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頹廢、放縱的大四學生

夜已深沉，月已西斜，人已入夢，風已消沉。

在寂靜的城市邊緣，該睡的人們都早已沉睡，為了明日的生計而積攢著精力和體力。他們對身邊女人的，都被生活的壓力所壓制，有時，連勃起都不願意。就是那有條件泄的男女，也因為生物鐘的逼迫，早早在夢中交媾著彼此的。

這裏是連接城鄉的結合處，屬於繁華和破敗，先進和落後的分水嶺。這裏的名字叫郊區，是半城市化半鄉村化的地方。在這裏，你能看到城市的痕迹，也能感覺到鄉土的味道，能看到工廠的興建，大樓的拔起，人們的焦慮和急躁，也能看見莊稼的成熟，牲口的春，人們的懵懂和無知。

處於海邊的小村中，一棟和村子裏大多數建築截然不同的二層小樓，威風凜凜地矗立在大半是磚石建築的平房群體中，顯得是那樣的突兀。特別是距離它後邊不遠的一排低矮的土坯房，更讓人覺得這是兩棟跨越時空的建築。

小樓中傳來了沙啞的歌聲，走調不說，那嗓音實在讓人不敢恭維。但是，一陣陣的狼嚎和恭維聲，讓人有一種錯覺，這絕對是歌星在唱歌。

「好！李煜，唱得好！再來一個！」

「明兒去開演唱會咋樣！哈哈哈哈！」

「就這嗓音，保證有小姑娘在追星的。」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小姑娘求你捏她胸上的球！哈哈哈哈！」

「操你大爺的！你們這幫王八犢子，耍我呢！就俺這嗓子，還能開演唱會？***，不唱了，不唱了，再唱，俺自己都怕把狼給招來了。」

一個一臉黢黑的矮胖子，光着大膀子，一身肥嘟嘟的肥肉，竟然蒼白而稀鬆，和臉上的黢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從腦門到腳丫子，沒一個地方是乾的，像從游泳池裏上來似的。

一把把麥克風給扔了，矮胖子，就是有着和李後主一個名字的李煜，瞪着兩隻細眼，看見角落裏的一男一女腦袋靠在一起，在那裏竊竊私語，絲毫就沒有聽他唱歌的意思，心中就不高興了，妒火熊熊燃燒，大吼一聲：「周進，你小子不地道，俺好大面子把你請來了，可你呢，一歌也不唱！是不是瞧不起老子啊！」

叫周進的男子抬起頭，露出了一張算是英俊的面龐，只是臉上的桀驁神情，有些破壞了這張原本應該是完美無缺的臉龐。

見李煜眼睛瞪得和銅鈴一樣，裏面彷彿噴着火，周進也不在意，笑着說：「要唱也行，老子要和張燕妮唱夫妻雙雙把家還。」

「你***，只要你唱就行了，俺可不管你和誰唱。」

現那個叫張燕妮的女子連正眼都不看他一眼，李煜很是沮喪，低低罵了一句「賤人」，把眼光放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穿着有些暴露的艷麗女子身上，走過去，一把把她給抱住了，手伸了進去，在露出三分之一的雪白胸脯上使勁揉捏起來。

「啊！」看見這個場景，被周進強行拉起來，一臉不情願的張燕妮，瞪圓了美麗的大眼睛，捂著小巧的嘴巴，驚呼，「傳說是真的啊！李春玲這是幹什麼？她可是有對象的！還和李煜這樣？」

震耳的音樂聲充斥着寬敞的大廳，加上邊上正在行酒令的五六個男子嗷嗷叫着，周進根本聽不清張燕妮說什麼，但能感覺出她的驚訝，就把嘴湊到她的耳邊，大聲說：「她這不是第一次了，光我知道的，這就是第三個了。誰給錢，她跟誰睡覺。她的那個對象，腦袋上邊都長草了。」

「瞎說什麼！」張燕妮紅著臉，給了周進一拳，鬱悶地說，「早知道她是這樣的人，我就不來了。要不是聽說你來，我才不會勉強呢！」

「算了，老子和你一樣，也被這小子給忽悠來了。」周進鬱悶地說，「我也是聽郎崑山說你要來，覺得奇怪，就過來瞧瞧熱鬧。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這裏離咱學校有三十多公里呢。外邊黢黑黢黑的，連車也沒有，你敢走，我可不敢走，別被狼叼走了。走，咱倆唱情歌對唱去。」他心中好笑，覺得張燕妮在裝。她和李春玲是一個寢室的，不信她一點也不知道她的風流韻事。要知道，在男同學中，可是把李春玲當作艷星和大眾情人看待的。雖然她只不過和幾個男生有過那種事情，但大家還是充分揮了自己的想像力，把李春玲看成了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好啊！」看着周進的笑臉，張燕妮覺得異常的安全，原本因為被騙來的惶恐一掃而光，笑着說，「我要唱明明白白我的心。」

「行，唱好了，把你那明明白白的心給我，我要了！」

「去！小流氓，你再說，我告訴你女朋友去。」

「明明白白我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曾經為愛傷透了心……….」

悅耳悠揚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透過敞開的窗戶，飛入夜空，將原本躁動的小村中的浮躁一掃而空，連原本汪汪叫着的狗都安靜下來。

這是一群還沒有畢業的大學生，是平南市財經學院的大學生。在九十年代初，能成為一個大學生，能在三選一的升學比例中上大學，也算是一件光榮的事情了。特別是從農村出來的，名額就更少了。他們都不是什麼才華橫溢的天才，也沒什麼大的後台，註定了要平庸一輩子，註定了要一輩子為了生存而掙扎，也註定了在大四的時候頹廢，放縱。

周進、李煜都是農村上來的。只不過一個是實打實的農村，一個是處在城鄉結合部的郊區；一個是靠自己的學習成績考上的，一個是他爹走後門，差了好一百來分的差生，上了個好學校。

李煜的父親是郊區太平鎮的黨委書記，屬於土皇帝一級的人物，在附近說一不二，能量非常之大。這棟別墅，就是李煜的父親在老家蓋的，平時也不咋住人，就由著李煜帶人過來鬼混。在這裏邊，他不知道毀了幾個女大學生的貞操，也被幾個爛女毀了他的名節。

太平鎮地處海邊，有一個漁港，加上臨近城市，經濟非常達，算是一個繁榮得畸形的小鎮。身為其中的實權人物，李書記就是不貪污、不受賄，光依靠權力和對政策的先知先覺，就已經富足得心滿意足了。何況，他要是真得乾乾淨淨的，只怕早被人把腦袋給打碎了。

因為父親的寵愛，李煜手裏零花錢多多不說，性子也是張狂無比，在學校里，那是無人敢惹。哪個同學要是得罪了他，明著不動你，暗地裏帶着社會上的人就是一頓胖揍，成了學校有名的小霸王。欺男霸女不敢說，但沒事撩撥撩撥人，那是常有的事情。學校對他很頭疼，可經不住李鎮長和系領導，校領導常來常往，差不多了，學校也就不說啥了。

今兒跟着李煜到他家來的人有九個，七男二女。他們都是大四的學生，來年就要畢業了，學校也不管他們了，由着他們撒歡。這些傢伙，也沒幾個有着雄心壯志，到了大四，更是讓自己成了荒料。

七個男生中，和周進關係比較好的，只有投資系的郎崑山一個，其他幾個平時跟李煜混的學生，周進都看不上眼，不怎麼搭理他們。他在學校也算是個人物，在學生中間威望很高，屬於和李煜平起平坐的那種人。兩人也曾生過衝突，動過手，互有顧忌，便形成了微妙的平衡，成了算是酒肉朋友的那種關係。李煜瞧不起周進是鄉巴佬，周進瞧不上李煜暴戶的嘴臉，兩人互相看不上。只不過，兩人沒啥大仇，加上家世都不錯，都不是窮人，便成了很「客氣」的朋友。

「周進，別摟着咱們的校花總佔便宜，過來喝酒！」現周進摟着張燕妮的肩膀，唱得不亦樂呼，會計系的王海平不樂意了，睜著被酒精浸泡得通紅的眼睛，大吼著說，「又不是你的女人，該給大夥嘗嘗鮮了。輪也該輪到老子摟着她唱歌了，媽的，剛才你是不是摸她屁股了！」

「臭美！你摟摟看！」

張燕妮的臉色有些白，腿也有些微微顫抖，被這個傢伙的流氓習氣給氣壞了。平時在學校，她和這些人處於兩個世界中，見多了他們的胡作非為，雖然心中瞧不起他們，但也不敢得罪他們，畢竟，得罪了這幫傢伙，說不定他們會如何報復你呢。她的男朋友是系裏的學生會主席，平時就很瞧不起這些只知道胡鬧的同學，和他們的關係很不好。因為面子問題，主席大人被逼無奈，還和李煜生過幾次衝突，最是痛恨他，連帶着張燕妮也恨李煜他們。

能來到李煜家，是因為張燕妮上了同學李春玲的大當，被她給騙來了。李春玲騙張燕妮，說是周進主持這次的出遊活動，張燕妮輕易就上當了。到了這荒郊野嶺的地方，根本就沒有公交車，那種長客車，大晚上的，也停了。張燕妮只能在這裏獃著，期待着白天的早日到來。她在心中誓，回去后，再也不會搭理李春玲了。連自己同屋姐妹都能欺騙的人，確實也不值得搭理。

「王海平，你想摟張燕妮？」周進活動活動手腕，笑嘻嘻地說，「也行，咱倆比試比試，摔跤、拳擊、散打，隨你挑，你能贏我的話，我幫張燕妮做主了，別說你想親她，想睡她都行，哎呀！」卻是他被張燕妮狠狠地在腰眼裏掐了一下。

「少來！」王海平悻悻地說，「打架，三個我也打不過你。有種，過來喝酒！」

「喝酒你也不是對手。」

拍拍張燕妮，周進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向那群披着人皮的禽獸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