,就一刀宰了你。

張侯手抖得只好抓緊褲子,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先忽悠着你這惡賊,等明日一早,把軍隊從開平調來,看你還敢威風,到時還不得在本侯胯下吟唱。

自打張侯瞧見水澤,這老色鬼又動了歪心思,這種艷麗火辣的美人他可未曾嘗過,要是水澤知道這廝的想法,張侯再多幾萬兩黃金,還是要被大卸八塊。

一看這廝絕對是個貪身怕死,愛財如命的狗東西,水澤自然不可能相信他會答應要求,眼神一冷,寒風刺骨襲向張侯。

老大會意,吩咐老四老五上前架住張侯,水澤從懷中取出玉瓶,拿着天麻蠱慢慢走到張侯身前,也不忘嚇唬一番。

這顆可是江湖上獨一無二化骨丹,中毒者在辰時全身癱軟,彷彿骨化般感覺渾身無力。

張侯聽得身體顫顫抖抖,額頭出現顆顆汗珠,水澤繼續說道:「不過你放心,這枚丹藥的厲害之處就是沒有生不如死的痛感,只會讓你在沉默中死去。」

她已經走進張侯跟前,可怕到讓人不敢直視的眼睛盯着張侯,喚道:「張嘴!」

張侯眉頭一皺,咬緊嘴唇,打死都不敢張開嘴。

水澤一把扣住張侯牙關,用力一按,啊的一聲慘叫,一顆紅色丹藥入喉,水澤咻的一下回到原來坐的位置,擺手讓老四老五放開張吉列。

張侯連忙咳嗽,試圖把剛才吃毒藥吐出來,水澤瞟了一眼,冷冷一笑。

走了,不擾侯爺休息!

水澤等人快出殿門,抬眼一望,水澤收住臉上微末的笑意,扛在肩上的闊刀不由握緊了幾分。

正是大門外走來一隊人馬,為首者騎黑馬負長槍,一身玄甲戰衣,威風肆意。

就算不套上那身盔甲,水者也知來人是誰。

夜颯,作為目前大夏最強的戰將,卻只是一名小小的御林統帥,其地位還不如張侯高。

水澤也看出大夏重文輕武,她和夜颯自那晚長安元夜相識,其中暗中比拼氣勢,而後去墨城途中經過冀州,又與之相遇,為了匆匆趕路,沒來及同他較量一番,實屬遺憾。

長安傳言:

一帝霸皇權無道,

黑白雙傑領風騷。

三英只得半兒郎,

八子純屬人作妖。

真正稱得上長安英傑的就只有夜颯白歌二人,這時間久了,人們也快忘記當年的那位無雙。

「拓跋大汗,別來無恙呀!」夜颯望着水澤道,語氣雖平淡,卻有一種莫名的欣賞之色。

「冀州一別,想不到這麼快有和夜統領見面了,當真有緣。」水澤把肩上闊刀抬起左手輕輕擦著刀鋒,應道。

張侯聞言,大為一驚,這女賊竟然是北荒大汗。深呼一口大氣,雍州地處西北,與北荒算得上是最近的一個州。

曾聽聞一些來自北荒傳言,知道她是一個了不起,更惹不起的人物,好在虛驚一場。

立刻屁顛屁顛溜到夜颯跟前,張侯有了夜颯做靠,一時小人得志,抬起頭看着水澤,眼神發狠,「夜統領,給我把她擒住,本侯賞你萬兩黃金。」

「哦,當真!」夜颯冷冷一笑,水澤一聽,靠着門,吩咐老大等人把武器收回,猜的不錯,接下來應該有好戲看。

夜颯長槍出刃,寒鋒映着月光,令張侯一驚,那桿暗黑龍紋槍架在他的脖子上。

死亡的氣息逼近,隨着夜颯一聲跪下,嚇得張侯雙膝一軟,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口中甚是不解,支支吾吾者著,「夜統領,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張吉列這麼多年你做的事,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嗎?」

夜颯從懷中撒下幾頁黃紙,「自己好好看看吧,你在雍州收刮民脂民膏,還敢稱雍州貧瘠,貪污朝廷公款。」

張侯顫抖的手拾起地上的黃頁紙,心中一驚,這不是他貪污斂財的黑賬本嗎?怎麼會在夜颯手中?

夜颯口中說他貪污朝廷公款,他不可否認,但收刮民脂民膏,這一罪他可不認,可迫於夜煞的氣勢,壓根不敢吐氣。

「足足十萬兩黃金,你坐擁雍州貧瘠到快抵上大夏半個國庫。」夜颯這句諷刺看似在罵張侯,卻似暗中告知水澤一些東西。

「十萬兩?那我打劫一萬兩豈不是太少了。」

「這廝有這麼財寶,看來不能讓他死在夜颯手中,不然百車糧草和萬兩黃金就泡湯了。」

水澤也不在看戲,緊盯場面情況,準備隨時救下張侯。

張侯此時冷瑟發抖,夜颯長槍來歷不凡,透著黑黑的煞氣,已經開始侵入張侯,「夜統領,只要你放過我,不告知陛下,金銀財寶你我平分。」

呵呵!大夏腐蟲,不拔除,患無窮。

夜颯抬起長槍的一剎,風起雲湧,月光灑下,眼看張侯就要人頭落地,水澤追風逐影的身法,瞬時出現,赤紅闊刀,閃過濃濃的黑紅血氣。

鏘——

長槍擊中闊刀,畫面定格在空中,只是一息,水澤回身一腳,把張侯朝老大等人方向踢去。

「保護好張侯爺,這可是我們的大金主。」水澤含着一氣說道。

「八凶燭龍,八凶饕鬄,八凶騰蛇,八凶檮杌領命。」老大四人齊聲說道。

夜颯初時見幾人就覺得不簡單,原來是北荒八凶將,看來他的黑甲兵敵不過,當然戲還得做足。

水澤淡淡一笑,「終於有機會和你好好比試一場。」

「吾亦辛哉!接槍吧!」夜颯言少極簡,手中長槍以雷霆之勢刺去,速度甚是極快,可好在水澤也不弱,揮刀如風。

一人槍出如龍,一人揮刀似虎,這龍虎相爭,一時分不出勝負,而夜颯一邊,他帶的百人黑甲兵站着的沒幾個。

八凶將四凶齊出,老大燭龍,攻擊力最強一招神龍擺尾,敵人不死既傷;老四饕鬄,形如走獸,撲抓撕扯,黑甲兵的戰甲紛紛被卸去。

老五騰蛇,速度極快,一波遊走,敵人被弄得暈頭轉向;老六檮杌,身板最魁梧,善於衝撞,一擊就轟飛五六個。

夜颯眼看寡不敵眾,回馬一槍,撤出戰圈,黑馬一聲嘶鳴,揚塵而去。

空中只回蕩著一句豪言,「墨城,武盟,再戰!」

水澤依久淡淡一笑,還真是個有趣的人,逃都逃得這麼理直氣壯。

此番來大夏收穫頗多:

先不說遇上那名溫雅柔情的白衣男子,就連初次見面就叫她大狼狗的黑衣面具男子,看着也瀟灑如風,神秘如鬼。還有這位冰冷無雙的夜統領也甚是有趣。

水澤看着一片狼藉的城主府,將赤紅闊刀背負後背,整理了一下衣裝,望了望四周,並沒有發現張吉列的身影。

問道:「金主呢?」

老大看了看殿內,道:「可汗,剛才還站在這兒呢。」

「哦,對了,你們在大夏境內就不必叫我可汗,稱呼我為狼公子。」水澤說道。

今夜打鬧城主府,若是被人知道她可汗的身份,以後也不好行事,而水澤所說的行事自然是搶劫,大夏一名貪官就能私藏十萬兩黃金,其他恐怕也是千金萬兩。

北荒脫貧就從打劫開始,哈哈,水澤為自己的天大想法發笑兩聲,她算是北荒史上最卑微的大汗了,窮得當了山大王。

這時,案桌下傳來聲響,水澤冷笑一聲,「張大侯爺,該爬出來了,夜颯已經騎馬落荒逃去,你暫時安全了。」

「當真?」

張吉列可知夜颯凶名,這廝雖職位不高,但那股氣勢朝堂上祁帝有時都拿他沒有辦法,指不定天下開戰,就立封三軍統帥。

此人做事最絕,先斬後奏,事後陛下也沒怎麼處置,畢竟他所做的正是祁帝想做的。

水澤真不想和他多費口舌,一掌震碎案桌,木塊橫飛,嚇得張侯捲成一團,嚷嚷着饒命啊女俠,不,大汗。

「大汗,你就饒了小人一命,好多金銀珠寶都歸你。」

「好!我不殺你,但十萬兩我要打劫九萬兩,剩下一萬應該夠你離開大夏,頤養天年。」水澤很人性地說道。

「夠了夠了,多謝大汗。」張吉列自然知道如今祁帝以容不下他,要是能榜上拓跋水澤這條大腿,榮華富貴還是可以再次踏上的。

所謂貧不足羞,可羞是貧而無志;賤不足惡,可惡是賤而無能。

張吉列雖天性貪身怕死,又貪財好色,但識人的眼界還是有的,拓跋水澤有壯志雄心,北荒有改變境遇的一天,只要奮發圖強,憑她的能力,也會讓北狄在天下有一席之地。

如今大夏不容他,倒不如向北荒倒戈,求得一生平安,可在長安的子恆此事定會受到牽連。

張侯站起身,拍去身上的衣塵,正兒八經道:「大汗,我張吉列願投靠北荒,只要你答應小人一件事。」

水澤呵呵一笑,「我北荒窮困潦倒,可沒有錢圖!再說你張吉列就一個窩囊無能之輩,要你何用?」

這一句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張吉列馬上就急眼了,「千萬病痛只有一個根本,治千病萬痛只治一個根本。」

北荒遇上三年飢荒,民不聊生,而要解決飢荒一世,借糧只治標不治本,倘若北荒發展起來,如南國良田桑陌,百姓必能安平樂道。

「道理是這麼回事,但你能把揭不開鍋的北荒變得和南國、大夏一樣,別忘了張侯你可是貪污腐敗的官吏。」

「我是貪,但從未收刮民脂民膏。」張侯堅定不認這罪名。

水澤思索一番,無論張吉列怎麼貪污,也不可能私藏十萬兩黃金,那可是半個大夏國庫,想必這其中定有門道。

「既然如此,本汗可暫留你,時辰差不多,該回去吃飯了。」

水澤言道,望着月入雲層,示意老大等人,做強盜該做的事。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城主府燃起大火,張吉列跟着水澤一道,不敢回頭一望,那可是花了千兩黃金修建的,心裏滴著血,這拓跋水澤做事得狠辣一點不比夜颯差。

這一夜,月難眠,望着人間一片火,又偷偷躲進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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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女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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