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又人工呼吸

孫悟空看到豬八戒，氣呼呼地說：「獃子，你死到哪兒去了？這麼多人在這裏忙東忙西，你倒自在啊？」

豬八戒說：「哪裏，哪裏，有大師兄在怎敢自在？」嘀咕一聲「都是被你折騰的」後繼續說道：「我一直在看洞口呢，我看得可仔細了，剛才有沒有見到一個黑妖怪？那是我打下來的。」

孫悟空說：「黑妖怪？沒見到。」

指著兔子說：「倒是落下一個可愛的小黑兔來，在那兒呢，你確信是你打下來的？」

豬八戒瞄了一眼兔子說：「對對對，就是我打下來的。這個黑妖怪，敢說我們師傅陰險呢。他從洞裏跳出來，一個舉火燒天，我就給他來個橫掃千軍，他又一招黑鶴亮翅，我就給他來了個力劈華山，哼，俺老豬的武藝大師兄你還不知道，小小的妖怪那能擋住我兩招啊，就這樣，它被我打下來了。」豬八戒說得有聲有色，邊說邊比劃。

孫悟空說：「果真是你打下來的？可不要撒謊啊，師傅在這兒呢。」

豬八戒說：「當然當然，我老豬什麼時候在你面前撒過謊啊。師傅，我可絕不撒謊，我發誓，如果我說的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情願來生變猴子。」

孫悟空一聽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果然是你打下來的，這可真是蒼天有眼啊！」

豬八戒說：「是啊，是啊，敢動我們師傅的歪主意，可不是自找苦吃？」

孫悟空對唐僧說：「師傅啊，現在您聽清楚了吧，這個兔子可是八戒打下來的，現在跟我無關了，救兔子的事他大概就義不容辭了吧？」

唐僧點點頭。孫悟空說：「八戒，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這個兔子現在是師傅的寵物，我們好不容易才把他救活，現在又被你打死了，你說你該當何罪，師傅有令，你要負責把他救活。」

豬八戒一聽忙說：「哎，哎，剛才我是逗你們玩兒的，俺老豬的武藝大師兄你還不知道，哪能說打就把個妖怪打下來呢，是他自己不小心碰到我的耙子的，我冤枉啊，我無辜啊。」

孫悟空說：「你就算了吧，剛剛牛也吹了，誓也發了，還有什麼還廢話的呢，想辦法救吧。你就不怕來世變猴子？」

豬八戒說：「不怕，不怕，變猴子也好啊，還用不着減肥呢。」

孫悟空說：「就不怕天打五雷轟？」

豬八戒說：「不怕，不怕，小小雷神哪敢轟我啊，他以前還是我的下屬呢。」孫悟空說：「就不怕金箍棒？」

豬八戒說：「不怕，不怕，金箍棒是打妖怪的，又不是打我的。——我救，還不行嗎？」

豬八戒走到那個兔子邊仔細檢查了下，很喪氣地說：「大師兄，他連氣都沒了還救什麼啊，你這不是難為我嗎？」

孫悟空說：「哼，剛才我們不也是從沒氣救過來？你倒好，一耙子又把人家氣打沒了，有氣還用得着你救啊？」

八戒說：「哦，你們剛才也是從沒氣救過來的？那就好辦了，告訴我一下，你們剛才是怎麼救的呢？」

孫悟空說：「哼，剛才是誰說來世變猴子的，沒給你一棒已經很對得起你了，就不告訴你，自己想辦法去。」

唐僧說：「悟空，不就剛剛學了點東西嗎，這麼藏着掖着的，真小氣。知識要分享，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孫悟空沒辦法，對老猴子說：「給八戒講講人工呼吸吧。」

豬八戒聽完后遲疑地說：「不會是真的吧？有這種救人的辦法？」

孫悟空把頭轉在一邊不理他。豬八戒說：「人工就人工，俺老豬什麼陣勢沒見過，區區人工呼吸能難得倒我嗎？」

豬八戒俯下身去，給兔子做人工呼吸，可呼吸了半天就是活不過來，折騰了好一會兒終於氣餒了。氣呼呼地說：「哪有這種辦法救人的，該不會又是你們這些死猴子想出來整蠱我的吧？」

孫悟空說：「拜託你從自己身上找找毛病，反正我們剛才就是這樣救活他的，不信你問沙師弟。」

沙僧說：「對，對，剛才就是這樣救的。他們幾十個猴子都折騰了一遍，後來又講了個笑話，才把這個兔子救活了。」

豬八戒說：「那是不是我還需要講個笑話啊？唉，能把死人笑活的笑話得是個什麼級別啊，我哪會說啊，有這能耐早上春節聯歡會了，哪還用得着受這份罪？」

豬八戒很鬱悶地踱著步，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像樣的笑話來，平時覺得自己還挺能說笑話的，可現在好像一個都不知道了，好不容易想出一兩個也覺得有些乏味。最後他對那些小猴子說：「喂，你們這些小猴子難道就沒有什麼好辦法？剛才是誰說笑話的，再說一遍吧，我真想聽聽，真好笑的話說不定那個死兔子再聽一遍也能活過來呢。」

稀里嘩臉一紅，怕他再追問下去，忙說：「大王，我知道原因在什麼地方了，根本不是笑話的問題。」

豬八戒說：「對啊，英雄所見略同，我也不認為是笑話的問題，這也太笑話了吧，誰有這本事啊，哈，一個笑話就能把死兔子笑成活兔子，你當你是小瀋陽啊，真是笑話。」

稀里嘩說：「八戒啊，你再給他做一遍人工呼吸。」

豬八戒真的又開始做了，稀里嘩在旁邊指著豬八戒的頭說：「大家看到了吧，八戒的嘴巴太大了，他張開嘴差不多把兔子整個腦袋都給吞下去了，他這哪是給兔子做人工呼吸啊，各位看看，他這像在做什麼？」

小猴子們異口同聲地說：「吃棒棒糖。」

稀里嘩非常得意地說：「Good，回答正確。你們看，像他這個樣子，能起什麼作用呢？我看就是白費勁。」

豬八戒站起來說：「搞了半天，原來是因為我的嘴太大了。沒辦法，沒辦法。師傅啊，你看，這我可沒辦法了，我總不能到高麗做整容縮嘴手術吧？」

唐僧說：「悟空，八戒說得也有道理啊，你看是不是代勞一下，發揮一下同志間兄弟般的友情。」

孫悟空說：「師傅，他這是在找借口啊，好多事情辦得不好就是因為借口多，整天想着找借口將來還怎麼工作啊？」

唐僧說：「我看他不像是在找借口呢，本來嘛，他的嘴大又不是今天才有的毛病，要怪只能怪她爹媽啊。他一路吃饅頭你難道沒注意？看來明天我要做個如何觀察生活的課外輔導課了。」

孫悟空說：「你真當我瞎了，我當然知道。我又不是說豬八戒裝嘴大，我是說，他可以用別的辦法啊。」

唐僧說：「他能有別的什麼辦法？」

孫悟空說：「你也不想想，人身上可以出氣的地方又不是只有嘴巴。」

唐僧說：「笑話，太好笑了，除了嘴巴還能有什麼？毛孔？耳朵？眼睛？鼻子？……」

孫悟空打斷：「停，師傅英明，一說就中，這就是這個詞兒，八戒，聽到師父說什麼了吧？」

豬八戒說：「聽到了，師傅在給我們上生理衛生課，這一節課是不是講五官啊？」

孫悟空說：「你這獃子，師傅說『鼻子』，你聽清楚了嗎？」

豬八戒說：「嗯，是的，我聽到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總不能叫我用鼻子做人工呼吸吧？——不會是真的吧？」

孫悟空說：「會。」

豬八戒喊道：「天啊，你不會如此變態吧。」

孫悟空雙手合十說：「救妖一命勝造七八十級浮屠，阿彌陀佛。」

豬八戒說：「可是，這也忒噁心了，我怕兔子活過來接受不了啊？」

孫悟空說：「你看這兔子，髒兮兮的，他才不在乎這個呢，你先把它救活再說這些廢話。」

豬八戒說：「好吧，既然他不怕，我當然也不怕，姓豬的什麼時候輸過。」

豬八戒果然用鼻孔給兔子做起了人工呼吸。過了許久，兔子還是沒有反應，豬八戒捧著兔子的腦袋，嘴裏念念有詞：「乖兔子，乖兔子，快快醒來，快快醒來，這裏都是你的親人，這裏都是你的朋友，歸來吧，別再四處漂泊，到少先隊組織的懷抱來吧，我們一起玩過家家，我們一起玩躲貓貓。兔寶寶，兔寶寶，回來吧，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只要你答應回來，你媽媽說她不打你屁屁了，快快回來吧……」剛說到這裏，就聽到兔子「哇」地一聲哭起來：「嗚嗚，我回來了，我終於找到組織了，我好溫暖啊，我要回家吃飯，嗚……嗚……」豬八戒高興地喊道：「哈哈哈哈，你看，他活了，他活了。」

兔子緩緩睜開眼睛，看到豬八戒深情地看着他，張開大嘴，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兔子驚叫一聲：「啊，什麼東西，好醜啊，太可怕了。」頭一歪，又沒氣了。

孫悟空在一旁奇道：「八戒，你跟他說了什麼，他就活過來了？」

豬八戒說：「哼，這個兔子不是喜歡笑話嗎，這難不倒俺老豬。我猜喜歡聽笑話的一定感情豐富，我雖然不會說笑話，但煽情還是可以的，可能不如春晚，但煽活一個死兔子應該綽綽有餘。一句『媽媽喊你回家吃飯』催人肝腸斷，兔子自然就活過來了。」

孫悟空驚訝萬分：「我的媽呀，沒想到八戒竟然有如此本領，可後來兔子為什麼又死過去了呢？是不是腸子真的被你煽斷了？」

豬八戒說：「這我就搞不清了，看他的表情，好像被什麼東西嚇住了。」

孫悟空說：「擺明是你這副豬頭豬腦的豬樣兒把人家嚇死了。看來你真的要抽空到高麗一趟做做整容手術了。」

豬八戒說：「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孫悟空說：「我——不——管！」

豬八戒說：「那等我做完手術再繼續，你們先玩著，老豬去也，……哦，誰借我點銀子。」孫悟空說：「好你個獃子，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裏，就等你做手術？經也不取了？」

豬八戒說：「那該怎麼辦啊？」孫悟空說：「還有什麼好說的，繼續人工呼吸唄。」

豬八戒說：「可是，可是，他醒來看到我這樣不還是會斷氣兒？」

孫悟空說：「他醒來后你躲起來就行了，他那是醒后失調，緩過勁兒來當然就不怕你了。」

豬八戒說：「那好吧，我繼續。」說完就準備開始。

孫悟空說：「慢著慢著，你最好把你剛才那段數來寶教教稀里嘩，等你給他做完人工呼吸后躲開去，讓稀里嘩幫你念念，確保他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你。」

豬八戒氣呼呼地說：「什麼數來寶，我這是催人肝腸斷的千古絕唱啊。」

孫悟空說：「好好好，只要能救人管他叫什麼呢。」

豬八戒費了好大勁一字一句地教會了稀里嘩，然後就去給兔子賣力地做人工呼吸。做完后忙跳到那塊大石頭後面，對稀里嘩說：「稀里嘩，快快快，念還魂絕唱。」

稀里嘩說：「不是數來寶嗎，什麼絕唱啊，我不會啊。」

豬八戒說：「好，行行行，就那個數來寶，快念吧，等會兒就不管用了。」稀里嘩搬起兔子的腦袋結結巴巴地念起來，可念了半天兔子都沒有反應。

豬八戒躲在石頭後面越聽越上火，跳出來叫道：「停停停，你這念的什麼玩意兒啊，我師傅念經也比你這有感情得多。得帶着感情，懂嗎？聲情並茂，懂嗎？像你這樣讓人打瞌睡還差不多，哪會讓人醒啊？」

稀里嘩說：「哦，別急別急，我再試試，我再試試。」稀里嘩又念起來，可還是剛才那個味兒。

豬八戒叫道：「別念了，別念了，孫猴子就是孫猴子，哪能教出好人來，還是我來吧。」

稀里嘩突然說：「哎，別動，我好像聽他有動靜了。」

大家都靜悄悄地不說話，洞裏鴉雀無聲。就聽到兔子「呼——呼——」的鼾聲。

豬八戒一聽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跟我師傅念經一樣，死兔子竟然被你念成了睡兔子，I服了YOU，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