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歹毒(上)

江南水鄉水網縱橫，濱湖地區水草尤為豐茂，難免大量滋生蚊蟲。

蚊香出現之前，人們夜坐涼亭等處所納涼休閑，愜意的同時也飽受蚊蟲叮咬之苦。

據有某個神仙化身的篾匠不勝其煩，點燃竹篾熏熏，驅除這些吸血害蟲，並傳給凡人知曉。

於是人們有條件的點些竹制熏香，沒條件的直接倒掛一捆竹篾慢慢陰燃，保證興緻盎然的秉燭夜談不受擾。

戴笠具備養尊處優的條件，又是招待胡宗南、俞濟時這樣的高級將領，青木中佐這樣的「友邦貴賓」，涼亭精緻木桌之下所點的，更是加了檀香的熏香。

吳毅從碼頭下方潛水靠近，忒沒英雄氣概地給換成空空六「研製」的曼陀羅熏香，自己卻躲到風口的花壇下貓著竊聽。

戴笠和幾個鬼子少吸了好一陣子，情況還稍好些，被拖進那座稍大的茅屋內，潑幾瓢涼水緩緩，也就有力氣開始掙扎。

享受坐在外廳藤椅候審的人道待遇了，還很^wWW.ShuBao2.COM/class12/1.html是不滿地嚷嚷着抗議，抱怨老嫖等人捆繩子下力氣太狠，勒得他們生疼。

「吵你們娘的個腿，俺們旅長還沒問話，你們先吵吵啦？還有沒有王法啦？」大饕餮嫌他們吵吵鬧鬧，有咆哮公堂嫌疑太不像話，瞪起大眼珠子怒氣沖沖地喝罵。

順手撕碎桌布揉搓成團，先給叫喚得凶的鬼子們挨個堵，手勁道狠了些，搗得每個鬼子都掉了門牙吃痛哼哼不已。

轉手捏住戴笠的腮幫子，迫使其張大嘴巴，也準備給堵，免得嗡嗡嚶嚶比蚊蟲還煩人——其實戴笠早嚇得緊閉雙唇，大氣都不敢喘。

「嘿，俺們旅長了，不要虐待你！算你個狗日的走運！」好像臨時想起什麼，悻悻地罵着，還在戴笠腦門狠狠敲一記作罷。

「意外，大饕餮，這絕對是意外。潑水了，人中掐了，耳刮子也打了，還是沒清醒過來，要不給他們丟進湖裏試試……」空空六探著身子沖外廳嚷嚷，無可奈何地搖著頭。

其實，並非吳毅有令優待。

也不是列為優先審問的俞濟時和胡宗南倆罪犯，被曼陀羅熏陶得太久了點還迷糊著，任憑特別熏香發明者使盡渾身解數還沒有清醒。他們跟戴笠一樣，嚇得瑟瑟發抖地癱軟在地，張嘴驚恐地喘氣，卻不敢吭聲。

「再等幾分鐘，要是還不清醒，直接拿槍把子砸死得了。費那勁拖來拖去幹啥？不就兩頭豬嘛？」大饕餮沒什麼表情地著，語氣間儘是不屑與不耐煩。

「這些赤匪就是歹毒，天殺的……」戴笠冷汗直冒，疑心吳毅在玩什麼損招，卻只能在心裏頭怨毒地咒罵。

作為大特務頭子，什麼神功之類他沒有，但不會缺乏應有的判斷能力。

一開始覺得，吳毅又是使用熏香，又是大聲喝止內圈保鏢靠近，根本就沒有殺人的意思。

以為自己憑藉手中籌碼，有意拖延時間，不定既能保住性命，又能很好地完成校長交給的作業。

鬧不好還能將這個有些手段卻魯莽暴躁的赤佬勸降，供自己或是給校長驅使。

眼這般情景，知道並非之前所料，覺得要是再不開口吐露些能夠保命的料，可能真得就這麼死了！

儘管內心認為自己呼風喚雨大半輩子了，竟然栽在這麼個赤匪手裏冤得慌，但還是斟酌一番，打算撿最為可能博得好感的料來抖。

可問題是這個赤佬竟然不見蹤影，有心開口要求見見，又怕這些更加粗暴蠻狠的匪徒堵嘴、暴打，只能在煎熬中企盼吳毅趕快現身。

吳毅有意將他們丟給大饕餮等人處置，自己卻提着一盞本生燈仔細參觀這什麼「穹窿草堂」，一時半會兒是不會理睬的！

戴笠清楚自己手段歹毒結仇多多，弄出來的享樂窩極有特色。

外頭似尋常茅屋，裏頭似乎也沒什麼特別之處。

右邊那座略，分作三進。

中間一進的前面部分，是較為寬敞的大廳，只擺了些桌椅；后廳從中分為兩間用作廚房兼餐廳，各有兩個門分別通往前廳與邊一進。

左右兩進，都是前後兩間聯通的卧室，除了朝湖面開設的窗口在內行來像是射擊孔，並沒有什麼異樣，像是兩對普通夫婦分家同堂過日子。

不過對比一下卧房與兩廳累加進深，則有夾牆、暗室之類存在的感覺。

拉開北向卧室靠牆立櫃，果真有都有一處可供躬身出入的門洞。

推開窨井蓋般的鋼板，赫然是一座可供步兵班駐守的圓堡，幾個沒有開通的射孔顯示，堡牆厚度至少五厘米以。

扣除高於卧室地面約一米高度、圓堡內部高度差不多兩米，再加屋頂偽飾部分，可以估計堡頂至少也是五厘米厚度。

不僅如此，兩個圓堡中間還各有一道狹的鐵門，可以經過後廳的夾牆相通，起到雙堡防衛功用。

夾牆中部還有一個窨井式通道，跳下去就是一條可以彎腰行走的密道，呈z字形通往一間水泥灌注而成的圓形地下室。

這間直徑不過四米多點、高約兩米的地底水泥大罐子，開有三個出入口，除了通向夫婦們的居所的那一個，一個通往略大些的茅屋，頂部還有一個「天窗」供通氣用。

剩餘的那個，則通向一條地下暗河般的通道。

這處暗河式通道，原是一條長約百餘米的河岔，築起石砌堤岸后，敷蓋鋼筋混凝土預製板填埋而成。

入湖處被設置成水文站樣式，幾名似水文工作人員的軍統特務，輪班日夜監視附近湖面，嚴禁任何船隻靠近。

老嫖、大饕餮等人，正是從這條直達太湖的「暗河」潛水進來，也用不算光彩的熏香手段，將戴笠佈置在地下密室內的特務人員熏暈了去。

處於左面大屋廳堂中的戴笠，正與鬼子青木中佐相談甚歡，沒有察覺到暗中佈置的親信全部中招。

現在，這些特務一個個被下了槍搜過身，集中在水泥大罐子中間，用手銬來個大背肩扣一起，由綁匪甲帶人著。

已經全部用冷水澆醒，苦於嘴巴被堵，正憤怒地瞪着眼嗚嗚叫喚，大概想罵些什麼赤匪沒本事只會使些下三濫手段之類，或是叫喚些有種就來真刀真槍什麼的。

吳毅晃着本生燈，挨個拍拍這些人的臉，還帶着戲謔意味冷笑並粗暴地辱罵：

「別你們丫的跟咱瞪眼，覺得老子用這樣的手段不光彩是吧？什麼狗屁光彩不光彩的？重要的是你們這些狗特務沒有死傷就成。換你們這些狗東西，還不傻裏傻氣窩裏斗，拿槍啪啪地打？以後繼續干特務，別你們丫的豬一般不要臉！給老子多想法子狠狠打鬼子，少你們狗日的老鼠扛槍窩裏橫。你們不比誰少點東西吧？有膽禍害自己人，沒本事殺鬼子？不覺得你丫是驢日的、豬養的？老子就覺得你們國民黨反動派全是些吃裏扒外、禍國殃民、蠢得像豬、蛇蠍心腸、吃人飯不幹人事、雜碎無極限……」

一旁充當守的綁匪甲等人面面相覷，都覺得自己要是被旅長這樣罵，要麼立即發誓痛改前非，要麼一頭撞死得了。

戴笠培養的特務們可不這麼想，一個個被解開手銬丟進那處暗河式通道，立即逃得比老鼠都快，並沒有出現哪怕一個站着「義正詞嚴」反駁的。

戲謔並放走這些人，吳毅提着本生燈鑽進通往大屋的密道繼續參觀，想什麼「忠義將軍」到底怎麼個驢日的忠義法子。

與右邊那座屋一樣，大屋地下除了供戴笠緊急情況下逃生的密道，沒有另設地下密室之類，符合濱湖地區地下水位線高的特點。

不過，地面部分沒有圓堡、夾牆之類，只有戴笠的專用卧房弄得很奇特，應該是使用混凝土構築成密不透風的火柴盒般。

卧房內擺設，密道出入口這邊，著並不怎麼奢華。

一張掛着幔帳的雕花老式大木床靠兩面牆角擺放，床頭一端邊擺着一對太師椅、一張茶几，床對面一個有點顯得寬大的老式梳妝台。

密道出入口，就設在床前踏板下方。

床尾一端靠近一張五扇屏風，中間擺有一隻紅漆馬桶、一個洗漱台。

以屏風為界，似乎隔成另一間正對房門的酒吧，既有酷似吧枱的桌子，也有用以擺放酒水的櫥櫃，甚至有海百樂門等銷金窟常用的洋氣沙發、矮几。

明明用的是本生燈，卻弄成吊燈形式，房門是厚實的碉堡防爆鋼板，有安全感卻更有牢房般的諷刺效果。

整間大不過三多平米，一邊具備海灘里洋場紙醉金的迷洋氣，一邊卻是戴笠老家鄉間老土佈置，符合戴笠這號人的性格。

要是摟着美女特務哼哼唧唧，還真有非主流情調！

足以解釋後世漿果粉那種基因病變言行根源——能力不濟愛裝逼，無知無恥充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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