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為她

第462章 為她

傷有太重,既是神醫,既是有辦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癒的。

但有一線希望,總比什麼也沒有的好。

其實莫如初也沒有說一定就能治好,他看上去是個仙子一般的人物,性格卻是謹慎又溫吞的,很少把話說滿。

再加上跟蕭煜不合,就算他現在為皇了,莫如初不能拿他怎樣,也不能把楚亦蓉搶回來,可也無法對他表示友好。

因此,入宮為她治病時,幾乎不多話,別人問五六七八句,他只隨意回個一兩句混過去,有時候還一字不發,只管做自己的事。

蕭煜擔心過度,反而不去計較莫如初的態度,只想讓他儘快把人救起來。

大盛朝的皇宮裏,本來就冷清人少,現在又因為皇后重病,誰也沒膽在裏面咋呼,平時連高聲說話的都沒,更顯的幽幽深宮。

蕭煜與楚亦蓉住在一處,一日裏見面的時候卻不多。

既是不上朝,朝上的許多事最終還是要報到他這邊,大盛朝疆遼闊,過去數年被各方覬覦,如今雖都收了回來,可連年戰事,早就土地荒蕪,民不聊生,四處都需人去調停整頓。

一樁樁一件件,都要安排妥當的人去,還要審核做過後的結果。

繁瑣,複雜,日復一日。

過去大盛朝受創太嚴重,如今整頓起來,便更費心力,既是蕭煜不去見朝臣,朝臣們也會爭相來見他,事情只要一忙起來就會沒完沒了。

等蕭煜終於有空可以去看楚亦蓉,往往已經夜深,他只能在她床榻邊守上片刻,還要被莫如初趕出來,以不影響她休息為由。

蕭煜明知他是胡說,如果他在這裏吵一吵,就能把榻上的人吵起來,他倒不在乎此時是不是影響她的休息。

可他不想跟莫如初爭這些,所有無意義,又耗費心力的事,只能對楚亦蓉做着才有意義,別人都挑不去他的興趣了。

日子匆匆而過,這年秋節的時候,大盛朝舉國而歡。

春季緊急播下的種子,生根發芽,經過夏日炎炎,如今終於收穫了,而且收穫頗豐。

老百姓這麼多年,第一次在平安喜樂中,感受到一年的收成,雖未到年節,卻處處響着歡聲笑語。

連朝堂上的臣子們都很高興,一天天裏往上報各地喜訊。

江南有呂瀾守着,南倭人再不敢再犯,如今也沒有能力再來犯,魚米之鄉充分發揮特性,盛產的糧食,鮮魚,及江南各種果類,開始往京城裏疏送。

北疆又有中聽,二八在那兒,把原先北鬼國的余部,都變成了大盛朝的子民。秋季到來時,羊羔馬兒跑滿山坡,人們不用再為了戰事所累,大部分的精力都用來過好自己的日子,也是樂在其中。

過往的煙硝,到此時已經看不到多少蹤跡,春滿秋收代替了過去的苦難,也遠離了人們的生活。

京城裏過去冷清的門臉,很多又重新開了起來。

福安藥房裏,有掌柜,有大夫,還過着與過去一樣的日子,有時候人們來到此處,也會提及過去的神醫楚亦蓉。

不安份的朝臣,開始暗搓搓地為蕭煜納妃充盈後宮,可每每提起,都被他毫不猶豫的否決,說的多了,乾脆連理也不理。

外面的歡喜熱鬧,他雖也欣慰,但進不了內心。

那些都是他的責任,只有楚亦蓉才是他的歡喜。

入冬之前,蕭煜又忙了一陣朝中事,建立了新的制度,把許多該分出去的權都分發到大臣們的手裏。

一時間,運行還算順暢,他也終於得了一些空,白日裏也能回宮去看楚亦蓉。

內殿之中,南星正在按莫如初的吩咐,給楚亦蓉疏通全身筋脈。

莫如初坐在外殿,正在研製藥方,見到他來了,只是虛虛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蕭煜有一段時間沒跟他說話,因為每次問,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

不確定的答案,讓他自己都有些氣餒。

可是今日他思緒莫名一動,竟然叫住了他:「莫大夫,留步。」

莫如初雖停下來了,卻是連頭也沒回,也不說話,就那麼站在那裏,等著蕭煜開口。

蕭煜以前做王的時候,不太意這些虛頭巴腦的規矩,如今成皇,就算是他不在意,別人也會時時提醒他,有些事情是要規矩的。

莫如初多年不入世,蕭煜倒沒有怪他的意思,可他來到這裏,給楚亦蓉治病這麼久,沒見一點好轉,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蕭煜站在原地未動,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靜:「莫大夫給蓉兒治了大半年的病,可治出什麼心得了?」

莫如初微罰了一下。

他本來都已經準備好,若對方問他病情,他就照以前的回答,反正他在儘力,醒不醒得看楚亦蓉,所以謂盡人事,聽天命就是如此。

結果蕭煜一反常態,竟然問起他的心得來了。

他緩緩把身子轉過去,也保持着自己的平靜道:「能用的葯都用上了。」

蕭煜:「……」

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他有些生氣。

不過語氣里沒有帶出分毫:「還有不能用的葯?」

莫如初:「自然有,那些葯不對她的症,怎麼能用?」

蕭煜:「如此看來,莫大夫還是有成算了,可能用的藥用下去了,為何還是如此?」

「她的內傷好了多半,外傷你也看到了,基本已經痊癒,人遲遲未醒,或許跟這裏的環境有關。」

這話把蕭煜嗆了一下。

楚亦蓉之前確實非常討厭住在宮裏,他也盡量順着他的意。

可如今她昏迷不醒,自己反而把她放在這裏,如果她真的有知,會不會如莫如初說的那樣,真的就是自己不想醒過來呢?

蕭煜思索片刻,還算虛心地請教莫如初:「那莫大夫認為,怎樣的環境才能讓蓉兒儘快醒來?」

「南疆。」

蕭煜沒說話,只用眼睛長久地看着面前的莫如初。

他的眼睛在嚴肅的時候,本來就很凌厲,如今又是以這種研判的樣子盯着人看。

若是一般人,就是在這樣的眼神下,也扛不過多久,必先腿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錯,先跪為敬。

可莫如初不同。

他多年不入世,入世後接觸的人也不多,且這些人都不似官場那般規矩,自然也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

如此,雖覺得蕭煜的眼神霸道,可自己問心無愧,說的也都是實話,且蓉妹妹的傷多半又是跟他有關,莫如初自己原先還一肚子火呢,所以根本也未放在眼裏。

兩人對視許久,誰也不肯退半分。

任何事,以著現在的情況,蕭煜都會毫無考慮的拒絕。

她的皇后,怎麼可能跟這人去南疆,就算那裏有她哥哥在也不行。

楚亦蓉是他的心頭血,也是他的弱點。

他微眯了一下眼,唇角一提,一抹笑就從那裏露了出來,有些不屑的頑劣:「好,去北疆,什麼時候走?」

莫如初倒沒想到,他會答應,又是一愣,隨後才答:「越快越好,這邊很快就會冷下來,到時行路不便,反而誤的時間。」

蕭煜朝他點頭:「莫大夫說的有理,可朕有一事不明,去了南疆,她就會醒過來嗎?」

講真,這問題還真是難以回答。

一個大夫,無論醫術有多高,對待這種疑難雜症,都不能下斷言。

楚亦蓉是不是因為這裏的環境不好,才不願醒過來,莫如初根本就不知道,他只是在試而已。

因為所有的方法都用了,現如今她身上的傷基本全好,就是不醒來,真是讓人猜不透。

作為醫者,只能從別的方面分析原因。

而換環境,就是莫如初想到的第一個方法,如果不行,他以後可能還會想着是不是把她身邊的人換了,讓別人去伺候。

也或者帶她去北疆的雪地里也不一定。

但無論是何種方法,在皇宮裏都是行不通的,所以他做的第一步就是把人帶出去。

當然,這種話不能對蕭煜說。

莫如初在心裏斟酌了下道:「不知道,只不過南疆盛產各種藥草,對許多病症也有奇效,去那裏的勝算要比留在這裏大一些而已。」

蕭煜:「好,朕同你們一起去,莫大夫收拾一下,三天後啟程吧。」

他說完這話,就大步往內殿走去。

莫如初卻愣在那裏半天未動。

這可如何是好?

有他跟着許多事還是不方便做,比如試藥。

蕭煜要是知道,他以險冒險,根本有幾分成算,定然是不同意的。

雖然莫如初對楚亦蓉的感情,不會比他少半分,也不會拿楚亦蓉的性命開玩笑,可他是醫者,在對患者這件事上,總要比蕭煜大膽幾分的。

無論他如何猶豫,如何擔心,三日之後,蕭煜把朝中事務分派下去。

還特意把梁太傅請出來監國,文臣武將各伺其職,他自己一套便裝,趕了馬車跟莫如初一起往南行去。

車上躺着楚亦蓉,南星隨行。

同時跟着去的,還有葉風和梁鴻。

葉風的茶樓暫時交由明月打理了,兩人雖還未成婚,但金銀之權卻已經交了出去,葉風現在只有幹活的份,出門拿點銀子,還得找明月要。

這次出門,明月幾乎把家裏所有的銀子都兌成銀票,給他裝了起來,還特意做了兩套新衣服。

新衣葉風十分滿意,但對銀子的事頗有微詞:「不用帶這麼多銀子吧?好歹是跟着陛下一起出門的,凡事也有他罩着,還有用得着我花銀子的地方?」

明月連看都沒看他,直接回:「哪有跟着陛下出門,讓他付銀子的道理,再說了,宮裏不見得就有多少銀子,這一年來,陛下光顧著天下百姓着想呢,稅負都減了又減,你沒看他的便服,都是以前做王爺時的嗎?」

葉風不服地嘟囔:「你倒是看的仔細……」

明月把包裹往他手裏一遞:「我不光看的仔細,還做的細緻呢,陛下穿着舊衣,這不給你縫了兩套新衣,還有不滿嗎?」

葉風:「……」

本來還是有些不滿的,一聽到這話,心裏邊頓就平衡許多:「沒事了,在家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嗯,這一路雖辛苦,跟以前比著倒是輕鬆的,唯有陛下與以往不同,你跟梁公子,一向跟他走的近,路上就多勸著點。萬一……萬一……」

「萬一楚亦蓉真的醒不過來,也讓他堅強起來。」

最後這句話,她沒說,只是在心裏祈禱,希望一切都順利吧,他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罪,楚亦蓉如今已經成了他心之所系,想來也只有她好好的活着,蕭煜才能真正的開心起來。

在他們這群人當中,最了解蕭煜的,不是葉風,也不是梁鴻,而是明月。

梁鴻是匆匆忙忙跟出來的,完全就是受不了家裏的那個婆娘。

他很順利的與齊家大小姐齊秀彤成了婚,成婚以後兩人還住在梁家宅子裏。

梁鴻自己也納悶的要命,別人都是入門的媳婦兒,與婆婆不合,這齊大小姐平時瘋瘋顛顛,怎麼一入他們梁府,就跟長了七竅玲瓏心似的,把梁老爺子和梁夫人哄的,每天連嘴都合不上,就看着她樂了,而且時不時還看眼她的肚子,盼著裏面早些蹦出一個大孫子。

原先梁鴻以為自己娶了妻,也有人站在自己這一邊,平時父母說個什麼,就有人幫着他一起懟回去。

現在可好,他不是娶了一個盟友,而是娶了一個宿敵。

那個家裏,以前他受不了還能逃出去,如今是走都走不逃,只要他動一下,齊秀彤必然會跟着就來。

且他的父母都是舉雙手贊成,恨不得兩人日夜粘在一起,這樣成事的效率更好一些。

梁鴻苦着臉跟葉風抱怨:「我堂堂京城第一大美男,梁大公子,如今竟然成了別人要生娃的工具,蒼天啊!這婚真是害死人,真的不成能成啊!」

葉風身上背着明月精心準備的包袱,對他的感慨無法苟同:「梁公子,你這就嬌情了,要我說你成婚以後,還長了魅力呢。」

梁鴻往下垮的臉聽到此話,立刻又立了起來,用手摸著自己的臉問:「真的嗎?你也覺得本公子現在有魅力了?」

「當然,以前你的臉只能看,現在還附加功能,可以生孩子,你自己說,是不是更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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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后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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