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談玄論道遇高人

一、談玄論道遇高人

楊越是個很古怪又很有意思的年輕人,他裝滿了滿腦子古怪的想法,經常做一些荒誕不羈、令人哭笑不得的古怪事。別的年輕人大多喜歡娛樂、運動、逛街、戀愛什麼的,他卻對另一樣事物情有獨鍾,那就是佛道兩家的修鍊功夫,渴望哪一天能夠真的修鍊有成、成仙成佛。為此他在大學期間不抽煙、不喝酒、更不談戀愛,美其名曰「固精養氣」。因為抽煙、喝酒特別是房事,那是特別傷精氣的,會損傷人的壽命。這引來不少人的嘲笑,許多人贈送了給他一個雅號「楊半仙」。但是楊越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依舊孜孜以求他的修仙大業。

為此他翻遍了佛道典藏、玄學經典,也沒找到一種最適合的修鍊功法。網絡時代資訊發達了,他也喜歡在網上查查這一方面的資料,有時也在各種丹道、禪定之類的修行論壇潛水或者發帖子,也沒找到他希望得到的東西。

論壇上曾經有一句跟帖深得他的贊同,那是一句話「當今世界,最不缺的是秘笈,最缺的是毅力」。處於信息爆炸的時代,不知真假的修行秘笈就放在書店或者書攤上隨意買賣。就算這些書籍裏面沒有核心的功法,但是如果有毅力的話,打坐入定、練氣築基應該不成問題,而往往現代人最缺的就是毅力。人們更渴望速成的快餐,卻不喜歡精雕細刻的美食。

大學四年楊越只是修鍊了一套道家最普通的煉精養氣的功夫,身體是煉得百病不生了,但離真正的仙佛之門還是有很長的距離。他所要做的主要還是學習佛道玄學方面的各種知識,將之融會貫通,爭取自己探索出一套融合各家的修鍊法門。

大學畢業之前,他無意中從購物網上淘到了一本「修真秘笈」,是一本薄薄的線裝小冊子,大概只有一百頁不到。書頁已經發出深黃之色,是清代光緒年間的手抄本,字跡很是潦草,很難辨別清楚。而且對於修行的具體方法說得也很模糊,只是講了這一門的修行原理。文章不足兩萬字,以詩文、偈語的形式修成,叫人很難理解。

這門秘笈名叫《法相真言》,分為法相篇和真言篇兩部分。法相篇講的是具體修行之法,它是一種觀想煉神之法,似乎融合了佛家的觀想禪定和道家的存思煉神兩方面的精華。書中認為人是由精、氣、神三方面組成,修鍊精氣只是養生之術,離真正的仙佛之道還很遠。只有煉神才是真正的仙佛大道,而煉神之術最直接的無過於佛家的止觀禪定和道家的存思煉神了。《法相真言》的修行原理就是修鍊人的元神,通過元神的強大反過來淬鍊自身的筋脈骨骼,最終元神和肉身破碎虛空、成仙成佛。元神也可以脫離身體而存在,甚至於顯現在人們面前。而且這種顯現在人們面前的面貌,並不是修行人自己的本來面目,而是極具壯觀和威嚴的姿態,又被稱為本尊法相。它分為金身相、報身相、華身相、法身相四種,也代表了四種由高到低的成就。它有十二層修法,觀想、加持、金身、出竅、煉神、報身、道胎、嬰兒、化身、變化、凝練、大乘。真言篇則比較簡單了,這是一種神通法術,配合著法相篇一起修鍊,一共是「三十六字真言」,每種法相九字,每種次第三字。相互變化,無窮無盡,有各種意想不到的妙用。

第一層觀想的原理是在入定之中觀想自己的身形面貌,觀想自己籠罩在耀眼的金光之中、端坐在明凈平滑的水面之上,周圍剎那變成祥和優美的人間仙境。一開始修行,楊越就感到極大的困難,一是入定的時間太短、二是無法觀想出自己的面貌。這種觀想不是冥思苦想,要在入定中清晰地觀出自己的金身相。楊越練了有大半年,也沒什麼起色。他就弄不明白了,既然是「觀」,那就是用眼睛看了,可是用那隻眼睛才能「看」到呢?

他想畢業後到各地去尋訪高人,一定要弄明白這個問題,可是還沒等他畢業,就出了一個大問題,他穿越了。那是六月份的一個晚上,他偷偷跑到學校後山頂上打坐觀想,突然下起了雷暴雨,一個恐怖的火蛇般的閃電捲住了他。他的身體瞬間麻木了,他只聞到一股枯焦味,閃電把他卷到一個黑暗的空洞中,一陣頭暈目眩,就來到了眼前這個世界。

好容易才弄清楚這是什麼時代,這是東晉永和三年,離那場著名的「蘭亭集會」還有七年的時間,不知會不會遇到書聖王羲之本人了。此時正處於南北分裂時期,南方是偏安的東晉王朝統治,北方則是五胡十六國混戰。按照楊越所掌握的歷史知識,北方大部分現在處於後趙的統治下。不過羌族的姚氏、鮮卑的慕容氏、郅族的蒲氏已經有了興旺發達的跡象。

此時正值晚秋季節,空氣中瀰漫着肅殺蒼涼的氣息,天氣也變得越來越寒冷。楊越穿越來的時候還是初夏,他只穿了一身T恤和運動褲,不由得懂得發抖。看來這幾年的修鍊用處不大,這麼一點寒冷就受不了了。

他身上沒有錢,又餓又冷又累,好容易找到一家山裏的小寺廟落腳。借了一套和尚穿的僧衣來穿,小沙彌見楊越衣着怪異、裝束奇特,不像個中原漢人的模樣,心裏大感奇怪。不過聽說中原大亂、五胡亂華,也有不少來自西域和海外的胡人來到那裏,也許這傢伙就是胡人中的一支而已。楊越要是知道這個小沙彌把他當成了「胡人」,不知會有什麼感想?

在寺廟裏吃了一碗粥暖暖身子,楊越沒有立即離去,而是在寺廟裏面轉了轉。他現在要是離去的話,估計連吃飯都會成問題。現在只有多留幾天了,看有什麼賺錢的方法。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這個時代,生存真是一個大問題,楊越發覺自己在大學期間所學的那些知識一點也用不上。到了這裏,楊越特別想念自己的父母,不知他們過得可還好嗎?可真想能夠早點回去,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來到東晉這個時代。他想到自己想要回去的話,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活」到自己的那個年代,也就只有成仙長生不老一個途徑了。可是自己練了四年也沒多少成就,就憑自己幾十年有限的生命就能做到?

他心裏有些鬱悶,獨自在寺院後山的塔林那邊行走,這些石塔下面埋着寺院歷代高僧大德的肉身或者舍利,是整個寺院的勝地。這座山叫梅花山,寺院名叫梅影寺,位於金陵城的西郊。看着寺院的規模不是很大,應該不屬於「南朝四百八十寺」之一吧!

三三兩兩的香客信徒門從前門來上香拜佛,後山則是文人墨客、達官顯貴門談玄論道的好地方。儒衫綸巾的人們三五成群地圍坐在一起侃侃而談,不時傳來人們的驚嘆聲,想來是某人有說出一個新奇獨特的見解吧!

魏晉時期戰亂頻繁,士人精神生活空虛。他們把主要精力用於清談,清談又成為談玄論道,是一群人以《老子》、《莊子》、《周易》三部玄學經典為依據,闡述自己對於天道人生的見解。又是這種清談就是一個通宵,直到天亮,由此產生一個新的成語「通宵達旦」。

楊越聽了一些論點,覺得沒什麼新鮮的,就往前面繼續走去。那些談玄的人也不管他,反正山後的遊客多的是,也沒什麼不正常的。又走了幾百米遠,幾個談玄論道的人引起了楊越的注意,他們的談話似乎已經不僅是清談而已,似乎有些關於修行法門之類的意味。

有四個人坐在楊越不遠處的一塊竹席之上,其中兩位是身着黃衣的僧人,一位相貌溫和、另一位則精光外露。還有兩位黑衣道士,一位仙風道骨、一位儒雅風流。楊越一見之下就覺得這四人不簡單,他們流露出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就像後世傳說中那種世外高人的模樣。楊越下決心一定要好好結識一番,看他們能不能給自己一些指點。

只聽那相貌溫和的僧人道:「現在貧僧出一句典,由三位來破題如何?『色不異空,空不異色』,三位破題吧!」

那位儒雅的道人笑了,道:「好你個老支!你犯規了,向來談玄用典都是出自於三玄之中,你怎麼用佛經上的話?」

那位叫老支的僧人笑道:「既然談玄就不必僅限於三玄之中?佛道玄三家經典都應該可以引用,難道佛經不是玄學嗎?」

那儒雅的道人哈哈大笑,道:「說得有道理,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談玄論道,那我們三人準備破題了。」

想不到這短短八個字盡然這麼難以破題,三人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不禁眉頭緊鎖。楊越覺得這八個字挺好破的呀!怎麼這三人破不了?

他忍不住沖他們說了一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四人八隻充滿精光的眼睛齊刷刷向楊越射來,楊越不由一陣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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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相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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