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生的

親生的

許思源忙退後一步,拱手朝許依諾行了個大禮,恭恭敬敬叫了一聲「娘娘有禮」,把許依諾逗樂了,叫了一聲「平升」。

母子三人這方笑出來,進了內堂敘家常。

許依諾心裏是有些擔心穿梆的,她確定身體肯定是許家的,但這殼子裏裝着的自己這個現代靈魂根本沒接收到原主的記憶內容,就怕聊天露餡兒。

然而,一早上聊下來,許家母子全不提過往,只說當下,倒是聊得格外喜樂,全程無尬。

稍適,許夫人便要親自去張羅女兒的午膳,說要給女兒做幾道拿手好菜,保管女兒吃了還想,不會再稀罕宮裏的御膳。

待長輩一走,許思源就攛著姐姐去院子裏玩,帶許依諾看自己招狗逗狗玩八哥。姐弟兩便進了西園,入目便見一片若大的荷花池。荷花花期大抵已過,青碧的池中游弋著一條條臂長粗的錦鯉,看得許依諾嘖舌。

「哇,這錦鯉好大,好肥啊!」

未想許思源直接介面,「姐,要不咱們今兒撈兩條起來,紅燒或者清燉著吃吧!」

許依諾瞬間凝固,許思源嘿嘿一笑,完全一副「慣犯」的做派,湊近小聲道,「你大概不記得了,幼時大哥常帶着咱們來這兒玩,他就喜歡抓魚來吃,我們還小隻能看,或者拋點兒粒面沫子逗魚玩兒。咱們還一起許過願,說長大了也要學大哥一樣,抓魚吃。」

呃~~~原來,這真的是家族遺傳啊!

這人隨手就拿出一包面屑來,塞給許依諾一包,朝池子裏一池,一尾尾紅錦如躍龍門般爭搶美食,攪得整個池子水花四濺,好不熱鬧。

許依諾看着看着,目光不由有些恍惚,腦海里漸漸翻出一幕幕畫面兒來,耳邊似乎響起孩童歡笑稚言。

……婉婉姐,我家的錦鯉,又肥又大,可好吃了!

……錦鯉,不是養著好看的嗎?你……

……切,才不是好看呢!我家大郎說了,養著這些大肥魚,就是為了以後咱家窮得揭不起鍋時,拿來吃的。

……咳,諾諾,很喜歡吃魚嗎?

……也不啦!我更喜歡抓魚,婉婉姐,我們一起抓魚吧!

恍惚間,她似乎化身成了那個調皮的小女娃,繞着池邊跑了一圈兒,尋到了一處下腳點,就攥著另一個女孩的手往下爬,卻不想突然一道身影衝出來,打掉了女孩的手,她一個小肉糰子穿着不少衣,咕咚一下就掉進池子裏。

荷溏其實也不深,剛剛沒過她頂。她撲騰著夠到了岸邊兒,正準備爬上岸時,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人伸手一把把她摁進了水裏,她嚇得想叫卻一口悶入冰冷的池水,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哎,姐,你小心啊!」

許思源一把打晃的許依諾攥回來,臉上擔憂盡現,已經沒有了初時見面的輕鬆隨性,他拍拍她的臉,「姐,你是不是暈光啊?眼珠都要對上了。得,咱們還是回正堂去,一會兒要讓阿爹阿娘知道了,非扒了我皮不可。」

許依諾晃晃頭,覺得這段記憶有些奇異,便試探著問,「三郎,你知道我幼時跌進這池子裏,差點兒就淹死的事嗎?」

許思源眼底閃過一抹陰霾,道,「記得。只是這事兒,爹不讓說。」

許依諾已經尋着線索,哪肯罷休,便半威脅半利誘地哄著弟弟說了。

說完,許思源道,「姐啊,事情過去太久了,爸媽似乎至今都有心結,不允人再提。當年那個奶嬤嬤自事發后,當時就跑掉了。我想,對方背後勢力應該不小,當年爹費了不少功夫都沒能將人抓住。故而,這些年便家裏除了幾個老人知曉,其他下人都換了好幾波兒。」

許依諾只喃喃著,「難怪我瞧著水,就不舒服,也不會水。」

沒人知道的是,現代的許依諾也有些畏水,哥哥曾想帶她做水上健身,她下了水就覺得氣息憋悶,渾身不適,最後還放棄了。

許依諾也沒急着追問更多的事,傭人來報前廳午膳已經備上了,兩姐弟便回了前廳。正好許執文放朝回來,見着一雙兒女說笑隨性,也非常高興,便叫人擺上了酒。

許依諾也忙叫曉菊把自己早準備好的冷淡杯三件套,並啤酒和肥宅水都擺了出來。這麼些好東西,當然不能只便宜了宮裏的大豬蹄子。

一家人有說有笑,吃了一頓久別重逢的團圓飯。席間,說到興處時,計家夫婦仍是忍不住說起往事,但許依諾發現大多都是她五歲前的事兒。有趣的是,許三郎那時還是個小襁褓,沒法跟着哥哥姐姐造,直嚷着不公,惹得全家笑不可抑。

然而,許依諾也沒問出,為何不講她五歲后十六歲入宮前那八年的事兒。這裏的疑點太多了,但她卻直覺地有些怕。

這一晚,喝了點小酒後,她早早地睡下了。

許夫人陪在榻邊,握著女兒的小手,不覺便濕了眼眶,悄悄抹去淚。許依諾想問,但腦子轟轟地響個不停,無力地墜入黑甜夢香,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她夢到自己就是那五歲的國公府小娘子,整日走雞逗狗,比男孩兒還皮實,常鬧得國公府上下雞犬不寧,卻總有一個妹控哥哥給她當保護傘,護着她,縱着她。但她心裏卻想要個溫柔可親的小姐姐,都說姐姐會做好吃的糖果來着。

她盼呀盼,老天爺似乎真聽到她的祈禱,送了她一個好溫柔好漂亮的小姐姐。從此以後,她就把大哥拋棄了,整日帶着小姐姐在府里溜竄,到處折騰。小姐姐雖然不會做糖果吃,可是對她可溫柔極了,她們一起分享小姑娘的秘密,日子過得無憂無慮。

直到某一天,一隻可怕的魔手將她狠狠摁進了深深的水裏,害她怎麼也掙扎不來,當她好不容易蘇醒來,看到的卻是……

許依諾從夢裏驚醒,看到的是俯在床邊睡着的許夫人,而不是現代圍在她病床邊的家人,有那麼一瞬,她整個人和身體彷彿是分裂的,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時何地。

「媽……呃,娘?」

許夫人醒來,眼角還有明顯未盡的濕意,讓許依諾心像被人扯了一下,輕疼。

「諾諾乖,娘給諾諾釀了你小時最喜歡吃的酒釀桃花圓子。」

後來,許依諾從許思源那裏知道,幼時她好吃糖,壞了牙口,後來就被嚴格控制不能吃糖,這對才五歲的小姑娘是一項莫大的人生打擊呢!不管過了多少年,母親也記得女兒最愛吃的甜口。

許依諾想到自己在現代,也非常喜歡吃酒釀圓子,玫瑰的,桂花的,但桃花的還是第一次聽說。但想想桃花的香,配上酒釀的香,定是十分美味兒的。

「諾諾,好吃嗎?」許夫人殷殷看着女兒,面上盡有些忐忑之色。

許依諾甜甜一笑,「好吃啊!和娘幼時做的一模一樣,好吃極了,我能吃下三大碗。」

許父一聽就拍桌,「胡鬧。糯米容易積食,吃一碗便罷。食有度,規矩都忘了。」

許依諾吐吐舌頭,「阿爹還和幼時一樣,掃興!」

剎時,本來安安靜靜的用餐現場,又是一片笑聲不斷。

許依諾如廁時,意外聽到許夫人身邊的老嬤嬤悄悄拭着眼角,低聲跟許夫人說,「夫人可放心了,咱們諾寶是真正有天神保佑的,才能神志歸位。這便是否極泰來的大福大貴之運,日後……」

「哎,我自是高興的。只是諾寶現在已經嫁到宮裏,那可是個險壑危城。教我如何不擔心?!」

許依諾更疑惑了。

本來預定在家探親三日的,但宮裏突然就來了皇帝的急詔,要許依諾立即回宮,足足短縮了她兩日的假。這臭豬蹄就這麼摳門兒的!

「不回,我就不信他還能讓人押我回去不成!」

說這話時,廳廊上站着兩個侍衛,外面廊上站着二十多個御林軍。

許父許母的臉色自是不好看的,一聽這話,許執文就拍桌子叫「胡鬧」,沒吼完,許思源就帖在姐姐一邊,小聲嘀咕「家裏有暗道」,出餿主義逃跑。

負責帶隊的張統領一背的冷汗,只得小心勸說。

許執文知道皇帝脾氣倔傲,不可能空手而歸,只得叫了女兒一邊叮囑一番家長。

「宮中行事,不必畏縮,人若相欺,也不可忍氣吞聲,該還擊時便要狠狠還擊。若有困難,便給家裏捎信兒,阿爹阿娘必護到底。若是不及,還有你弟弟,你兄長。為父已經修書西北,不日你兄長便會回京,豈時……」

許依諾聽得感動,也不欲父親太過掛心,道,「阿爹啊,我這不過得好好的,帝寵都到手了。天大都有高個兒頂着,軒轅燁也沒那麼差勁兒。」

許執文瞪眼,「你懂什麼。軒轅燁那小子太過感情用事兒,才老被白家人拎着軟肋欺負了這麼多年,也不見有個長勁兒。現在他又多了一條軟肋,能成什麼大事兒。還有你啊,為像沒說你以為就沒事兒了,你從宮內懟婉妃懟皇后,現在宮外還搞個什麼許美人恩賜,搞得連大臣都開始懟視了,回頭要真出什麼事兒,我是真怕這把老骨頭不頂用,你……」

許依諾不滿,「爹您能不能別咒自己女兒啊!咱是親生的嗎?」

許執文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差點兒跳腳,「臭丫頭,好好聽着。若是家裏真摁不住了,便,便去西北,投奔你兄長。」

「爹啊,好的不靈壞的靈,您快把這糟心的預言收因去吧?」

「滾滾滾!!~~~~~」

許執文撫額長漢,額頭又有些隱隱作痛了。這感覺真是……久違了啊!一言難盡。他怎麼就生了這麼外皮猴似的女兒,不在了念得慌,回來了頭疼得緊。

祖宗說得沒錯,這兒女就是前世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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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渣了暴君帶球跑(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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