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尊嚴與信任
凱娜從虛空中踏出，面對突如其來的召喚顯然很不爽：「不是說了，沒有要緊事兒就不要麻煩老娘么。」
「這次很麻煩。」東方月冷然道，「明姝就在面前，請迅速幹掉她，這樣我少了一個對手，你也少了一個，機會稍縱即逝。」
的確，按照規則，如果執劍人身亡的話，其所輔佐的君靈也將被封印回靈界，只能等待下一次暴君的遊戲才能出場。儘管明姝並不十分強大，很孤僻，沒有陰謀心，但普拉斯坦絕對是個難纏的對手，讓凱娜出其不意的秒殺明姝不失為一種最簡單明了的戰鬥方式。
可惜，凱娜對這一切不以為然。
「喂，小子，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她摸著東方月的腦袋輕笑道，「是你在輔佐我，但你沒有約束我的權利，你可以請我幫忙，或者跪下祈求我，但絕沒有權利命令我。」
「凱娜！」東方月這次真的怒了，他對凱娜一忍再忍，只為照顧她君靈的那點兒尊嚴，小事好說，任着她的性子就罷了，可現在擺在面前的是極其難得的直取主將的機會，「你必須在這裏幹掉她，否則將來為了對付他們，我們會損失百萬軍隊。」
「不，老娘就是不願意。」凱娜大臂一揮，巨劍劃破空間，硬是扯出一片虛空，說着就要回去繼續睡覺。
「你也要搞清楚，這是命令。」東方月舉起制裁匕首，「為了這種無聊的偏執，咱們鬧僵沒意思對嗎？」
「你敢！」凱娜大喝一聲，君靈威壓盡顯，這還是東方月第一次體會到凱娜憤怒的壓迫力，他的雙手顫抖著，心臟也在顫抖著。
撐住，東方月，你要撐住。
他面色猙獰地緊握著匕首，從牙尖楞是擠出了一句話——「別……逼……我……」
「無論你對我做了什麼，我都會將十倍，不，百倍千倍地奉還給你。」凱娜將巨劍深深地插入地面，等待着東方月的制裁或者妥協。
僵持間，遠處傳來了一聲輕浮的竊笑。
普拉斯坦不知何時已經出現，掩面笑道：「喂，你們不要這麼可愛。雖然我很樂意看見你們鬧僵，不過這次還是讓我當和事佬吧。」
「合你妹！！！」凱娜與東方月同時轉頭沖普拉斯坦吼道。
普拉斯坦絲毫不介意，笑得更厲害了，拍著明姝捧腹笑道：「看吧，多有意思的組合……」
明姝卻依然一點兒表情也沒有，只是用冷艷的目光旁觀著一切。
「好吧，你這姑娘哪裏都好，就是不懂幽默。」普拉斯坦抿著嘴搖了搖頭，而後娓娓說道，「東方月，你的戰略不錯，在我出現之前幹掉明姝的話，確實省時又省力，但最為關鍵的一點你忽略了。」
「？」東方月遞去了不解的眼神。
普拉斯坦緩緩向著東方月與凱娜走去，邊走邊說：「這個世界是由人組成的，並不是機器，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算出最佳的解決途徑，不是所有計劃都能讓人徹底的執行。在這件事上，你忽略了凱娜的態度與個性。」
凱娜轉頭哼了一聲：「分析你妹，用不着你當好人。」
普拉斯坦繼續向前走去，離東方月與凱娜越來越近，然而東方月卻感覺不到任何壓力，收放自如對於這種老怪物來說果然是家常便飯。
「無論是凱娜還是我，都不屑於做這種事，暗殺是對我們尊嚴的侮辱。」普拉斯坦轉眼已經走到東方月面前，伸手輕觸着他的面頰，朗然說道，「就好像現在，我抬一下手指就可以殺死你，但凱娜也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她清楚，我的尊嚴不允許我做出這種下賤的事情。同樣地，我也了解她，我很早就察覺到凱娜出現了，但也沒有急於現身。這種敵人間的信任很微妙，也很堅固。」
東方月茫然地搖了搖頭，近距離的普拉斯坦果然沒有給他任何壓力，這個人類史上最殘暴的女魔頭正觸碰著自己的肌膚，他感覺自己輕薄得像一粒灰塵，對方只需輕輕一吹便消散了。
普拉斯坦沒有吹這口氣，她饒有興緻地打量過東方月後，輕笑了一聲回頭對明姝道：「今天就到這裏吧，別做多餘的消耗了。」
明姝在這個世界上恐怕只聽普拉斯坦的話了，儘管心下不願，但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普拉斯坦最後對凱娜道：「好吧，咱們戰場上見，要搞暗殺是東方月與明姝的事情，與你我無關。」
「廢話真多，用不着你囑咐。」
話畢，二人幾乎同時消失。
東方月幾秒鐘后才從普拉斯坦詭異的妖艷中抽離，開始簡單地思考戰局。
此時，自己的弩箭用光了，體力不是自己的強項，即使與明姝肉搏也沒有勝算，周翎章銅和維德皆不再身邊，在這裏了解明姝已經不太可能了。而街道上維德雖然已經脫險，可周翎也差點兒吃虧，恐怕短時間內也抓不到亡靈勇士的弱點。
也就是說，兩邊的戰局此時都是不勝的局面。
東方月悵然一嘆，最快了結戰鬥的機會永遠失去了，他始終無法理解普拉斯坦與凱娜口中所說的尊嚴與信任。對於他來說，最簡單的計算方程式已經不復存在，往後需要進行大量複雜的運算才能彌補。
他的心情差到了極點，失去了以往的紳士風度，連句「再見」也沒有對明姝說，轉身便要離開。
「3厘米，我距離死亡只有3厘米。」明姝的聲音緩緩傳來，她應該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嗓音有些沙啞，「我記住你了，我會給你一條命，殺死你的時候，也送你3裏面的距離。」
「無所謂了。」東方月根本就懶得理會這個變態女。
他正要下樓，卻聽到一聲吼叫再次從街道上傳來，這次是純正的日語。他連忙湊到天台邊向下望去。
雖然黑色的背頭變成金髮，但東方月還是一眼認出了他——齊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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