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得先生者，得天下
「從前馬車慢，一生只夠等一人。
如今高鐵疾，滿城煙火過無痕。」
一道富有磁性的聲音，從一間鄉野草堂里傳出來。
草堂內，一個白衣的俊朗後生，正在給學生們教書。
「先生，馬車我知道，但是這高鐵……是啥玩意兒？」一個流着鼻涕的小屁孩舉手說道。
秦川放下書本，尷尬一笑：「那個……就是高級的鐵皮馬車。」
「原來如此。」學生們紛紛開始念叨了起來。
秦川看向窗外。晴空萬里，遠處的農田，金燦燦的，已經到了農獲的季節。
他來到這個世界，轉眼已經三十年。
都說穿越者來到異世，通常是一路龍傲天，開掛無敵於世間，但秦川偏偏是個異類。
他一沒有仙根，於是無法進入修仙者的行列。
二沒有背景，找個家族混吃等死，平庸一輩子的機會也沒有。
三還沒有人緣，當別的穿越者左擁右抱，後宮如雲的時候，他秦川只能偏居在這個簡陋的草堂裏面，給孩子們當私塾先生。
當然，做先生也不賴。看着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容，然後自己也有口飯吃，平平凡凡的一輩子，相比較刀光劍影的生活，倒也差不了多少。
至於為什麼過了三十年歲月，自己也沒有變老……
這不是異界么，仙人千歲起步，尋常人的壽元，應該也不是前世能比的。
秦川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秦大哥，下課了，吃飯了。這是我娘做的炒肉，就著饅頭吃，特香。」
門外傳來了一聲吆喝，秦川抬頭一看，正是張大難。
當初就是張大難的父親，將溺在水中的秦川救了上來。正好村子裏少了一位教書先生，於是秦川順理成章的，就填補了這個空位。
村子上一任教書先生，據說是出外遊歷了。具體去了哪裏，沒人知道。
只留下這草堂，以及一後院的藏書。
秦川日常，便以讀這些書，作為消磨。
也不知是做了教書先生，自發就有了過目不忘的本領。
只要秦川翻過的書籍，內容便會印在腦海里，並迅速明悟。
「又麻煩你了。」秦川說道。
「嘿嘿，秦大哥你說的是什麼話呢，對了……乾元宗的人來了，今天正好是招收弟子的日子，我爹說，讓學堂裏面的孩子也去看看。」阿難說道。
秦川點了點頭，拿起了書本說道：「等下課後，我會帶孩子們過去測試的。」
「好，記得吃飯啊，這饅頭還熱乎呢。」阿難招呼了一下，慢慢離去。
……
乾元宗是青州排名前十的有名門派，每年都會安排內門弟子，去各地招納有潛力的新弟子。
而這一次來的內門弟子，正是乾元宗的千金，也是宗內屈指可數的天才之一曾柔。
曾柔已經在開光九品停滯一年多了，這讓她很煩惱。
表面上是外出招收弟子，但實際上曾柔是出來散心的。因為屢次修鍊都無法突破，讓她的心情很糟糕。
鄉野的陽光，灑在曾柔的臉上，除了映出一張俏皮的漂亮臉蛋之外，還有那緊皺的秀眉。
她在田間散步，企圖得到新的感悟。
開光、金丹、分神、渡劫、大乘，每一層都有九個小境界，而最難的就是提升大境界，也就是九品巔峰的這個階段。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一陣清朗的聲音傳入了曾柔的耳朵裏面，她很驚愕，因為這詩詞他從未聽過，而且其中似乎包藏了天地萬物，森羅萬象。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這是說一個人不要刻意的追求天地大道，要順應天地自然么？」曾柔抿了抿嘴唇，漂亮的臉蛋上出現了一抹喜色，她立刻盤腿而坐，懸浮在離地面一米高的空中，開始尋找剛才的頓悟。
當她放空自己的身心，不再執拗自己修為的桎梏，而是順其自然的吸收天地靈氣，忽然她就發現，那些鬱結在瓶頸的靈氣開始鬆懈。
原來自己之前是急功近利，一直執拗自己的修為，想要快點突破，這才導致了瓶頸鬱結的靈氣越來越多，相反突破的難度也成倍增加了。
她再度放鬆，讓那些靈氣在體內的四肢百骸自由流動，忽然那緊繃的瓶頸忽然鬆懈了！
「嗯哼……」靈氣的流動，讓她全身上下蘇蘇麻麻的，說不盡的暢快舒服，她的臉蛋也是一種紅一陣白，身上已經被汗水給沁透，將那玲瓏的身材都給映襯了出來。
包括她那一條紅底金紋的鴛鴦小肚兜。
沒過多久，她的眉心就出現了一道光芒，本來白凈的額頭，出現了一個金色的紋路，她感受到了金色的餘光，十分驚訝的說道：「這是，極品的丹紋？」
從開光到金丹是最重要的基礎階段，凝結金丹之後，通常會在眉心出現丹紋。
平庸的丹紋是綠色；
優秀的丹紋是藍色；
精品的丹紋是紫色；
而極品的丹紋則是金色！
整個乾元宗都沒有一個人有金色的丹紋，哪怕是叱吒風雲的父親，也只是紫色的丹紋，這讓曾柔激動的身子發顫。
她連忙看向了遠處說道：「是哪位高人，助我鑄成極品丹紋，還請出來一見！」
好一會兒，旁邊除了跑過幾隻吃蟲子的老母雞之外，已經沒有別的活物了。
「難道，難道說前輩用了變身的法術，變成了一隻雞？」曾柔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那隻愣頭雞，而那隻楞頭雞也看着她，大眼瞪小眼。
「那個，姑娘讓一下。」一個好聽的聲音從曾柔的身後傳來，曾柔暮然轉身，可是在轉身的一剎那，她的心臟都要停止了。
這是一個白衫綸巾的小生，年歲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但那氣質卻是非常的逼人，小生的手中還拿着一個饅頭，她看得呆了，這小生正是下課後的秦川。
但很快，曾柔就反應了過來，她說道：「剛才那幾句可是前輩吟唱出來的？」
「你說是詩經的魏風啊，對啊。」秦川正要說下去，但是曾柔卻已經揚起了拳頭。
「還請前輩賜教！」曾柔說着，拳頭卻已經打在了秦川的肚子上了，他一口饅頭吐了出來。
曾柔心情卻也澎湃了起來，她心想這一拳就好像是打在了一片大海之中，眼前這個先生就彷彿是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莫非這是已經到達了分神的境界？還是說，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她心中百感交集，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能夠吟唱出剛才那等絕世的心法之人，如何是普通人，對方必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父親曾經說過，有一些隱世的絕代高手，喜歡隱居在鄉野這等平凡的地方，然而這樣的高手若是肯出山，必然會引起天下人的震動！
遙想現在乾元宗內外交困，急需這樣的高手坐鎮，就在不日前，父親被刺客偷襲，受了重傷，乾元宗請了各種大夫都醫治無效，而父親那可是乾元宗唯一的渡劫期巔峰，也是乾元宗的
牌面，現在這個消息是被封鎖了，但若是被仇家知道父親受傷，到時候乾元宗危矣！
想到這裏，曾柔眼睛濕潤了起來。
「那個……姑娘，我們好像是第一次見面吧，你為何打我？」秦川一臉無奈的說道，好在他懷裏踹了幾本書，不然非得打吐血不可！
曾柔看淡眼前這位少年的目光也溫和了起來，漂亮的臉蛋竟然出現了一抹潮紅，她呼吸還有些急促，緊咬的牙齒，彷彿是新婚頭夜中，那欲拒還迎的小媳婦。
「姑娘，你沒事吧？」秦川又問，他覺得這個丫頭很奇怪，難道是遇到了採花賊，然後被嚇傻了？
又或者……她還被採花賊給餵了葯，需要自己挺身而出來替她解毒？不過本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的中心思想，秦川不介意犧牲一回。
「前輩。」曾柔抱拳，但看到秦川年輕，於是又改口說道，「先生。」
「噗……」秦川差點噴了，暗道自己和她年齡相仿，這丫頭怎麼一下子叫自己前輩？忽然他想到了剛才姑娘的種種奇怪，他立刻就明白了，這姑娘的眼睛有問題，把自己錯認成了一個老人。
於是秦川用疼愛智障的眼神說道：「沒事，以後會好的……」
轟隆隆！
天空一道響雷炸開，這讓曾柔的瞳孔驟然收縮，她驚得花枝亂顫，雙拳緊攥，暗道這果然是高人，知道現在乾元宗遇到了麻煩，還來安慰自己，她咬着貝牙，心說你果然是一個隱世的絕世高手，如此未卜先知的能耐，怕是一說出去，得震驚的整個天下風起雲湧！
一時間，百種念頭上心頭，各種亂麻剪不斷，她緩了好久，這才勇敢的抬起頭，吸足了一口氣，水潤的朱唇微微開啟。
「得先生者，得天下。」
曾柔認真的看着秦川，熾熱的眼光，彷彿是山上的強盜下山打秋風時，看到了剛出閣的小媳婦。
秦川懵逼了，手中的饅頭落在了地上，敢情這是……遇到了一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