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逸待勞一

以逸待勞一

兵法有云:困敵之勢,不以戰,損剛益柔。

明昭掰著指頭算了許久,這是被擄來的第四日,不知外面是何情況,那日她正坐在馬車中,一隊人馬將將出了硯山城。沒曾想半路被一群山匪劫到了鹿台山,說是看她漂亮要搶來做壓寨夫人,就這樣進了土匪窩如今要出去卻是不易。

此行本是同東籬國的使臣一同參與西澤的祭司大典。西澤與東籬交戰數年雙方未爭出個高低,卻不想西澤帝君先走了一步,偏偏這帝君覺得自己正當壯年,自覺能熬過他的一眾兒孫,走的突然連個太子都未曾立下。此時內憂外患可連年征戰東籬也元氣大傷,若說趁此吞併西澤,可北邊還有個北淵眼巴巴的瞅著,估計就等那一天呢。

東籬這群臣子也是狡猾的思來想去想出了兩全的法子:和親

且不論西澤的皇子們能力如何,可娶了東籬的公主便是整個東籬在背後助其登帝,哪個皇子會不動心。那公主將來生下的太子怎麼也有一半東籬的血統。這般兩全的法子,兩國一拍即合,才有了明昭前邊那一出。

明昭擄來之後除了一日三餐會有人放到門外並未見過任何人。對了這房間門是開着的,外邊也沒有人把守,明昭並不知道這群土匪打的什麼主意。若是對方知道她的身份必定不是做壓寨夫人那麼簡單。明昭也有幾分懊惱,要不是一時貪睡誤了時辰讓大隊先行一步也不會落了這般境地。

明昭看着窗外天氣正好,伸了伸幾天不曾活動的懶腰終於走了出去。雖說如今是受制於人明昭卻想這樣的事情多來幾次才好,家中老父親雖然老來得女很是寵愛,但多年的行軍生活對於作息和強健體魄很是嚴格,如今每日睡到三竿起的日子是多麼的快活。

明昭打開門便是一出不大的小院子,院子裏種滿了各種各樣的青菜,怎麼看都不像是土匪住的地方,倒像是尋常百姓家的花果田園,與明昭想像中那滿是篝火掛滿酒肉的情形完全不同。走出院子是一片茂密的林子,這才讓明昭想起來自己是在鹿台山。此山西二百里便是東籬與西澤交界的地方,這鹿台山異常陡峭,山中多飛禽多是白毫等危險之物,大部分人家並不敢靠近,且因地勢崎嶇一山二峰易守難攻大多數官員士兵也不願來此地耗費心神,卻沒想到這山中還有這樣一處好地方。

明昭走了許久都不見一人也不知這是疏於防守還是別有用心,直到腿都走酸了才又見到一處院子。院子頗大,院門上刻着筆鋒凌厲的南山兩字,可以看出是長劍所刻用劍之人功力深厚。

南山院中多是果樹,其中最高的是一株年歲頗長的杏樹,明昭自幼見到的樹都是只開花不結果的,如今新奇的跑到樹下撿起一棵棗子也不管多年所學矜持儀態如何,就著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就要往嘴裏放。

忽然一陣風吹過突然落下幾顆棗子挨個砸到了明昭的頭上,被那棗子砸的一陣蒙神,緩過勁來疼的眼角已經掛了幾滴淚委屈的不行。

憤憤的抬起頭來突然看到頭頂上有一個人影坐在樹上,逆着光線看不清模樣。

攸然今日莫名的想吃鴿子肉,起了一個大早拿個彈弓便蹲在樹上看能遇上幾個倒霉鴿子。等到晌午連根鴿子毛都未見着。但這麼着放棄了免不得被福伯嘲笑,在樹上數到三千六百片葉子時,遠處跑過來一個姑娘。一身煙羅裙衫隨着清風似一片雲彩飄過,眉目清麗更談不上驚艷卻總是讓人想要細細推敲,雖是在奔跑可上肩筆挺、髮絲未見凌亂,那是無數世家祖輩堆砌起來的氣質。

攸然一邊看着樹下的一舉一動,一邊思考着自己的土匪氣質該如何隱藏。直到看到樹下那姑娘細膩白嫩的手指自地上撿起一顆棗子,隨意的就着衣服擦了擦便要往嘴裏塞。看的攸然不由腹誹什麼金枝玉葉、儀靜體嫻都是騙人的!

看到被發現后攸然便直接從樹下躍下,明昭看到樹上的人影忽然跳下來不由一陣慌張,待到看清那人面容后明昭只有一個想法:這位公子真好看!

明昭見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一直覺得隔壁老先生家的子彥好看,那西澤的二皇子好看,如今卻覺得這些人不及眼前人姿貌萬分。若不是眉目間的凌厲之色怕是傾城傾國的女子也不為過。

「你是誰?」

看着眼睛連眨都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姑娘不由感慨,果然是自己待在山中許久,這世間女子已經如此豪放不羈了么:「咳咳!……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要過此路……」

明昭深深的看了看眼前的人,長得這麼好看可惜是個傻子。

眼前忽然出現一張放大的臉,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著甚是勾人:「姑娘自何方來?」

「自蘭陵城中來」

「往何處去」

「往西邊尋夫去」講到此明昭看到眼前人嫣然一笑,嘴角微微露出兩顆虎牙,神態突然變得邪肆起來。

「姑娘可知,如今入了這鹿台山,進了我清風寨便是我的人了。」

明昭被逼的步步後退直至撞到身旁的樹終退無可退,心底生出幾分慌張可自幼的教習絕不允許表露於色。

「我……我有辦法!……我有辦法讓你成為這東籬最厲害的土匪頭!只要…你將這處地讓予我。」

「哦?你要這地做什麼用?」說着又逼近一步,明昭已經退無可退,如今兩人相隔不足兩尺。

明昭覺得眼前人實在是輕浮,剛剛眼睛約莫有疾才覺得這人長得好看:「我看這邊鍾靈毓秀水木清華風水甚好,想夷平了蓋房子不行么?」

「好說,先告訴爺是何辦法?」

明昭鼓起勇氣伸出手指戳了戳對方的胳膊示意對方離遠一點:「你可知這整個東籬約莫有多少個土匪窩?」

「怎麼,你知道?」

「整個東籬國大大小小的山頭五百三十多個,其中兩百八十多座山佔地較廣,一百多座是為荒山無人,假若土匪遍佈在東籬國山上,除去那朱雀羚的一百五十座山脈,也至少有三百多個土匪窩。」

「那又當如何?」攸然覺得眼前的姑娘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般無害,如今雖在自己的地盤又囚於此處,卻依舊未見慌張。總是要知道眼前人打什麼主意的好。

「這東籬地勢多山脈,路途崎嶇這土匪窩雖多但是只能守着身邊的一畝三分地難成氣候。」明昭想着後邊的話當如何說「明日剛剛上任的提刑司要去大梵山祭祖,路上必會有土匪攔路,你派人救下他他必會重謝。」

「你這怕不是將我當做傻子?莫不說明日為何這般確定提刑司會去大梵山且會有土匪攔路,官匪本就殊途你讓我明日去專剿匪的官頭子上撞?」

「正是因為提刑司有剿匪之責,所以才能借他的手剿其他的匪。」明昭覺得眼前人確實是傻子,這般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機遇總是潛藏在危機中,若想獲得大的機遇,總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不知大俠可有勇氣賭這一路?」

攸然回身甩了甩衣袖。便頭也不會的離開。明昭看着眼前漸行漸遠的背影,沒想到這個傻子竟然沒上當。

「明日午時在這等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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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然見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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