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回家

195回家

又被凱瑟琳拉着說了很多無關痛癢卻會讓人心生溫暖歡快的話，眾人也就決議啟程回帝都——畢竟這一出小半年的，他們很多都還是學生呢。

出來的時候，又是皚皚下起了片大的潔白雪花，惹的天地間一片朦朧迷茫。

白雪將一切完美地覆蓋着，地面上安靜的沒有一絲一點的印痕。像是從未有人走過一樣。

梅蘭妮不知怎地，緊了緊自己墨綠色的魔法袍子，同蘇伊走到了一起，低聲道：「蘇伊，我家人都還好么？你也不怕告訴我……」

梅蘭妮有些噎住。

之前，從阿結他們眼中，她只看出了他們關於這個問題迴避的痕迹，卻不是那種因為悲傷而來的迴避，像是因為其他，而不太好說出口一樣……於是她覺得，不管發生了什麼，她的親人應該都是好好的。特別是得知就在那神秘組織迅速地被毀掉之後。

她心中一直這般想，但真到她開口問訊時，心中也難免有些緊張。

「這個……」蘇伊像是有些頭疼，幽幽道：「說百麗兒你怎麼就問我了呢？我以為小古同你最親，阿吉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應該會問他們，而不是來我的……」

「很難說么？」梅蘭妮道。

「說實話，有點兒傷感情……」蘇伊頓了一頓，像是在心中反覆組織了一下語言，用最簡單最客觀的語言，將有關梅琳達的前後所作所為說了一遍，自然也沒有略過阿吉衝動地跑去質問梅琳達的事：「……後來我們聽說，你姐姐同她的男友那一天分手了……要知道，他們本來是已經商量婚事來着……」

梅琳達么？

梅蘭妮緊緊抿住了唇。腳下有些機械地走着。

當然，她這樣，並不是因為太憤怒或者太悲傷。相反的，她這時候正是在想，明明好像是身為姐姐的梅琳達傷害了她，而她為何沒有太難過呢？

假如是梅文，她想她一定會受不了。

但梅琳達……明明也是姐姐啊？

不對不對……如果自己是當日在天山之上，在花絕重傷之時，在自己為自己的無力抗爭而悲觀之時，如果那個時候，她若是從那黑衣人或者灰衣人口中得知，是梅琳達指引他們找到她的……

那麼，她肯定會傷心會悲痛會有一種強烈的被親人背叛的感覺的吧。

但現在，她親自剝奪了灰衣劍聖的生命又得知他背後那組織也黯然消散之後，心早已平復。而自己也最後是好好的，反倒是梅琳達，只怕……

「百麗兒？」蘇伊有些擔憂地叫了她一聲。

「哦，我其實名字是梅蘭妮。」梅蘭妮應了一聲。

「我知道，習慣了么。」蘇伊微微一笑，看向梅蘭妮的目光更加擔憂，張開嘴想說幾句，卻似乎覺得沒有說的立場。

隔了一會兒，梅蘭妮才輕聲問道：「那，我姐姐她們，現在還好么？」

經過了這樣的事，一定會很難受吧？少字

「聽說，在綠龍茶行被分隔之後，她就一個人離開了帝都，去向不明。」蘇伊道：「伯父伯母尚在家裏住着，精神頭有些恍惚，梅文大哥放心不下，一直在家看護著。」

「還是因為我不好……」梅蘭妮茫茫地道。

如果沒有她，梅琳達肯定會同羅傑一些很幸福地生活，她的父母也會過得簡單而滿足，梅文也不會這麼的累……

但是……

這些事情，還是讓梅蘭妮一路上有些神思恍惚的。

後來，凱瑟琳像是也了解了這些，原定的所謂逛遍沿途的城市的計劃被不聲不響地取消，一行人一進冰城，就很默契地直接去了傭兵工會，出示了徽章，直接傳送回了帝都。

「想開點兒，回頭我請你去聽音樂會。」走出傭兵公會的大門，凱瑟琳用力擁抱了一下梅蘭妮。

梅蘭妮回了她一個擁抱，微笑道：「恩，有空學姐記得來找我……馬修學長知道我住哪兒。還有，大家的報酬的話，我最多一周後會給大家的。」

凱瑟琳聞言笑了一下，拍了一下梅蘭妮的肩膀，灑脫擺擺手，轉身的一瞬間臉色已經是堪比雪原的冰冷，沒入了人來人往之中。

索尼、斯蒂文、馬修、瑞恩、阿吉、蘇伊……

就在傭兵公會門口，一行人一個一個地走過來跟梅蘭妮告了別。

最後是阿黛拉。

看見她換回了熟悉的火紅色抹胸小禮服笑容洋溢地看着自己，梅蘭妮突然想起，似乎，自打她們重逢之後，她們兩個貌似一次都沒有說過話……呃……

「我爺爺說，既然選擇了入學，就要有始有終……百麗兒，早點回學校里來讀書哈，我們都努力早點兒畢業，再一起出去冒險」阿黛拉揚了揚手，又有些惋惜地道：「可惜今年的風雲大比已經過去了，不然，我們也都各拿一個徽章，往哪兒走都方便」

梅蘭妮被這樣毫無生疏的笑容弄的有一點發怔，同樣開口笑道：「放心，別人我不敢保證，但明年你阿黛拉若是參加，一枚徽章肯定是跑不掉的……」

「嘻嘻……」阿黛拉快活地笑了笑，揮手道：「那，花絕，我先走啦。梅蘭妮小古，幾天後學院宿舍見」

火紅色的美麗的小禮服的身影猶如是一團跳動的火焰，在人潮中是那麼的鮮亮惹眼。當她走過時，似乎人群都會自動分出一條道路，駐足目視她優雅驕傲地走過去。

這是阿黛拉。

這份美麗張揚的驕傲，只有阿黛拉。梅蘭妮想。

最後還留在傭兵公會門口的，只有梅蘭妮、花絕、小古和他牽着的花花。他們同她站在一起，就像是在表明說，他們永遠都是同她一起的一樣的。

梅蘭妮心中有些感傷地抽動了一下鼻子，隨即又覺得自己無用，舉步向前走，並仰臉回頭向花絕笑道：「花絕，看阿黛拉心情很好的樣子，你最近是不是表現很好啊？」

絕冷哼一聲，挑了挑眉，沒有接她的話。

梅蘭妮也不氣餒，嘻嘻一笑，渾不在意他的態度。

她漸漸也發現了，就像凱瑟琳一有外人在場就會變成冷艷的冰山美人一樣，當人稍微多幾個的時候，花絕他一樣會收起他在半位面只有她們兩個人時候的難得溫情脈脈，回復他的冷傲的樣子。

跟這樣的人計較態度，那隻會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梅蘭妮很快又自言自語又偏偏讓幾個人都聽見，用她很少用的天真的語氣說道：「你說，若是阿黛拉有朝一日，得知你不是一名人類會如何呢？我看她真的很喜歡你吔……那，估計會很震驚，很絕望，然後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去介意種族問題？」

「上古流傳下的很多故事，貌似都有這樣的橋段噯，比如精靈愛人人類，人類又愛上巨龍王子之類的……人類愛妖精，也不是難以接受的嘛……」

沒有人理會她的自說自話絮絮叨叨。

但梅蘭妮自己說的很歡樂。一路上，從她的口中，一個美麗的感人的糾纏的複雜的跨越種族的愛情故事被清晰細緻的描述了出來，內容之充實堪比任何一本愛情小說。

甚至她都沒有意識到，從傭兵工會出來到雲杉一區這長長的一段路程中，她從未有過半分的念頭去叫輛出租馬車……

「行了，到了，你可以歇歇了。」花絕淡淡地道。

在他們面前，是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雲杉一區98號。熟悉的鐵柵欄門上沒有了纖細美麗的藤蔓纏繞，顯得有些冰冷。透過鐵柵欄門，也不再也永遠都開的絢麗至極的大嘴花的五顏六色的花朵們。

空氣中，那熟悉的淡淡甜香也消失無蹤。

只有牆頭上，火焰荊棘依舊生長的旺盛，一層又一層地爬滿了四周的院牆，用紅紅的尖刺警告着想要從院牆而過的人們。

再長的路程，也總會到達的。無論她曾如何想要將其拉的更加漫長。

梅蘭妮站在鐵柵欄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掌貼在門口的煉金板上，看面前的鐵柵欄門緩緩打開。

一陣靜悄悄之後，梅蘭妮走進院子，一步一步向那開着們的客廳走去。

一個人影，從走廊邊轉過來，看見梅蘭妮愣了一下，手中一松，端著的銀質水盆「哐嘡」一聲落在青石板上，發出讓人心驚的聲響。

「梅蘭妮小姐'>平安回來了夫人'>，您快出來看啊，是梅蘭妮小姐'>好好地回來了」

這是莉莉吧。

她似乎瘦了很多。原來，看見自己回來，她會這樣開心呀……

梅蘭妮沖她笑了笑，但莉莉卻叫嚷着飛快跑進了大廳。梅蘭妮搖搖頭，腳步快了一些。

原來，消瘦的，不僅僅是莉莉一個人。

梅蘭妮看見相扶站在台階上，原本尚有富態的艾琳夫人'>如今那麼瘦那麼瘦，看見梅文臉頰深深地陷了下去，看見格林男爵那深深的目光……眼中有些模糊。

她努力吸了一口氣，綻開一個歡快的笑容，抬腳向前跑上了台階，笑道：「父親母親哥哥我回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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