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屍體的待遇
不知道其他人死的時候什麼感覺，反正秦歡的體驗不是很美妙。
黑漆漆的空間，沒有一絲光亮，連空氣都稀薄得讓人難受，然後她又像是被人倒過來，堅實的物體抵在了秦歡的胸口，硌得她生疼，一晃晃地動作讓她胃裏的酸水一陣陣上涌……
手腳被縛住的感覺十分明顯，還有嘴裏被塞著的東西，渾身的知覺漸漸清晰，然後秦歡想到了她已經死掉的事實。
隨即一個囧囧的念頭忽閃而過——
秦歡：誰特么把老娘扛出來了？！
死屍也有人動？
有種你等老娘詐個屍嚇死你信不信？
雖然秦歡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死後，還有意識。可是她現在十分確定，她正被人扛在肩上。
路面似乎不太平坦，秦歡被顛簸的有些反胃。裝着她的麻袋很厚實，身上的繩子也很結實，嘴裏的破布，有一種餿餿的味道，像是被水浸過之後，又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放置了兩天之後漚出來的霉味。
這麼一想，秦歡更噁心了。
不對！她已經死了。
可眼下這個場景，實在不像是屍體該有的待遇。
然後……她可以動……她有呼吸……
她還活着？
秦歡意識到這些后，整個人劇烈的掙扎了起來，無奈以她現在的姿勢，只能小幅度的扭動，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媽的！老實點！」一個粗糲的呵斥聲響起。
前面的人聞言壓低了聲音：「閉嘴老六！你是想把人都喊來嗎？」
「二哥，不是我要吵。你看這丫頭醒了，不安分得很。」那聲音說到這裏，腳下不知道絆住了什麼東西，一個踉蹌差點手下不穩，將肩上的麻袋連同秦歡一起丟出去。
然後他罵罵咧咧的更嚴重了，直威脅麻袋裏的秦歡道：「再亂動，就把你剁碎了丟林子裏喂狼。」
秦歡身子一僵，沒有再動作。
那人見狀呵呵一笑：「小丫頭倒是知道害怕。」
「不想惹麻煩上身就安靜點。」低聲的男人再次開口道。
「二哥你也太小心了，這都出城外了，能有什麼麻煩。咱們可是受人所託，那給錢的女人比我們要憂心多了，你且瞧著吧，不到明日晌午，這秦府小姐失蹤的事情傳不出來……」
「大意不得。」
被喚做二哥的劉武謹慎地探查著周圍的動靜，在張望了一番沒有看到人後，才朝身後的老六做了個手勢，示意他跟上。
刀口舔血的生意，又牽扯到了世家內宅里的齷蹉事，劉武小心的也不無道理。
畢竟民不與官斗，而他們這些在官府里掛了名字的匪，更是見不得光的存在。如今為了錢財，放手一搏，若是成了後半輩子隱姓埋名擋不住逍遙快活。
若是失敗，就只能去閻王老兒那裏快活了。
劉武想到這裡冷笑了一聲。
被喂狼恐懼感支配的秦歡則沒有忍住再次掙扎了起來——
秦府小姐？失蹤？
似曾相識的場景從記憶中翻騰出來，秦歡有千言萬語的卧槽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所以她其實上吊后並沒有死，而是被人賣掉了吧？相較於另一種可能性，秦歡還是覺得這個解釋更靠譜一些。
可真相卻恰恰是另一種最不可能的可能。
麻袋被重重地丟在了地上，突然亮光出現，麻袋的口子被人解開，光線刺激得秦歡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偏了偏頭，就在逆光中看到了男人高大的身影。
秦歡高高地仰起了脖子：……
雖然逆光中看不清楚男人的相貌，但這明顯不正常的視角，以及仰起了脖子，還是差上很大一截的視線高度。
這人怎麼這樣高？以及我怎麼變得這麼矮？
兩個問題同一時間撞入了秦歡腦海。
坐在地上的秦歡又低頭看了看她短短的小胳膊小腿，秦歡想：她一定是睜開眼的方式不對。
一睜眼人生重新來過的感覺真是太特么匪夷所思了！
所以這場綁架？
周圍……荒廢的宅子？
十七年前？
時隔多年記憶中的場景再次重現，秦歡的胸膛起伏着，她不敢相信的深呼吸了一口氣——
然後她就被嘴裏抹布的味道嗆得紅了眼眶。
秦歡激動的情緒還沒來得及表達，眼淚先落了下來。緊接着她後腦勺上就挨了一下，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時隔多年的記憶再次重現，秦歡很茫然。
秦歡上輩子思考最多的，便是「姓顧的為什麼還活着，他為什麼不死，他怎樣才能死」，這一思考就思考了很多年。
以至於她現在突然重生，回到了十七年前，顧韞還是個掛着鼻涕泡，缺著兩顆門牙，說話漏風，跟在她後面喊著「小歡」卻喚成「小酸」的小子。
秦歡意識到這個事實后，她頓時有點不適應。
就好像是為之奮鬥了多年的目標，突然站在了眼前任你捏圓搓扁，還怎麼捏都不會反抗的那種……
人生還真是無常。
秦歡愉悅的想到。
……
廢棄的房屋裏一片破敗，地面上支棱著幾簇枯萎發黃的乾草，支撐著屋頂重量的樑柱因為長久無人修繕而開裂，秦歡背靠倚在上面，一動作就會有輕微的晃動，掉下些撲簌的塵土。
不難看出這地方已經荒廢很久了。
秦歡再次醒來后，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幾個綁匪就在她的不遠處，看到她醒來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又兀自閉目養起了神。
秦歡看着這幾個似曾熟悉的面孔，她理了理思緒，終於正視起了被綁架這件事。
說起遭遇這事的始末，還要從秦歡的家世說起。大抵有錢的人家，在這不太平的世道之中，總要遭遇點什麼。
比如家裏突然失竊，親閨女被人綁了三日後不交贖金就等著給你女兒收屍之類的。
這兩件事情，秦老爺的家裏都發生過，而那個倒霉的親閨女就是秦歡了。
秦老爺很有錢。
作為一個延綿了百年而不倒的世家，除了祖上們一代代在皇帝面前為官，刷了足夠的好感之外，還要得益於秦家輩出的經商人才。
秦家累積的財富有多少，秦歡沒有數過，但必然是很可觀的。
至少傳到了秦老爺這一代，還是足夠他大大方方包下翠明樓買下十七房小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