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一股尖銳的疼痛猛地扎入盧楨的腦海,疼的她一個激靈,立即坐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地面、桌子之間就開始發生輕微的搖晃和咔咔響聲。
托這些天新聞上關於地震的報導,在她撐起身觸碰到身邊溫軟的物體時,以為小侄女晚上又跑她房間了,連忙撈起她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尖叫:「地震!地震啦!爸,媽,地震啦!」
驚惶而尖銳的嗓音頓時劃破夜空,讓不少還沉浸在睡夢中的人頓時驚醒,忙不迭的往外逃。
盧楨剛逃出屋子,她隔壁房間的小屋裏也衝出一個黑影,喊了聲:「姑娘!」
看到盧楨,連忙向盧楨奔來,她雖出來的匆忙,手裏卻還撈了一件襖子。
接着不斷有黑影從屋裏逃出。
盧楨剛衝出屋子就感覺不對了,這根本不是她家,她家是四層自建房,她房間在三樓,出來還有兩樓才對,可這已經是平地,可此時她也管不了那麼多,逃進院子還不算,藉著微熹的天色,看到院門的方向,又抱着懷中的孩子往院子外的空地上跑,一邊跑一邊繼續高喊地震。
一直跑到外面的空地上,她有些發懵的腦子,才從腦中驟然多出的記憶中反應過來,她居然穿到她昨晚看的一篇很火的,即將拍成電視劇的小說當中,小說名叫《娘道:貞娘傳》。
大致內容講的是女主出身商戶,嫁給秀才劉志軒為妻,劉志軒看不起出身商戶的女主,在女主生了個女兒后,母子兩人均認為她沒用,生了個賠錢貨,對不起他老劉家,想要納舅家小表妹為妾。
女主也看不起自己,認為自己出身商戶配不上讀書人的劉志軒,還沒能生齣兒子,於是不僅用自己的嫁妝養著劉志軒一家,還用自己的嫁妝給劉志軒納妾,並自願化身為奴,無私奉獻伏低做小的伺候着這一家子。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之後天降災禍,地震伴隨着乾旱、瘟疫,逃亡遷徙,在逃亡遷徙的過程中,女主把自己生的女兒當做人牲,拿去和人換糧食了,為的就是給小妾生的兒子一口吃的。
原因當然不是她不愛自己的女兒,只是因為小妾生的是兒子,她生的是女兒,兒子是老劉家的根。
文中把女主將女兒當做人牲換出去時的不舍,和給小妾兒子換糧食的偉大寫的感人肺腑,催人淚下。
盧楨氣的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是什麼垃圾娘道?這是什麼價值觀?女人就不配活嗎?這居然還歌功頌德,立傳成書?」
沒想到只是吐槽了兩句,居然就穿成了書中女主,盧楨頓時眼前一黑,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是她活夠了,而是這本書里的環境實在太差,因為地震只是開始,後面還有瘟疫、乾旱、蝗災。
簡介中,全篇文章,就是女主的一篇苦難史,但她還是貞潔堅韌,大愛無私,為劉志軒,為小妾兒子付出的無怨無悔,在最後洪水來臨,又沒有糧食的時候,她把也自己換了出去,給小妾兒子換來糧食,卻不肯為妓污了貞潔,自殺而死,劉志軒和小妾兒子終於被她的無私感動,流下了一滴淚,小妾兒子哭着喊了她一聲:「娘!」
女主死爾瞑目。
她旁邊的黑影此時正拿她手中的襖子往她身上套,估計是怕她懷中孩子冷,是從前面往後面反著穿的,將孩子嚴嚴實實的包裹在她懷裏。
此時正值初秋,白天秋老虎熾熱,夜晚卻已如初冬一樣寒冷。
如此近距離下,盧楨也看不清女子相貌,卻記得小說中女主是陪嫁了一個粗使丫頭的,這個丫頭在逃難途中被劉志軒賣了。
因為有這丫頭在,加上有嫁妝,女主在災難來臨之前,其實沒受過太多苦,只是被婆母和小妾磋磨罷了,一直到地震來臨,才真正開始了她半生苦難。
她懷中的小女娃已經醒了過來,卻十分乖巧的縮在盧楨肩窩裏,一雙細嫩的胳膊緊緊抱着她的脖子,一聲不吭。
盧楨看看懷中的小女娃,再看看眼前雜亂的廢墟,只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夢醒,她就又回到她溫暖的家。
說到她溫暖的家,她腦中還真浮現出她溫暖的『家』,就跟三百六十度影像投射似的,亂蓬蓬的被窩還維持着她昨晚睡着的狀態,隔壁房間是她和嫂子的倉庫,前日她們一起從國外代購回來的貨,已經打包了一部分,準備今天發貨的。
樓上一層是哥哥嫂子的地盤,她哥是警察,又是個軍事發燒友,樓上專門有一間房放他的那些藏品。
二樓是她爸媽的卧室、客廳、廚房、兒童房等,一樓是她~爸媽~的糧油店,順便代賣一些水果蔬菜,此時的糧油店還保持着她爸媽早上進貨時的樣子,一半已經擺在架子上放好,一半還在貨車車廂里。
她打開店門口的泡沫箱子,從裏面拿出一袋饅頭。
饅頭還是溫熱的,一袋兩個,一塊錢一袋,很好賣,她爸媽每天早上進四箱饅頭都能賣的乾乾淨淨。
這饅頭要是能拿出來就好了。
她想。
隨着念頭一起,她手中竟真的多了袋白饅頭。
什麼情況?
她捏了,真的是白饅頭,她居然把家裏的饅頭給取出來了?
她心中一陣驚喜,同時也安定了許多。
她家拆遷拆了六套房,還有兩棟自建房,她和哥哥一人一棟。
現在全家住的這個未來是要給哥哥的,她的那棟被她爸媽租出去了。
現在,她家住的這棟是跟她一起穿過來了?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前面傳來的聲音給打斷了,就聽那男人氣急敗壞的喝道:「盧氏!你沒看到娘受傷了嗎?還不快過來扶娘,果然是商戶出生,自私自利,不賢不孝,我當初就不該娶你,娶你簡直辱我劉家門楣!」
她身邊的小丫頭連忙跑過去扶住劉張氏:「我來我來。」
盧楨卻不慣着他,冷聲嘲道:「吃我盧家的,喝我盧家的,住我盧家的,用我嫁妝納妾、養着你們劉家一家子的時候,也沒說辱你劉家門楣啊?既然你覺得我辱你劉家門楣,那就合離唄。」
劉志軒懵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一向柔順聽話的盧氏會突然這樣說他,頓時氣得臉漲的通紅,怒斥一聲:「你胡說什麼?還不快來扶著娘!」
盧楨冷聲喝道:「你眼瞎啊?沒看到我手中抱着孩子嗎?你自己沒長手沒長腳嗎?」
劉志軒被喝的明顯也是一愣,他剛剛在地震中被屋頂落下的瓦片砸中胳膊,一小片瓦片砸中自然沒事,問題是一大片瓦片劈頭蓋臉砸來,他條件反射抬起胳膊護住臉,臉倒沒啥大事,胳膊斷了。
倒是被劉志軒扶著的劉張氏聞言破口罵道:「你這賤婦果然不是個好的,裝了這麼久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還敢罵我兒子?我兒子是你能罵的嗎?別以為有幾個臭錢我兒就不敢休你,把你休了,你那些嫁妝一樣是我劉家的!」
盧楨冷笑:「好個不要臉不要皮的劉家,吞人嫁妝也能說得如此明目張膽理直氣壯,我光腳的倒是不怕穿鞋的,你敢吞我就敢告,我就看看到時候劉志軒壞了名聲,還拿什麼去參加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