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交易
()--老歪的三個兒被打成了烏石時下大的聞，雖然表面上人們不說什麼，但暗地裏卻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這次打擊似乎已經徹底的摧跨這一家人的霸氣，街頭上已好幾天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夢本已神秘的形象外面現在又多了一圈光環，他走過時常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人們都在猜測他這一身高強的拳術是從那裏學來的，要知道這可不是一般的武藝，老歪那麼強悍的三個兒居然被他同時打的躺在án上。一些調皮的兒童喜歡跟在他後面比劃武術動作，嘴裏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而鎮上許多小姑娘羨慕的眼光也跟隨着他的腳步移動。
事發的第二天下午，民兵營長陳祖光將夢叫到家裏，態度非常的和藹謙卑，原來他是找夢商量對老歪三個兒的處理意見的。在兜了幾個圈之後，祖光lù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希望這件事情就在大隊內部處理，不要再往上報了。
夢不滿的說：「上次四隊的陳祖根只砍了三棵樹便被送到公社關了一星期，這三兄弟盜了十棵以上卻不上報，這實在太便宜他們了，而且據我所知，他們這絕不是第一次盜竊大隊林木。」
「那你說怎麼辦呢？把他們統統抓起來？德方和德昌的小孩都十歲不到，德邦雖然還沒有孩，但他老婆的肚也大起來了，他們如果都被關起來，這三個家庭怎麼辦？」祖光問道。
祖光確實有水平，這一問便把夢難住了。是啊，如果這三個人被抓起來，他們的家庭怎麼辦？
沉默良久，夢道：「這次德昌兄弟幾個虧吃的比較大，肯定都恨死了我，如果他們對我進行報復怎麼辦？」
祖光笑了，「你還擔心這個？那個厲害的老二德昌tǐ骨都被你踢斷了，大概要留下終身殘疾，其他兩個也被你打的夠戧，他們三兄弟可能永遠都不敢再找你了。」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們大隊可以讓他們寫保證書，叫他們永遠不得對你採取任何報復行動。」
夢本就不是一個刻薄的人，聽祖光這麼一說，便沒有再表現出有任何異議的樣。當離開時，祖光忽然掏出兩百元錢塞過來，說這是大隊給他的獎勵。夢見突然給他這麼多錢先是一楞，轉而一想自己為保衛大隊山林流血流汗，xìn命都差一點搭上，得這錢是應該的，便接過錢安然的裝進口袋。可是不知為何祖光卻顯得心神不安，一再的囑咐他不要將今天的談話和給錢的事說出去，即使其他大隊幹部面前也不要說。夢滿口應承著走了，忽然到來的這一大筆錢讓他心情好了不少，所以根本不去細想這中間的蹊蹺。
看着夢遠去的背影，陳祖光輕輕地舒了口氣，這次和夢的談話完全是一次sī下活動，和大隊沒有任何關係。
原來老歪三個兒這次盜伐木材是受陳德軍指使的，為的是給縣人武部一位領導蓋房準備木料，所以在事件的處理上祖光承受了很大的壓力，除了陳德軍，人武部那位領導也親自來打招呼，要他不要把事情nòn大。在進行這次談話之前，以為夢這小犟頭犟腦，預想事情處理比較棘手，卻沒想到談話進行的如此順溜，而且錢他也接受了。
這錢是老歪家拿出來的，可以說屬於賄賂類型的，是陳德軍建議給的，說只要夢拿了錢，一切事情都好辦了。看來不假，這小收錢過後那個滿意的樣一看就知道他不會再搗蛋了，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果然如此。至於老歪家的破費也不冤枉，在夢養傷那段時間，他們盜竊木材所得遠不止這個數。
且說夢揣著「獎金」興沖沖的來到他那在娘娘山頂的「巢xù」，正遇到坐在én口等待的陳德剛，看樣少年等在這裏已經有些時間了。夢打開小木屋讓陳德剛進去，但小傢伙說外面涼爽，於是兩個人便在屋旁邊的草地坐下。
剛一坐定，陳德剛便先開口感謝夢為他收拾了老歪家那兄弟幾個。
夢詫異道：「應該是我感謝你，你怎麼反到來感謝我？如果不是你，我還抓不到這伙盜樹賊，那將沒辦法向大隊jā代。」
少年搖了搖頭：「不，應該是我感謝你，你幫我處罰了仇人。」
「老歪家那兄弟幾個怎麼會成了你的仇人？」夢不解。
「他們是陳德軍害死我爸爸的幫凶。」少年咬住了嘴ún，「把爸爸變成壞分那次群眾大會我正好在場，學校剛剛放學，我和幾個同學來到會場，正看到陳德軍和爸爸吵架，接着他們打起來了，然後是老歪的幾個兒和一些青年上來，一起幫陳德軍打我爸爸，爸爸被陳德軍他們打倒在地上，媽媽抱着王書記tǐ求情，可是他不答應，後來陳德軍他們將爸爸拖走，我想衝進去阻止，但被老歪的么兒狗兒從背後一腳踢翻了，當時我的個還不到他下巴……」
夢也想起當時的情景：被打倒在地的陳祖金滿臉是血，都不能動了，可陳德軍他們還不停的踢他，陳祖金老婆抱着王書記tǐ悲切的哭着……
少年繼續說：「如果不是陳德軍和德昌他們這些人對爸爸進行迫害，把他打成壞分，爸爸也不會受到刺jī去寫反標，我的家庭絕不會像現在這麼慘，一切都從那天開始。」
少年說的很平靜，就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不過從他眼睛深處，夢看到某種刻骨的東西。
「這麼說，那天你是在有意的跟蹤德昌他們？」夢問。
「是的，」少年承認，「老歪幾個兒那天一上山，我就看出他們是幹什麼來的，便一直悄悄的跟在後面，很久以來，我都在監視他們的行動。」他看了一眼夢，「他們，還有陳德軍，不也和你有仇嗎？」
夢明白了事情的本質，自己已經無形中成了別人的復仇工具。他沒有直接回答少年的問題，目光投向遠方，「這些人勢力非常強大，縣公安、人武部和公社都有他們的後台，和他們斗有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你父親就是這樣，我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出事情是因為外面有知青這一層保護殼。」
少年嘴角上出現了一絲笑容，「死沒有什麼可怕的，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為父母報仇，那些有罪的人都將遭到報應。」說到這裏，他向山下的村鎮看了一眼，「特別是陳德軍，他應該和我一樣家破人亡。」面前一支正盛開着的野薔薇被少年ró捏的稀碎，薔薇刺刺破了他的手指，殷紅的血流到落在地上的白sèā瓣上，產生出一種奇異的美麗。少年目光被吸引住了，低下頭仔細觀看。
夢心裏泛起一陣寒意，突然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身體跟着抖動了一下。少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問：「張大哥難道還怕見血？」夢沒有說話，遞過去一張草紙。少年將還在流血的傷口包好，過了一會說：「當我感到無力向那些人報仇的時候，就特別想傷害自己。」
「這你沒有必要，很多事情可以等待，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曾經被德軍打過，打的非常厲害，但當我én人的時候，你看他現在還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嗎？」夢看了一眼少年的手臂，上面傷痕纍纍，顯然這都是自殘的痕迹，他不忍看下去，轉過臉，「你記住，惡人會有惡報的，德軍總有一天會為你家的事，還有其它做過的壞事遭到報應。」
少年不相信的搖搖頭：「但他現在正活的越來越好。」——確實，這個惡棍現在正活的越來越好，不但自己恢復了軍籍，從一個農村幹部變成了國家幹部，而且連家也從農村搬到了城市。」
夢無言以對。少年沮喪地看着夕陽下的群山，也沒有再說話。請記住的網址，如果您喜歡凡夫寫的《寂靜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