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閻王爺01

「天地相震蕩，回薄不知窮。人物稟常格，有始必有終。年時俯仰過，功名宜速崇。壯士懷激憤，安能守虛沖。乘我大宛馬，撫我繁弱弓。長劍橫九野，高冠拂玄穹。慷慨成素霓，嘯吒起清風。震響駭八荒，奮威曜四戎。濯鱗滄海畔，馳騁大漠中。獨步聖明世，四海稱英雄。」——西晉*張華《壯士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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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秋**月，胡地早風霜」。江南**月，秋高氣爽，正是豐收時節，但在西北邊陲，卻已是寒風刺骨，霜雪遍地了。

大漠邊緣，冰天雪地里，哭聲一片，幾百名百姓相扶相攜，跌跌撞撞，在突厥鐵騎的驅趕下，緩緩北行。

這些被擄的人群里，有漢人也有披髮左衽的回紇人，青壯漢子不多，且大都身上帶傷，其餘盡為老弱婦孺。

遭逢戰禍，淪落如此凄慘境地，誰能不傷悲？幼兒被嚇哭，母親悲憤嗚咽，老人憂傷落淚，病患不堪鞭打而哭叫。

突厥兵卻頗覺煩躁，又嫌他們行走太慢，不時大聲吆喝，揮鞭狠狠抽打，如待牲畜一般。

忽然，前頭響起一聲震天長嘯，人人耳中轟鳴，一陣頭暈眼花，幾乎站立不住。只見遠方出現一騎，風馳電掣，片刻間相距不到兩里，馬背上乘客的形貌，躍然在目。

這人二十五六歲，一襲灰衫綴滿補丁，身背包袱，風塵赴赴，衝風冒寒，自北而來。

眾百姓並不認識這名白馬乘客，但卻不約而同想起傳說中的一個人，悲聲頓止，皆面露驚喜，紛紛叫道：「蕭大俠！蕭大俠！」

嘯聲入耳，數千突厥鐵騎莫不大吃一驚。待聽到這些漢人、回紇人大喊大叫，許多突厥兵驚駭之下，脫口驚呼：「屠龍手蕭毅！屠龍手蕭毅！」紛紛勒馬停下，不少鐵騎掉頭想逃，隊伍登時混亂。

突厥將軍厲聲呵斥，射殺幾名恐慌的兵士，好不容易控制住軍心，當即命令一名百夫長率部出擊，格殺屠龍手蕭毅。

這百夫長神情驚懼，不敢違抗軍令，率百騎馳出，截住來騎。百夫長鼓勇喝道：「小子，你就是屠龍手蕭毅？你殺我突厥兵士無數，上個月竟然還闖到可汗金帳尋釁，殺死大國師賈真人，以及一百多名金帳勇士，乃是我突厥人的公敵！」

白馬乘客淡淡道：「在下蕭毅，你既知道，還不趕快去放了那些百姓，難道要我動手嗎？」

百夫長駭然變色，但軍令如山，後退亦死，遂把心一橫，揮刀狂叫道：「殺了屠龍手，可汗有封賞！」驅馬衝上，掄刀猛劈。

百騎突厥兵大聲吶喊，立刻把蕭毅團團圍住，彎刀長矛，四面攻去。蕭毅左掌輕拍，掌風呼嘯，百夫長刀未劈落，胸部早被凌厲無匹的劈空掌力擊中，騰空飛跌，不待落地，已然斃命。

與此同時，蕭毅右手抓住攻來的一支長矛，就勢一撞，刺入對方心窩，順手一挑，敵屍橫飛而去，登時撞死兩名突厥兵。他揮矛所向，擋者必死，眨眼間擊殺七十餘敵。

剩餘敵人大駭，紛紛四散而逃。蕭毅躍下馬，俯身撿拾雪地上兵刃，四面飛擲，破空之聲大作，一柄柄彎刀、一支支長矛，快逾勁弩箭鏃，須臾盡殲殘寇。

蕭毅上馬馳到大隊突厥鐵騎前，勒馬喝道：「突厥胡狗聽着，你們踐踏神州，擄掠黎明百姓，塗炭生靈，死有餘辜！但蕭某不為己甚，只要放下屠刀，立刻放了百姓，我便饒你狗命！」

眾百姓熱血沸騰，不顧敵人鞭打，轟然喝彩。那將軍驚怒萬分，一聲令下，箭矢密集如蝗，鋪天蓋地，射向蕭毅。

蕭毅舞動長矛，撥打箭矢，縱馬近前。那將軍大聲咒罵，連番喝令之下，一名偏將硬著頭皮率三名百夫長迎戰，三百鐵騎如潮水般衝出。

蕭毅長矛一伸，將那率先攻到的偏將連人帶馬挑起，狠狠砸向敵群。眾鐵騎蜂擁攻擊，如何來得及閃躲？頃刻砸死十餘敵。那偏將身上插了三柄彎刀，再遭亂蹄踩踏，已成一灘肉泥。

蕭毅左右馳騁，敵人當者立斃，鮮血四濺，兵刃亂飛，片刻間被他擊殺過半。他在戰陣之中，猶時時留意那突厥將軍動靜，瞥見那將軍兇狠目光轉向眾百姓，不禁一懍，暗道：「不好，這狗賊凶性大發，要對百姓下毒手。」揮矛橫掃，震斃數敵，立即躍離馬背，施展絕世輕功，閃電般掠過眾鐵騎頭頂，倏然出現在突厥將軍馬前。

突厥將軍大駭，狂叫一聲，挺矛疾刺。身旁六名百夫長吶喊著各持刀矛，從旁夾攻。蕭毅揮矛一擊，七人兵刃脫手而飛，同被震落馬下，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身子骨幾乎散架，一時掙不起身。

這一切變化突然之極，莫說眾鐵騎猝不及防，就算有備又能怎樣？眾騎都驚得呆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蕭毅右手握長矛，指著那將軍喝道：「放不放人？膽敢說一個『不』字，我讓你們有來無回！」說罷舉手一擲，長矛沒入雪地，只留下一個小小洞眼。他一聲口哨，坐騎飛奔而至，無人敢阻攔。

突厥將軍被他神威深深震懾，駭得魂飛魄散，癱軟在地，聲音顫抖，叫道：「快……快……快放……放人！快……快走……走！」

看押百姓的三名百夫長，立刻率兵馳到前頭，圈攏亂竄驚馬，收拾兵士遺體，撿起散落兵器，不一會，便將戰場打掃一空。

六名百夫長爬起身，把那將軍扶上馬背，垂頭喪氣的收兵而去。須臾，突厥鐵騎便已消失在遠方。

眾百姓逃得大難，莫不喜極而泣，紛紛拜倒，向蕭毅叩謝搭救之恩。蕭毅對拜還禮，然後躍上馬鞍，抱拳道：「大家快回吧，告辭。」飛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