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缸子夜半上茅房

第2章 老缸子夜半上茅房

也不知道燈光太昏暗,還是懷中人身上特有的香馨令武梁有些迷醉,看着看着,他的眼睛簾幕也是緩緩閉上。

「咯、咯咯、咯咯咯……」

迷迷糊糊間,武梁聽到了一個奇特的響聲,睜開雙眼時,懷中人不知道何時已經起身了。

側過頭,武梁就看到了那個纖弱的身影。此時她正將房門拉開,應該是怕吵到武梁,她的動作很小,但門樞多少還是發出了一些聲響。

門只是開了一個小縫,她懷抱着銅盆,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出去。

待她從門縫裏擠出去之後,門又「咯咯、咯咯咯」地合上。

武梁正要起身,門外則是傳來了昨天晚上那個彪悍女人的聲音:「小墨,武梁他……什麼?」

這時候,大門突然被人撞開了。

此時的武梁已經從床板上坐了起來,面色紅潤,跟尋常人一般。

他正用左手捏著自己右手粗壯的手臂,顯然對這個身軀的健碩程度感到有些驚訝。

武梁轉頭看向門口,發現一個略微有些臃腫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

她伸出手顫抖的手,指著武梁驚呼:「你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武梁一改前世的嚴謹與冰冷,將自己原始狀態呈現於婦人面前。他聳聳肩,笑着說:「這大白天的,就是想見鬼,也不能吧?」

婦人鬆了一口氣,她將手裏的木托盤放在了旁邊的矮桌上:「嚇死俺了,你這臭崽子,醒了也不跟嬸娘說一聲。」

「嬸娘?」

見武梁面色有異,婦人不禁問:「咋,不認識俺了?」

武梁很是直接地搖頭:「醒過來之後,一切都忘記了,好像死過一回。」

「當真?」聽武梁失憶了,婦人卻是一臉驚喜之色,連忙開口,「那王麻子、李二狗、張三瘋、周四餅,你都不記得是誰了?」

這一連串人名,聽得武梁一臉懵嗶,能將這四個人名湊成到一起,也是個人才啊。

見武梁聽到這些人名發愣,嬸娘快步走了過來,以略彪悍的姿態伸手重重拍了拍武梁的肩膀:「忘記就好,現在你只要知道,俺是你嬸娘王臘梅,她是你媳婦小墨就行。」

「小墨?」

武梁轉頭看向怯生生地站在王臘梅身後的小墨,發現這個名字似乎還欠缺了一點什麼。

「這名兒是俺起的,她頭髮黑得跟墨水一樣,人偏生得這麼水潤白嫩。這可憐的女娃兒平日裏就是個乞兒,靠着周邊好心的村民施捨才飽飢摻半地活到現在。李青那狗東西不知為何突然看上她,俺為了保她,就對外宣傳說她是拉來給你配冥婚的,這樣就算你死……咳咳,總之,你醒了就好。」

彷彿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王臘梅這才連忙改口,轉而瞪大著銅鈴般的眼珠子,對着武梁說:「俺警告你哈,這些日子她幾乎沒日沒夜地照顧你,你小子的命有一半是她救的,你可要好好待她,否則……」

「嬸娘!您放心,我只會真心待她好,絕不辜負!」武梁覺得這句話似乎力道還不夠,又補充了一句,「我對天發誓,如有虛假,頭頂生瘡腳底流膿、腸穿肚爛死無全屍!」

「去去去!說什麼狗屁話呢,俺還以為你小子好了呢,沒想到還是這麼諢!」

「嘿嘿。」武梁這個時候很自然地想到了清醒時,門外的吵鬧聲,於是開口詢問。

通過與王臘梅的交談,武梁得知自己祖父那一輩,原先也是做官的,父親雖然沒有進入官場,但是人脈很廣,家境殷實。

在武梁三歲的時候,就與小自己一歲的薛家小姐訂了親。當時薛家為了巴結武梁的父親,就將訂親的婚書直接在官府裏面登記造冊,所以說,儘管武梁和薛家小姐並沒有正式舉辦婚禮,但從官方層面上來說,薛家小姐已經是武梁的妻子了。

聽到這裏,武梁心裏已經有譜了,這個時候他一個翻身就從床上下來。

「哎哎。」

王臘梅想要伸手阻止,結果發現武梁竟然原地跳了幾下,他對着空氣揮舞了幾下拳頭。

王臘梅不由滿臉驚訝:「你的身體這麼快就恢復了?天哪,怎麼回事,這老缸子夜半上茅房,屁迸板斷,跌入凌霄殿,神仙顯了靈?」

武梁正要吐槽王臘梅這話,門外就被人敲得「砰砰」響。

武梁家是一個二進的小院,主卧室與大門中間只隔着一堵矮牆和拱門,連個照壁都沒有。

「誰呀?這一大清早的,雞都沒嚎幾聲呢!」

王臘梅轉身就要出卧室,武梁當即上前半步,對着王臘梅開口:「嬸娘,敲門的這個肯定就是薛家管事的。從他這麼火急火燎的態度來看,應該是被家主逼的,同時也說明這薛家小姐應該已經跟別人搞了貓膩。」

「柴禾沒捆繩先爛,生米不炊熟成飯。幾天前,張婆子給薛家小姐找了一門親事,聽說對方是還在刑部里當官呢,看樣子那騷浪蹄子,沒準是真勾搭上別的男人了。」說到這裏,王臘梅一臉驚訝地看着武梁,「不過話說回來,你咋知道這事兒?」

聽到這裏,武梁不由得冷冷一笑:「我說猜的,您信不?」

王臘梅那白眼都翻上了天:「你這諢子,打小就沒一句話讓人信。」

「不過越是這樣,我就越不會放手。對方怎麼說都是當官的,他會看上薛家小姐,就說明薛家家底豐厚、有利可圖,那我這一份婚約,就更要捂著了。」

王臘梅獃獃地看着身前的武梁,那銅鈴般的眼珠子眨呀眨的。

而此時的武梁已然陷入了沉思,他伸手摩挲著自己長著鬍子渣的下巴,低聲說:「嬸娘,我已經恢復這件事您先不要說出去。如果那個薛管事知道我已經完全好了,肯定會將事情鬧大,而我假裝生病,還能再擋上一段時間。」

「嗯?」

如果說剛才王臘梅還顯得有些發愣,而現在則是萬分驚訝了。她怎麼都沒想到,向來只用拳頭說話的傻侄子,這次蘇醒過來之後,竟然跟換了人一樣。

「得嘞,這件事情就包在嬸娘身上,俺現在就出去打發他!」

說完,王臘梅就風風火火地走了出去。

而武梁這時候發現裝早餐的木頭托盤上落了一些麵粉,他將這些麵粉都塗在自己的臉上,抹勻之後,原本看上去比較好的氣色,當即就顯得蒼白了許多。

對方管事這麼火急火燎,武梁可不認為王臘梅能夠擋得住他。

他又重新躺在了床板上,剛剛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外邊就傳來了那個薛管事的呼喝:「我才不信!那個武梁肯定已經涼透了,我現在就取他的手指按手印!」

「哎哎哎,你這人咋回事,我侄子才剛醒呢,把他魂兒嚇縮了,老娘扯你的來賠!」

「扯就扯!老子昨夜一宿沒合眼,就等著今日按這一手印,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擋不住老子!起開!」

不多時,武梁就看到一個面色低沉、眼睛彷彿要噴出火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對方剛剛跨過門檻,當他看到武梁已經半躺依靠着床板,轉頭看向自己的時候,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伸手指向武梁,面色驚駭:「你、你……你竟然還真活了?這不可能啊,大夫都說你活不過三天。」

武梁用一種略微有些虛弱的口吻,對着身前的薛管事說:「我這身體好歹打小就練過,結實著呢。話說回來,薛管事的身體也是愈發硬朗呢。這一大清早的,嚎得比雞還響亮。」

武梁這是現學現賣,他發現跟着王臘梅「混」,這懟人的技巧都提高了不少。

「你……」

「我這不是還沒死嗎?現在身體不方便,等過些時日,我身體好了、能下床走動,自然會帶着聘禮上門迎娶你們家小姐,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武梁則是一直盯着薛管事的面部表情。武梁發現,他提到自己過段時間要提着聘禮上門的時候,那薛管事眼睛都噴出了火,他伸手指著武梁,破口大罵:「武梁,你個蛋油子!你就別再禍害我家小姐了,她早就已經有心上人!你若是真還有那麼一丁點良心,就趕緊在這張紙上按手印吧!」

說到最後,那薛管事,都用上了哀求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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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不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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