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蟾金蚤

銀蟾金蚤

卻說韓含鑽入「折光疊天斗」勻速繞月數周,很快發現一座冰山。

有冰即生水,有水方結冰,這是常識。他立刻念使「折光疊天斗」于山前降落,打算先找到水源解渴。

可是,他剛剛邁步走近冰山,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斷喝:「站住!這裏是喪魂潭藏寶禁地,擅入者死。」聲如雷鳴,震聾發聵。

韓含感覺聲源來自冰山,可冰山上空無一物。

他拭擦了一下眼睛,仔細觀察,隱約可見山腰上掛着一塊城牆大的綠色牌匾,上書「喪魂潭護寶銀甲羅」八個灰色大字。因為灰色和白色相近,不認真看很難發現。

「這(喪魂潭)應該是指當地,(護寶)應該是指職責,可(銀甲羅)是什麼東西呢?」韓含正犯迷糊,冰山之巔竟突然冒出兩個大烏球,左右對稱,每個都有「天魔島」的「水晶之都」那麼大,賊亮賊亮的。

韓含睜大眼睛一瞧,才看出整座冰山原來是一隻巨大的冰蟾蜍的身體。兩個大烏球正是它鼓突鼓突的一對眼珠。山腰上的牌匾則是他掛着的一塊胸牌。

估摸著月神與舒言下那隻一個噴嚏便成風暴的傢伙,可能就是這隻冰蟾蜍,「銀甲羅」可能是它的外號或者名字,韓含便試探著招呼道:「銀甲羅,我叫韓含,是從A星來月亮上採取凝氣珠的,想到喪魂潭喝口水解渴。」

「哈哈,你也曉得我銀甲羅。你可知我護的是什麼寶?」冰蟾蜍咬牙閉唇,震喉發聲道:「告訴你都不怕,凝氣珠就沉在這喪魂潭底,我比你還想得到它,因為它可助我成仙。五百萬年前,我在B星修成精靈,嗅到本月亮中有此寶珠,若能得而食之,便可使我脫胎換骨,擺脫妖身,羽化成仙,逍遙天地間。我一個蹦躂來到月亮之上,但不知寶珠究竟藏於何處。於是我渴飲江河,喝得海枯石干;飢食萬物,吃得山光土凈。月神與舒雲遊回來的時候,見我把月亮整得蒼涼滿目,非常生氣,當時面色一寒,吐氣成霜,將我凍結在此,並給我掛上胸牌,賜號銀甲羅。她說凝氣珠凝結的是仙氣,億年乃成,就沉在我跟前的喪魂潭裏,罰我在此護寶。喪魂潭乃月亮上唯一的水源,沒有凝氣珠,水就要干。」

冰蟾蜍說到這裏,似是心有不甘,懊惱道:「如果我早一步找到寶珠,或是與舒晚一步回來阻止,結果就不會這麼悲催了。韓含,你換位思考一下,我得不到的東西,怎麼會讓你輕鬆拿去?所以我勸你趁我現在心情不好,沒有食慾,早點滾回A星去,否則拿你塞牙縫。」

「銀甲羅,謝謝你把實情告訴我。我同情你的遭遇。」韓含客氣道:「但我遵照神示來此取寶,當然是義無反顧,希望你不要阻撓,自取其禍。」

冰蟾蜍冷哼道:「那你還等什麼?放馬過來呀,看我不吃了你!」

韓含覺得「銀甲羅」的身體雖然山大,但是被凍結了,不見得有多厲害,自己有「天蠶衣」護體,也不怕它的噴嚏,便大步衝上前去。

冰蟾蜍一臉輕蔑,乜視着他像只螞蟻一樣靠近。

眼看韓含進入他的攻擊範圍之內,冰蟾蜍突然間一張海口,長舌如一道閃電襲來。

韓含騰身避過,人還未落地,長舌又到,力道洶湧。

他忙施「颶風拳」將長舌盪開,同時「拓壁指」猛戳。可長舌綿柔至極,非但傷之不及,還能借力還擊。

人飛舌舞,打成一片。現場一時風雷滾滾,砂石飛揚。

久而久之,韓含漸漸不支,只能尋個破綻,灰頭土面跳出戰圈。

「冰蟾蜍」見其敗陣,洋洋自得道:「我銀甲羅雖然干不過與舒,對付你還是綽綽有餘的。如果身子不被凍結,我一腳就可以把你踩成肉泥。」

韓含知道「冰蟾蜍」說的不是大話,但一旦退縮,便前功盡棄。自己屢得神助,怎能不遵神諭,半途而廢呢?他想到這裏,便坐在地上,閉目調息,同時思考着制伏「冰蟾蜍」的辦法。

想到自己是如何來到月亮的,他靈光乍現,就有了主意。

「冰蟾蜍」見韓含傻坐,不屑一顧,又復閉目養神。

此刻,韓含已鑽進「折光疊天斗」,慢慢滾近「喪魂潭」。

冰蟾蜍「銀甲羅」聽到異響,睜開眼睛一看,見一杏仁似的東西滾到跟前來了,便伸出長舌將其一把捲入口中,正要嚙噬,豈知「杏仁」已經滑過喉嚨,溜到肚子裏去了。

「冰蟾蜍」食不知味,正自鬱悶,忽覺腹痛如絞。原來是韓含通過意念使「折光疊天斗」猛然伸張。

肚子快要脹爆的「冰蟾蜍」省悟到是韓含在搗鬼,喘著粗氣討饒道:「韓含,我服你了。你快出來,把東西拿走。」

韓含道:「銀甲羅,你說話可要算數。」

「冰蟾蜍」軲轆着眼珠道:「算數,算數。」

韓含見他答應,便不再折磨他,駕「折光疊天斗」駛出他的喉嚨。不料進入他口腔時,「冰蟾蜍」竟背信食言,合齒力咬「杏仁」。

殊不知這「折光疊天斗」乃是具有(高上智)、能完成(自設置)的仙器,遇柔可順,遇硬則強。

「冰蟾蜍」一口下去,有如咬到金鋼,根本切不動。但他不肯鬆口,想將韓含困死在嘴裏。

見其如此歹毒,韓含怒道:「銀甲羅,是你耍花招,怪不得我。」言罷,意念使「折光疊天斗」極速膨脹。冰峰暴裂,冰蟾蜍爆頭而亡。

韓含駕「折光疊天斗」一頭扎進「喪魂潭」,果見一珍珠似的白珠,熠熠閃光。

他方才聽冰蟾蜍(銀甲羅)說過,此珠是食服之物,便捻起吞入腹中。絲絲清涼之氣旋即散佈周身,如啖薄荷,使人神清氣爽。

韓含達成所願,未事耽擱,一念啟程,乘「折光疊天斗」離開月亮前往太陽。千萬里程,倏忽瞬至。

根據B星灌輸的知識,他知道此太陽表面溫度達到5500℃,這是可以把人瞬間煙滅的溫度,而太陽的中心溫度高達2000萬度,其毀滅性簡直無法想像。

去月球的經驗告訴他,「折光疊天斗」必定按照他的念想將他送到了太陽,但具體落在什麼位置?他不得而知。

「身處折光疊天斗中,感覺不到熱,要是走出去,一團火焰進來,就會把自己化沒,哪裏還有命去找固元丹呢?但來了就要面對,躲著總不是辦法。」韓含這麼想着,就念使「折光疊天斗」打開一條縫。

他從縫隙往外張望,居然看見一個峨冠博帶、玉面朱顏、須髯飄飄、仙風道骨的中年長者,正坐在一輛敞篷馬車中的竹椅之上。

長者面對韓含,滿面親和。

他的背後,四匹雄健的赤色天馬正踏空前行。一團團火焰和一股股熱浪吹盪著馬的頸毛,氣勢磅礴昂揚,盪人心魄。馬車就在一片火海中無路漫遊。

「前輩,我無意中闖上您的馬車了。」韓含不安道:「打擾到您,實在抱歉,我這就走。」

韓含說完,就想關閉「折光疊天斗」離開馬車。

長者和顏悅色道:「韓含,折光疊天斗是具有高上智的法器,它將你載上我的馬車,你才是安全的。馬車周圍都是烈火狂焰,你到哪也呆不住。出來坐吧,我本來就是等你的。」

聽長者這麼一說,韓含定下心來。他走出「折光疊天斗」,並意念將其細化成一小木盒,再收入袖袋。之後他深施一禮道:「謝前輩賜我容身之處!您既能喊出我的名字,必然知道我的一些情況。可晚輩對您毫無印象,敢問您是何方高賢?」

長者示意韓含於竹椅對面的坐榻上就坐,微笑道:「我是日神車旦,來助你完成使命的。」

「謝謝!」韓含短時間內接觸到兩位大神,就有了與本身任務無關的話題,他躬身面對車旦,虔敬道:「日神,月神與舒已經給我闡釋過神義,擁有無限智才能成為神,造無窮相,入化境。由此推演,要先成神,方可入化境,而化境不出自然,是不是說神路漫長,永遠走不出自然的境界呢?」

日神知道韓含要弄明白的問題,是神創造了世界還是世界締造了神?這是只有低下智的物相才會考慮的偽命題。

他平視韓含,意味深長道:「神是解,境是題,無題便無解。神本智,智為法;境有界,界是度。二者合為法度,無法則無度。萬法不出自然,自然包含萬法。自然在,百法生,萬相出,恆久無終,生生不息,相輔相成,相生相剋,不生不死,無先無後。」

聽了車旦的話,韓含茅塞頓開道:「日神,謝謝您的開示,我終於明白了,神與境,法與度,是大自然中不可分割的相素,就像一道題,有解無解都是解。至於解題的能力,只是智的高低問題。神解便是無限智,不需要思考的時間。」

「孺子可教也!」車旦見韓含覺悟,脫下身上的「火燒雲」霞氅,披在韓含身上道:「韓含,這是我的法寶烈焰氅,可控溫隔熱,你穿上它,能在太陽上任意翱翔。記住,你所遇到的,都是應該發生的。去辦你的事吧。」

車旦言罷,連同車馬消失,無影無蹤。

披着「烈焰氅」的韓含如同一隻燃燒的火鳥,在太陽上飛翔。可是火海無邊,「洗塵池」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韓含!韓含!」正當他犯愁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兩聲親切的呼喚。緊接着,一位金甲金鎧的美貌女子、像彩鳳一樣飛到他的跟前。

韓含定睛一看,女子赫然正是霍飄。他沒想到她竟追殺他追到了太陽之上,不由脫口驚呼道:「師姑,是你啊!」

美貌女子搖頭道:「韓含,我不是你師姑,我是太陽洗塵池護寶金甲羅。」

聽了她的介紹,韓含不由心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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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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