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阿摩特逃離后，柳岩被緊急召回了長安府尹，上頭急於弄清楚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而望樓旗語沒法傳遞太複雜的消息，他只能親自跑一趟。

面對皇宮裏那位以及李將軍，柳岩不敢隱瞞，跪在地上把整個過程一五一十地講出來，然後把頭低垂下來，聽候審判。李將軍拂了下衣袖，長長嘆了一聲：「本來是請君入甕，反倒成了引狼入室……」

每個人都知道這句話的嚴重性。那個阿摩特在剛才展現出了兇悍、狡猾和極強的瞬時應變。這麼一個居心叵測的突厥人在這個時候闖入長安城，誰也無法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更要命的是，這頭狼幾乎可以說是被莫煜和柳岩的安排下一路帶進來的，這個責任若是追究下來，誰也擔不住。

「卑職已派人沿渠搜捕。」柳岩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希望能沖淡幾分失職的慚愧。

李將軍鐵青著臉，一把劍扔在地上，恨恨道：「這點人濟得什麼事！你知道廣通、永安、清明、龍首諸渠有多長？去把各街鋪的武侯和里守都調出來，諸坊封閉，給我一坊一坊地搜！」

「罷了罷了，發火為沒有用，還是從長計議比較好。這個時候脾氣可不是用來砸人的。」李將軍意識到自己情緒不對，抬起手掌，拍了拍旁邊的桌子，嘆了口氣說道。

「方才封鎖西市半個時辰，已有越矩之嫌。若是來一次闔城大索，整個長安城都會擾動不現。你鬧的動靜一大，連宮裏那位都要過問的。」突然，從後面走出來一人，白衣黑髮，正是柳柳卿塵，這句話，正是出自他口中。

柳岩卻還要爭辯：「兄長，你不任其事，可不知道！阿摩特這十六人，只是最後入城的一批，他們有更多黨羽早已潛藏城裏。若不儘快搞清突厥人的意圖，恐怕這長安城會有大禍臨頭！」

他的語氣已近乎瘋狂。不過李將軍這次並未動怒，他伸出一根指頭，朝東北方向點了點——那邊是宮城的所在：「我沒說置之不理，但公然搜捕絕不可行，可不能給那一位添麻煩哪。」

一聽到柳卿塵提及「那一位」，柳岩眼神黯淡了一下。他沉吟片刻，旋即又爆出更熾烈的火光：「既然兄長認為枱面上動不得，那我若是只調遣少量精銳，暗中擒賊呢？」

對於這個建議，老者捋著鬍鬚，似乎游移不決。

柳岩見二人都沒有說話，以為他們覺得這個法子可靠，突然昂起頭來大聲道：「柳岩自知犯下大錯，不求寬宥，只求能手刃仇敵，以雪恥今日之仇，我大唐人，怎能受此屈辱。」，今日之敗，他連連犯錯，若不打出血復仇的旗號將功折罪，只怕下場堪憂。

可年柳卿塵和李將軍同時搖搖頭。

長安住着近百萬居民，漢胡百官諸教九流，各種勢力交錯糾葛，是一個明暗相間的複雜旋渦。柳岩常年在外，半年前才到回到長安任職，上陣殺敵沒問題，指望他在城中穿梭尋人，就不太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