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回城之路（九）

有墨秋池同路，行程也就變得安全順暢多了。

不管是遇到毛賊還是強盜，甚至是幫派攔路，墨秋池也能在片刻間化解。

林凡雖是急於回到英蓮身邊，但是路程遙遠，快馬加鞭的同時，他也看盡了各地的秀麗山水、名勝古迹，也了解了其間的風土人情。

這個世界很廣闊，這是林凡最直觀的感受。人們略顯原始的生活方式以及生活質量是無法和他那個世界相比的。

極其凸顯的貧富差距，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場景四處可見。

每次見到，他都揪心不已，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帶的乾糧和碎銀分發給他們。

好幾次，兩人反而會因為他的這種行為鬧起了飢荒。

只要進入到一個城鎮，他都會拿銀票去錢莊換取大量的碎銀，購買大量的乾糧。

託運物資的馬是不缺的，沿途隔三差五都會有給他兩送馬的盜賊。

他兩反倒成為了打劫盜賊的馬賊。

兩月過後，跟在兩人身後的馬匹就超過了三十匹，區區兩人其聲勢卻像極了一個不小的商隊。

碰著凄苦流民，他都會散發大量的物資。

一開始墨秋池還對林凡的這種行為嗤之以鼻。

無論是極度奢侈的富貴之家，還是橫死路邊的窮苦百姓，她都早已司空見慣，類似的情形很難在她的心湖之上盪起漣漪。

可和林凡一同做過幾次善事之後，她內心的那塊荒蕪之地彷彿被耕耘，深埋其間的善之種子開始萌芽，隨後快速成長。

如今她對這種為善之舉樂此不彼，其熱衷程度甚至超過了林凡。

本來她已有了想離開林凡獨自遊盪的念頭，可月余過後，這種念頭便莫名其妙的煙消雲散了。

林凡就像一塊充滿陽光的溫暖之地，她置身其間感覺從未有過的舒服。

「林凡，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銀子？」

因為每次到錢莊，林凡都會兌換兩三千兩銀子，一路經過了十多座城鎮，算下來，他都兌換了三萬多兩。

「我自己掙的。」林凡回道，他可沒心思詳說其細節。

可墨秋池卻對他有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怎麼掙的？幾萬兩，一個大家族都未必能拿出這麼多來。」

兩人雖算不上親密無間，但如影隨形共同生活了這幾月，有些秘密也沒有保守的必要。

所以林凡便把去獸靈谷的經歷告訴了她。

林凡是一個很會講故事的人，只聽得墨秋池瞠目結舌。

講故事的林凡講得很隨意，聽故事的墨秋池反倒是聽得口乾舌燥，望着他硬是沒有插一句話。

「我這銀子主要是賣獸靈珠得來的，還有一路從強盜哪兒也搜了些。」

林凡故事講完，於墨秋池來說這無疑就是一個傳奇，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有一種想要折磨林凡的衝動。

林凡的這個故事就像一陣颶風，在她的心海之上颳起了驚濤駭浪，然後這巨浪便會延綿出去波及到她的周邊，而她身邊只有林凡。

她有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去掐林凡一把，或者耍個小手段讓林凡摔一跤等等。

「你服下了聚靈丹，身體有沒有和以前不一樣的感覺？」

林凡暗自衡量了片刻后答道：「是有一些，覺得體力和精力都要比以前更旺盛。」

「就這樣？沒別的了？」墨秋池睜大眼睛問道，她生前也服下過聚靈丹，當然知曉這裏面的門道。

「嗯」林凡對她點頭。

墨秋池見狀悵然一嘆，「我生前也服下過聚靈丹，結果和你說的身體表象是一樣的。」

見她對自己帶着憐憫的頹喪表情，哪還猜測不出其結果？

他心中一沉，苦澀回道：「看來是修不了仙了，不過這種生活也一樣過。」

他嘴上這麼說，內心卻在萬分糾結：我修不了仙，那萬一英蓮服下后又能夠成為修仙者，哪該怎麼辦？

他熱戀着英蓮，每天最甜美的時刻就是在想她的時刻。

這有可能成為事實的矛盾在還未明了以前最讓人煎熬。

「離你未婚妻越來越近，你是不是也越來越焦急？」墨秋池經常會問他相近的問題。

他當然會作肯定的回答，至於墨秋池聽到答案後會有怎樣的感受，他卻無從得知了。

而墨秋池自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是個極有城府的女子。

對於她的身份來歷，林凡也問過。

「你不是武者也不是修仙者，那你是什麼？怎麼會這麼厲害？」

這個問題林凡問了好幾次，她也最終對林凡說出了實情。

「你是陰魂？」得知答案的林凡無疑也是猶如雷擊頭頂一般的震驚。

「嗯，其實我死去兩百多年了，一直在數國邊界修行。」她簡略的述說了自己的身世，「直到幾年前，我的修為才達到了重塑肉身的階段。」

林凡頭腦一片混亂，他知道這個世界與地球極其迥異，可那曾想會詭異到他應接不暇的地步。

「現在你是不是很怕我了？」

林凡沉吟良久后搖頭，然後開口道：「難怪你的身體那麼冰冷。」

雙方身份明朗化之後，兩人的相處就顯得比以往更融洽些也更親密了些。

每日邊趕路邊做着施捨窮人的事，聊著兩人都願意敞開的話題，也各想着兩人不願公開的心事。

越臨近楚國皇城，難民就就越顯稀少，敢於攔路做賊的人也幾乎沒有了。

馬匹太多，留了七八匹馬跟隨，其它的馬匹兩人在一座大城裏全換了銀票。

經歷了大半年的旅程，終於要抵達目的地了。

林凡有七分欣喜若狂的激動，也有三分的憂慮。

這一日，兩人騎馬在平坦的官道上緩緩而行。

兩人都有話想說，可話到嘴邊又都說不出口。

「你是不是想趕我走？」墨秋池強顏歡笑的問道。

「不，不！你怎麼會這麼想我？」

「哪你是要帶我去見你的未婚妻了？你不怕她說你？」

「說我什麼？」

「說你在外面拈花惹草，還敢正大光明的把外面的女人帶回家？」

林凡被問的直發獃，因為這的確是一個即將面臨的問題。

「要不，你就在皇城裏買套房子住下？」林凡弱弱的開口道，他的後背都冒出了細汗。

墨秋池哼哼冷笑，然後側臉狠狠的瞪着他，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羞辱和背叛，充滿了憤慨切齒道：「我跟了你這麼久，服侍你這麼久，保護你這麼久，現在你馬上要見相好的了，你就要趕我走？」

林凡聽了她的呵斥，下巴都差點驚掉。她的話怎麼聽起來這麼怪！

「我……，我沒趕你走。」林凡見她翻身下了馬，走到路旁的一棵大樹下，呼呼地喘著粗氣。

林凡也下了馬，很膽怯的跟了過去，「我……我沒趕你走……你跟我去就是，再說……。」

「再說什麼？」墨秋池憤怒的望向他，雙眼已泛起了盈盈的淚花。

「再說我兩什麼關係你也清楚，乾乾淨淨的，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她的淚珠滑落，眸中的怒火更顯清晰。

林凡心中凌亂，含糊道：「我都把你當做很好的朋友了，你別和我慪氣行不行？」

「誰稀罕做你的朋友，」她扭過身子，切齒道：「你走吧，我不跟着你。」

「這怎麼行！」林凡急得直跳腳。

背對着林凡的她雙眼一閃，有一種奸計得逞的得意，她索性邁開腳步向來時的路走去。

「你幹嘛？你要到哪兒去？」林凡連忙跟隨問道。

「你管我到哪兒去。」

林凡伸出手抓住她，她甩動胳膊，「如果不想死就放開我。」

「別走。」林凡沒有鬆手，只是可憐的哀求道。

「這就怪了，你趕我走，我遂了你心愿，你現在反又來拉我……。」

她話還沒說完，卻見林凡突然用力，一下就把她摟進了懷中。

墨秋池渾身一顫，一時像被電擊了一般，腦海里一片空白。

林凡越摟越緊，她也越來越沉迷。

等她恢復了些理智，她也沒有生出掙脫懷抱的心思，只是夢囈般的呢喃道：「放開我，你這是做什麼？」

林凡綉着她的發香，「你是我的朋友，朋友也是可以擁抱的。」

「你……你……，」她差點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隨後呸了一聲后才惡狠狠的道：「以前想要這麼對我的一個人，已經魂飛魄散了。」

墨秋池說的是實情，就是數月前被她擊殺的鐘恆，和她一起生活了兩百多年，也追求了她兩百多年，最終卻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林凡像是很痴迷很享受這個擁抱，忘情的親吻着她的髮絲。

「你……，放開我，你是真不想活了。」墨秋池終覺得應該掙扎一下，可卻只是象徵性的推了推他，顯得很無力。

林凡才沒把她的恐嚇當真，嘴唇已經觸及到了她的額頭，惹得懷中的女子顫抖不止，口中也毫無意義的喃喃不停，「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