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二爺練槍

練槍，就要有一桿稱手的槍。可惜一時之間找不到。

「先弄一桿木槍來練習吧，過後再找鐵匠打一把。」洪記大師說。他就近在樹林里挑選了一條筆直、碗口粗、高若丈許的樺樹砍下，製成一桿長九尺七寸的木槍，重約十斤。洪記大師還砍了些老竹子，製成了兩套厚竹甲，說是用於練習對扎、革戳、擊刺。

手握木槍，直刺、戳、撥、撩、削、鈎，前後左右四向防護刺殺，像模像樣地耍弄了幾下大學軍訓時學得那幾招刺刀突刺，呵呵，挺有感覺的。沒想到這一賣弄倒引起了洪記大師的興趣。

「寶二爺原來也練習過槍法嗎？這些招式很實用，也很有殺傷力，適合步兵白刃作戰，但不適馬上作戰。招式很好，但欠缺在力度、度和圓潤上。大封大劈，毫無伏機，此為用槍大忌。用槍，應像一把弩機，伏而待用，一擊必殺。收者之，者收之，進者退之，退者進之，左者右之，右者左之，上者下之，下者上之，伏機也。」

洪記大師接着說：「槍有六品：一品神化，二品通微，三品精熟，四品守法，五品偏長，六品力斗。力斗，虛實全無，動即犯硬，為末流六品。戳中有革，革中有戳，力直能兼橫，力橫能兼直，槍尖如鈎，藝技至此，驚泣鬼神。」

隨後，洪記大師手把手地教授許文亮練習戳槍，先是練習定步認針、滴水、拖刀、擺尾以及進步認針、滴水。許文亮感覺到自己似乎靈智突然打開，有一種茅塞頓開、豁然開朗的感覺，學得很快，記憶力也比以前強多了，不到半日功夫，竟學得有模有樣，還把洪記大師使過一遍的美人認針、梨花三擺頭、推山塞海、白猿拖刀、蒼龍擺尾、回龍扎等招式和破法模仿了下來，不禁讓洪記大師露出驚訝和讚賞的眼神。

「槍之萬變不出於圈，在於圓。圓則上下左右無不防護，出槍收槍暗合一個圓字，攻守隨心，收自如，循環生息。」在洪記大師的指導下，許文亮練習圈槍、串槍，增強用槍圓潤度。

中午時分，許文亮回到了後院陪老祖宗和娘親吃些午飯，在老祖宗的後院找個地方休息了一會，又跑去向洪記大師學武。

下午開始練習相互對扎、革戳、擊刺。只見兩人肋下纏綁上厚竹甲，各持一桿木槍，相互對扎。在對紮實戰中，許文亮次體會到身法的重要性，以臂助腕，以身助臂，以足助身，以十字步前後左右靈活移動，閃脫對方的槍尖。

感覺到一天下來，受益匪淺，許文亮喜滋滋的，想到將來有一日可能要上戰場抗擊清兵，練槍時雖苦且雙手起了水泡，但他仍咬牙堅持。此舉讓洪記大師改變了對他的看法，洪記大師當初答應教他練武，只不過是礙於癩頭師叔的情面，本以為二爺興緻過後會知難而退，沒想到這個富家公子卻有此等驚人的毅力，心裏亦是大感欣慰。

「今日暫時練到這裏，要練好槍既要天賦，又要恆心，貴在堅持，欲則不達，要邊練邊領悟，回去吧，明日再練。」洪記大師微笑着說。

出了洪記大師所住的小院子，李貴等小斯正在門口等候，見到許文亮滿頭大汗，手掌破皮起泡，大驚，以為洪記大師虐待了二爺。

許文亮笑了笑，說是向洪記大師練槍所致，沒什麼大事。

「唉，可惜沒有一支稱手的大槍……」許文亮嘆道。

「大槍？府里的家丁倒是沒有會使，刀倒是有一些，不過，小的曾在寧國府的馬欄看到一把大鐵槍，聽說是寧國府家奴焦大的，很重，無人使得動，后當作綁馬用的豎桿了。」李貴說。

「哦，真的嗎？咱們過去看看。」許文亮不禁感到有些好奇，當即叫李貴先頭帶路，前往寧國府。

到了穿堂，垂花門前早有小斯拉過一輛翠幄清油車來，坐上車后，李貴方命小斯們抬起，拉到寬處，駕上馴騾，出了四角門往東，過了榮國府正門，進入一扇黑漆大門內，至儀門前，方下車步行進入院子，再進入三層儀門，但見這裏的正房、廂房、游廊與榮國府的風格不同，顯得小巧別緻些，少了榮國府的軒峻壯麗。

「呵呵，是寶二爺呀，賴升給二爺請安。二爺快請入內！」寧國府的總管賴升帶着小斯出迎。

「二爺可是過來找蓉哥兒的？可惜了，蓉哥兒一早隨璉二爺出去了，尚未見回。」賴升哈腰諂媚地說。

「呵呵，不是了，也不要驚動府里的長輩們，我只是聽說府里家奴焦大有一桿大鐵槍，好奇過來看看。」許文亮笑笑說。

「焦大！二爺要找焦大？只是府里出了名的醉老鬼、邋遢貨一個啊，脾氣又特別古怪，二爺不看也罷，省得壞了心情。」賴升忙說。

「少啰嗦廢話，前頭帶路就是，二爺我今兒可是尋槍而來。」許文亮見其推三阻四，不禁心中有氣，冷斥道。

賴升心中一驚，這二爺何時變得威重起來了，連忙說：「是！是！」

在賴升的引領下，一行來到府里的馬欄。只見一七十歲左右、相貌威猛的老漢坐在馬欄前自顧自的喝酒，看也不看眾人一眼。

「焦大，榮國府的寶二爺要來你這裏找一桿槍，可有，快交出來！」賴升見焦大如此無禮，怒叱了一句。

「你賴升是什麼東西呀？找什麼槍？滾！」焦大頭也抬，回了一句。

「喲呵，二爺，你瞧，一個倔的很老醉鬼！」賴升嘟囔著說。

「你們都回到大廳等我吧，我和焦大爺說說話。」許文亮說。

待眾人離開后，許文亮上前親切地說，「焦大爺，我是榮國府的寶玉，今兒過來看看你，找你喝喝酒。」

「你就是那個銜玉而生的寶二爺呀，二爺如此嬌貴，這裏是臭氣熏天的馬欄，來此為何呀?不過，你是賈府第一個叫我焦大爺的人，咱聽來順心，坐下吧，這種烈酒你能喝嗎？」焦大笑笑說。

許文亮接過焦大手裏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其實這酒還沒二鍋頭烈，酒質也不好。

「這種劣酒不喝也罷，焦大爺對咱賈府可是勞苦功高、恩深似海，改天寶玉再給焦大爺帶些好酒來，順便聽焦大爺說說當年跟寧國公出兵舊事！」許文亮說。

「呵呵，賈府就你寶哥兒說話爽脆，就你和咱焦大投緣！」一提當年勇，焦大須俱張，渾濁的雙目閃爍著精光，大笑道。

「說吧，為何想到咱焦大那桿鐵槍呀？」

「不瞞焦大爺，最近寶玉在練槍，就是剛好缺一把好槍，聽小廝說焦大爺這裏有一桿大鐵槍，就過來看看。」

「呵呵，這槍可有些來頭呢？那可是國公特地為焦大打造的兵器，當年焦大就是提着這桿鐵槍追隨國公征戰過女真努爾哈赤呢？寶哥兒，走，咱們去看看這個老夥計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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