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裁員

入夜，七點半左右，筒子樓里響起一片鍋碗瓢盆的聲音。

彤彤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胳膊肘杵在腿上，雙手托腮，眼巴巴的瞅著筒子樓樓梯拐角，每每有人路過，彤彤雙眼放光，等看清來人，眼裏的光也暗淡下來，繼續守着樓梯口。

姜子晉在屋內將一切看在眼裏，晚飯過後彤彤，一直坐在門口，沒有提過一句關於李若梅的話，但是姜子晉心裏頭明白，彤彤這是想李若梅了。

「彤彤！」姜子晉朝着彤彤招了招手，柔聲說道，「過爸爸這裏！」

彤彤轉過頭，看了一眼姜子晉，搬著凳子回回到屋內，姜子晉順勢將彤彤抱在腿上。

「爸爸……你說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彤彤低着頭，扣著自己的小手，怯懦出聲。

「彤彤，如果爸爸跟媽媽分開了，你要跟誰在一起啊？！」姜子晉知道這個選擇對彤彤來說是不公平的，但是父母的過錯，不應該懲罰在孩子身上。

姜子晉跟李若梅是沒有感情的婚姻，在沒有結婚前便已經走到了盡頭，只是時代的枷鎖讓姜子晉與李若梅沒有離婚，姜子晉不願這一世，自己的家庭只是繁衍下一代的工具，離婚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實。

「彤彤想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彤彤只是一個三歲的孩子，心思簡單到極致。

「如果爸爸和媽媽必須得分開，你要跟誰在一起呢？！」姜子晉耐著性子再次詢問。

「……」彤彤抿著小嘴，皺着眉頭，沉默半晌后，堅定開口，「那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姜子晉聽到這個答案不由怔了下神，緩緩看向彤彤，「為啥要跟爸爸在一起？！」

「我跟媽媽走了，爸爸就剩下自己了，我不想爸爸一個人！」彤彤雙眸清澈無比，抬頭看向姜子晉，認真的說着。

「……」姜子晉聽后，老眼一紅，抱着彤彤上床睡覺。

姜子晉看着彤彤熟睡后的樣子，滿腦子都是彤彤的解釋，兩世為人的姜子晉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親人的關愛，感受到了溫暖，姜子晉也沒有想到，這份溫暖來自自己的女兒，姜子晉默默下定決心，這輩子要讓彤彤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翌日，大早。

李若梅一夜未歸，姜子晉不放心彤彤自己在家，只能帶着彤彤一起上班，畢竟還得生活。

姜子晉將自己的二八大杠停好之後，便被叫道了廠子辦公室。

昨日與劉剛的衝突，姜子晉心裏也明白，在紡織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劉志文給自己穿小鞋的事兒已經是板上釘釘，卻沒想到這麼快。

「廠子，你找我？！」姜子晉推門進入，站在辦公桌前沖着正在辦公的劉志文說道。

「……」劉志文抬頭掃了一眼姜子晉，繼續忙着手裏的工作，給姜子晉晾在一旁。

姜子晉站在辦公桌前，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劉志文這才將手裏頭的工作停下。

「子晉，廠子裏的效益不好，現在國家對於咱們這些廠子要進行改革，需要裁掉一部分員工……」劉志文把手裏的鋼筆放下，語氣帶着些許為難。

「廠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姜子晉察言觀色的本事不輸劉志文，一聽這話，便明白劉志文的言外之意。

「你放心，廠子裏不會虧待你的，遣散費每個人有兩百塊錢！」劉志文見姜子晉這個態度，滿意的點點頭。

兩百塊錢在當時也算是天文數字了，要知道當時一個月工資也就幾十塊錢，這兩百塊錢幾乎夠一個家庭一年的花銷了。

「廠長，錢我就不要了，我看上倉庫裏邊的那些破布條了，你把破布條給我就行！」

姜子晉有着一個習慣，凡事走一步看三步，與劉剛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解的地步，劉志文今天不藉著裁員的名頭給他從廠子裏頭除名了，日後肯定會找借口將他從廠子裏頭開除，因此姜子晉昨天夜裏早已想好退路。

「行……」劉志文聞言一愣，本想着在遣散費上頭卡姜子晉一下，卻沒想到姜子晉放着真金白銀不要，要倉庫那堆沒人要的破布條。

「廠長，你也別見怪，我這個人呢不相信別人說的，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這樣你給我立個字據，摁個手印，這樣我才安心！」姜子晉見劉志文如此好說話，心裏頭越發不信劉志文這麼簡單將倉庫的破布條給了自己。

「胡鬧！哪裏有廠長給員工立字據的事兒！」劉志文一拍桌子，怒喝一聲。

「你兒子跟我媳婦的事兒，我想你應該清楚，我向有關部門反應一下，你覺得你的位置坐不坐的住？！」姜子晉知道讓劉志文立字據，這事兒沒有那麼容易，一雙虎目死死的盯着劉志文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

「廠長，我現在啥都沒有了，孤家寡人一個，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自己都豁出臉面不要了，你覺得我還有啥干不出來的！」姜子晉直接打斷準備開口的劉志文，不急不緩的來了一句。

「……」劉志文盯着姜子晉，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心裏不忿，最終卻是妥協，立了字據。

「我一兩天就給倉庫里的破布條拉走。」姜子晉拿起字據確認無誤過後，轉身離去，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了下來，再次開口，「廠長，嫂子應該不知道你跟趙會計的事兒吧？！還有你讓劉剛轉告李若梅，讓她回來收拾東西，儘早把離婚手續辦了！」

劉志文聽着姜子晉的話瞬間懵逼，他跟趙會計的的事兒極為隱蔽，等劉志文回過神時，姜子晉已經離開。劉志文本以為姜子晉害怕失去工作，會低三下四的求着自己，給他一條生路，順便給兒子出口惡氣，姜子晉的態度卻讓劉志文不敢輕舉妄動。

「爸爸，你去上班吧，我不亂跑！」彤彤見姜子晉出來，趕忙跑過來說道。

「今天爸爸不上班，爸爸帶你出去玩兒！」姜子晉一把將彤彤抱起，笑着說道。

「好！」彤彤笑着應了一聲。

姜子晉騎着二八大杠，走遍了整個縣城，姜子晉要了解這個縣城，要保證未來自己的計劃可以順利進行，不能光靠着重生而來的記憶盲目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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