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金黃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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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錢交出來！」家中，張方建坐在堂屋的桌子上，濃眉倒豎，向張揚伸出了手。
「什麼錢？」張揚眼珠子一轉，裝着疑惑地看着爸爸。張揚已經把銷售網絡建立了起來，並且讓鷹哥選了兩個心狠手辣、又辦事穩重的兄弟到廣州張揚設立的辦事處獃著，隨時監控銷售情況，負責辦事處的日常事務。
「這次你到廣州賺的錢啊，別騙我，快點，統統交出來。」
「爸，我到廣州沒賺幾分錢啊？」張揚想了想，難道是六伯告訴爸爸的？不對啊，回來的時候，他叮囑過六伯，一定不能對爸爸說賺了多少錢？以六伯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說的，爸爸是怎麼知道的？他到底知道些什麼？知不知道自己賺了多少錢？
「還耍賴。」張方建拿出一張報紙，往桌子上一放，指著一篇新聞道：「你小子還真能搞啊，你看，健力寶走向國際，銷售方代表張方恩與美國方簽訂銷售合同，加盟金高達十萬美金。十萬美金啊，可是八十多萬人民幣。錢呢？快拿出來。」
「爸，我賺兩分錢容易嗎？都要搜刮我的。」張揚不情願地拿出「游四海」的存摺，在張立建的眼前晃了晃，道：「你看，就只有五十萬。」
「五十萬？」張方建倒吸一口氣，道：「不對啊，這錢怎麼這麼少？足足少了三十萬？」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美金換人民幣要手續費的。」張揚臨時找了個理由。
「也是。」張方建正要去抓存摺，卻被張揚躲過了，突然，張方建反應過來：「不對啊，在黑市上，美金換人民幣比匯率還高，只有多換，哪有越換越少的？」
「爸，你的廠子怎麼樣了？」張揚見謊言拆穿，臉不紅心不跳，趕緊轉換話題。
「你以為就你能啊。」張方建想起自己的廠子，便感到自豪：「現在我們廠生產的紡織配件供不應求，兩個月時間，除去人工工資和稅收，凈利潤就賺了二十來萬。不過，重慶紡織廠壓了五六萬的貨沒收到錢。」
「爸，好好乾，我看好你。」
張揚笑着拍了拍張方建的手，在張方建感覺暈乎乎的時候，悄悄遛了出去。
「小子，你別走。」張方建回過味來，張揚已經走遠了。
張方建並沒有真的追出去，看着張揚的背景，臉上全是滿足的笑意，自己的兒子能啊，一轉眼功夫，賺的錢比自己的廠子辛辛苦苦找來的錢還多。
如果讓張方建知道張揚賺了七百多萬，不知道張方建會有什麼反應？
張揚跑出家門，來到田野之中。
這時候正值稻穀豐收的時候，漫山遍野都被稻穀渡上了一層金黃，微風一吹，便掀起一道道金黃的浪潮。田地里，農民們正在抓緊時間收割稻穀，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聯產承包責任制十五年不變，讓老百姓們的生產熱情得到了徹底的激，不，應該說是爆！
今天是二伯家收穀子，母親一大早便到二伯家幫忙去了，往年的時候，父親都會請幾天假幫助二伯和六伯收穀子，但是，父親辦起了廠，抽不出時間。
三溪鎮田地多山，走在田間小路上，實際上便是走在半山腰上。張揚看見山上山下，一彎彎金黃的梯田向人們展示著燦爛明媚的豐收美景，腳步移動之間，一刁刁耐不住寂寞的穗子輕輕地撫摸著張揚的手臂，露珠兒順着谷葉上的溝溝壑壑滑落下來，打濕了張揚的半邊身子。偶爾一隻青蛙被張揚的腳步聲嚇了一跳，「撲通」一聲逃進金黃深處，再也尋不到蹤影。張揚深吸一口氣，呼吸著田間清香的空氣，感覺極其舒服。
走到二伯家，六伯和小舅都來幫忙了，此時正在田地間忙活着。
「幫活路」，這是淳樸的山裏人在農忙時普遍採用的方式，你幫我、我幫你，大家計算著日子，幫幫忙忙便把事情辦好了。
「啪。」小舅將穀子放入谷斗中使勁一甩，撞擊到谷斗的斜板上，「嘩啦啦」，穀粒們歡快地跳進谷斗里。小舅穿着短褲背心，露出身上結實的肌肉和古胴色的肌膚，在陽光下幹得正歡，汗流浹背。
「小舅，你穿戴不整齊，有損國家幹部形象啊。」張揚走到谷斗旁邊的田坎笑道。
郭德兵已經進入了三溪鎮政府，在黨政辦擔任工作人員。縣政府辦淘汰了一輛越野，送給三溪鎮，鎮上會開車的人稀缺，於是，郭德兵便成了這輛車的司機，平時負責文件傳送，以及接送鄉鎮幹部下鄉辦事，經常朝縣裏、村裏跑。恰逢周末，郭德兵便到二伯家幫忙了。
小舅轉過頭，看到張揚，笑道：「張揚，你不是挺能嗎？去遞把子。」遞把子就是把割好的谷穗成捆成捆地傳送到打穀子的人手中，算是打穀分工中最輕鬆的活路。
「我才不呢。」張揚往田坎上一坐，將腳泡到田裏的水中，道：「小舅，你想害我啊，這田裏的爛泥這麼深，你們大人都漫到了膝蓋，我到田裏，非淹死不可。」
「哈哈。」郭德兵見張揚吃癟，笑道：「終於有你幹不了的事了吧。」
張揚眼珠一轉，反唇相譏：「我還小嘛，不像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給人當司機。」
「你懂個屁。」郭德兵臉一紅，罵了一句，但隨即又反悔了，道：「張揚，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讓我不當這個司機。當司機輕鬆是輕鬆，但沒什麼前途。你腦瓜子聰明，給我想想，弄個副鎮長什麼的噹噹。」
「辦法不是沒有。」張揚緩緩道，吊足了郭德兵的胃口，道：「不過，我不告訴你。」
「哼。」郭德兵極其不滿。
趁著休息的間隙，郭德兵湊到張揚身邊，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你給我說說，是不是真有什麼辦法？」
張揚轉過頭，不理郭德兵。等郭德兵再問的時候，張揚才站起來，對郭德兵道：「附耳過來，閉上眼，我告訴你。沒聽見笑聲，不能睜開眼。」
郭德兵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照做，誰叫張揚是神童呢？
張揚伸出手在郭德兵的頭上「咚咚」敲了兩下，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吼道：「可惜我這力氣太小，不能把你的腦袋瓜子打開竅。」
「哈哈。」眾人一陣大笑。
郭德兵睜開眼，知道自己又被張揚擺了一道，一張臉憋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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