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上帝已死
冷寂的大街上滿是飛舞的塵屑，細細簌簌的雪晶子從積鬱陰霾的雲層里墜下。
易曉景仰頭望着陰霾的天，從黑暗裏依稀瞥見不少飛蛾人。他攤開雙手，接住極小的雪晶子，逡巡一番網格落地窗的高層寫字樓后，他低頭看着消融的雪沿着自己的掌紋散開。
他逐步向前，頭頂上方不時掠過飛蛾人，可沒有一個向他直接撲來，彷彿每一個飛蛾人都是經過訓練的警犬一般，能夠靠着氣味分辨他人的身份。
許久后，他來到一家汽車銷售店，站在外面低着頭，從衣兜里掏出打火機時，用嘴叼著煙摩擦打火機的火石鋼輪，火焰倏忽間冒出點燃煙頭。
易曉景深吸一口氣，邊緩緩地吐出煙氣，邊將打火機揣入衣兜之中，大步地走入銷售店裏，瞥見張逸正蹲在蘇鈴的身邊。
「哈哈...哈...」
張逸緩緩地抬眼看向易曉景，緊繃的面容不時露出憤怒、愛慕交替的表情。
易曉景瞥了眼安然無恙的蘇鈴，兩指掐著煙，「你笑什麼？」
「哈..哈...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笑。」
張逸回復著易曉景，逐漸起身，「我好想殺了你，可又怕你死。
你去死吧...曉景，看見你，我很開心...去死...」
他語無倫次的咆哮，笑聲逐漸歇斯底里，「我好難受，好難受....」
啪——
張逸說完就狠狠地拍打着蘇鈴的腦袋，狂吠道：「啊，我真的好難受。」
「想殺我就來殺我吧。」
易曉景掐滅煙，目視着張逸，「放她走。」
「呵呵...呵...」
張逸搖搖頭，像是一個精於折磨他人心神的心理學家，袖口間露出寒芒，他握著匕首直接削下一塊肉，硬生生地咽下，「哈...哈....我好想親眼目睹你痛苦的樣子，這該死的附加愛好。」
蘇鈴握拳拳頭，斜眼瞥見自己的傷口，眼睜睜的看着張逸再次將刀插入蘇鈴的身體內。
「別亂動。」
張逸癲笑間見易曉景有出手的意圖，急忙拔出刀擱在蘇鈴的脖頸處，「我方才扎中的身體部位都不足以讓她丟掉小命，我就想看着她飽受折磨。
哈哈，你感受怎麼樣？」
「我和她不熟稔，你就是殺了她，我也不會有一點兒難過。」易曉景斜眼瞄一眼蘇鈴，再次點燃一根煙，「你為卡洛斯·薩里效力？他為什麼不殺死我？」
「卡洛斯·薩里？那個自詡高貴的瞌睡蟲嘛？哈哈，我怎麼可能為他賣力。」張逸伸出舌頭舔舐著嘴角的血液，「你別誤會，我只是厭惡他們給予我的第二人格。
你知道嗎？我有時候會誤以為自己就是伊織凜子，你就是我的愛人。呵呵，太他娘的可笑了，我實在無法接受他們給予我的第二設定。」
易曉景聽見張逸的話以後，情緒瞬間起伏。
「我想看見你痛苦的樣子，以此抵抗我那第二人格，伊織凜子希望你過得幸福呀。
你翻過烏拉爾山脈，在西伯利亞平原的盡頭處，還燃燒着你們過去的星星之火。」張逸得到過伊織凜子身體逐漸沉入海里的畫面，戲謔地盯着易曉景，「你親眼看着她被異形體帶入海里而無能為力，一定倍感痛苦吧？」
「哈，哈..」
易曉景深吸一口煙氣，邊咳嗽邊笑，「痛苦，你呢？你似乎比我更加可悲。」
「我可悲？我可悲？哈哈，我怎麼可悲？」
張逸瞪大自己的雙眼，情緒激動時握刀一次次地刺入蘇鈴的身體中，刀刀都避開致命要害，「我不再為任何實驗者效力，我怎麼會可悲？」
「真的嗎？」易曉景冷笑，「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
「閉嘴！」
張逸抽出刀，情緒更加不穩，他握著刀大步地向前，死盯着易曉景，不斷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張逸，張逸...曉景，哈哈，終於看見....不...不...
我要殺掉你，我要殺掉你！」
他臉龐猙獰，站在易曉景對面時，一股很微妙的感覺在他心裏滋生，讓他忍不住想要緊緊的抱住易曉景。
可隨着他的性情轉變，他很抵觸這種微妙的感覺，想要徹底殺死易曉景。
易曉景掐滅煙，拔出槍對準張逸，直接扣動扳機。
砰——
槍響過後，張逸佝僂著身體躲在一側，瘋癲的大聲笑道：「那個叫做伊織凜子的女人正在被實驗者強化，我接受過她的血清。
噢，或許她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女人。可悲呀，呵呵嘿，你和她都是克隆體嗎？」
仿若有一把尖刀刺入易曉景的心窩，怒火讓他有點兒無法喘息，他不斷開槍。
「你又知道自己是誰嗎？」張逸諷刺，「哈哈，一個被人玩弄的木偶。」
咔——
子彈被易曉景打完，他盯着迅速逼近的張逸，抽出戰術刀狠狠地往前突刺過去。
兩人重重撞擊在一起，腳下的石板一點點的龜裂。坐在遠處被捆綁住的蘇鈴已經無法看清兩人的身形，只能瞥見刀鋒摩擦間迸裂出的光火。
片刻后，易曉景的喘息聲逐漸加重，速度稍微一慢，他的手臂就被刀鋒劃開一道狹長的傷口，血肉橫飛之際，黏稠的血液飆濺出去。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因傷口帶來的痛楚繃緊身體的時候，他右肩一沉，整個人被張逸甩腿橫掃出去。
當他在地上翻滾幾圈后撞擊在牆壁上，右手完全脫臼。
張逸快速跑過去，準備補刀殺死易曉景，可當他臨近之時，心臟又狠狠地一縮，露出非常悲傷的眼神，喃喃低語，「曉景，曉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哈哈...我...我怎麼會傷害你...
不...我要殺死你....殺死你...我...曉景....」
易曉景盯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張逸，忽然間領會到對方的痛苦，「上帝死了，你自由了，張逸。」
「是嗎？」
恍惚間的張逸瞳孔一縮，短暫的注視一眼易曉景的眸子，似找到了自己的身影，在孤獨中，一切看似都可以活得，可唯獨精神正常。
每一位獵犬都擁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能力，可大部分都精神不正常。
「上帝已死，我們自由！」
張逸單手按著頭顱，將戰術刀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