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醫院

手術室的燈還亮着,空蕩蕩的醫院走廊里有三個人,一個中年男人焦急地走來走去,他不時地張望着手術室,似乎是希望能看見裏面的情況。

離中年男人遠一點站在兩個女子,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另一個卻是跟男人年齡相當的中年婦女。女孩站得遠遠的,一臉厭惡地盯着手術室的大門,略有些不滿地大聲嘀咕著,「大半夜的也不讓人清靜清靜,她想死怎麼不死遠點,真是晦氣!」

中年婦女看了她一眼,朝她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話,又打量了一下男人顯然沒有注意到她的話,心下輕輕鬆了口氣,她走到女孩面前,低聲勸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留在這兒陪你爸。」

「媽!」女孩不悅地叫了一聲,那女人想死,幹嘛拖累得他們也要跟着受罪,不知道心裏到底藏的什麼鬼心思。

「子怡,乖,聽話,先回去。」女人正要再勸幾句,卻見手術室的燈暗了下去,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從裏面走了出來。

中年男人忙地迎了上去,焦急地詢問著,「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

「我們已經儘力了,現在就看她自己。只是病人毫無求生意志,所以你們要做好心裏準備。」醫生語調冷淡地陳述著,神情里滿是漠然,他做醫生的,最恨的就是這種動不動就自殺的小孩,他們救人艱難得很,他們倒是死得容易。

「謝謝你啊,醫生。」中年男人聽到這話,神色有幾分黯然,面色難看地往旁邊走了幾步,腳下一軟,差點就這麼摔倒下去。

那女人忙地上前扶住他,口中關心地問著。

「振國,你沒事吧?」

夏子怡見到兩人的樣子,心裏更是不悅,她冷哼了一聲,語調不滿地揚聲道。

「我先回去了。」不等兩人回答,她轉身就大步地走開了,心裏更是恨得牙癢,不就是個野種嘛,值得他這麼關心么,她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女兒,那個野種算什麼東西!

「路上小心點。」中年婦女大聲囑咐著,夏子怡卻像是沒聽見一般,理也不理地向前走着,女人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重重地嘆了口氣。

醫生看了他們一眼,轉身也快步地走開了。

……

「她的情況如何了?」夏振國問著護士。

還好一周后,她就醒了過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跟她的母親交代。

可是人是醒過來了,情形卻不樂觀,這半個月來,她幾乎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她不出來,別人也進不去,東西吃了又吐,大部分時間都是靠着營養液。

護士搖搖頭,這個病人從醒來之後就一直不吵不鬧,整日窩在病房不出去,也不許人打開窗帘。

見護士搖頭,他看了看病房裏的女孩子。只見她坐在病床上,原本靈動的大眼睛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飛揚。只是木訥,獃滯的看着前方。彷彿靈魂出竅,留下的只是軀殼。

夏振國神色黯然的看着裏面的女孩子,心裏越發的傷痛。

余美玲站在丈夫的身邊,握緊拳頭,都半個月了。她究竟要折騰到什麼時候?要說欠,她余美玲欠的也是她母親的,而不是她。她憑什麼要這樣來折磨她的家人。

從她出事以來,她的家裏就沒安生過。每天都往醫院跑,家裏的三個孩子,她一個都顧不上。整日的陪着振國守着她,幾個孩子都是敢怒不敢言。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快一年了,是人都有個忍受的限度。

她憤恨的丟掉手中的保溫瓶,三兩步走進病房,然後反鎖上門。

「美玲,你要幹什麼?」等夏振國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她關在門外了。

余美玲三兩步的走上前,抓起床上的女孩子,拖起來,反手就是一耳光。

「你還要折騰到什麼時候?你以為你是誰?這一切不過是你的自作自受,你怪誰?我們憑什麼要為你買單?」

女孩子不說話,也沒伸手去推她,彷彿被打的人不是她一樣。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像是看一個怪物一般,然後面無表情的低下頭去。

「你給我起來,夏彤,我今天就告訴你。你要想怪,就怪你那個不負責任的媽,是她把你像垃圾一樣的丟在夏家。而你,沒有任何的資格來揮霍夏家的一切,那都是留給夏家的兒女的。你,不過就是一個沒人要的野種。你憑什麼?」說着就將她從床上拖了下來,女孩子在她說道野種的時候,神情有了一絲的鬆動。

余美玲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繼續變本加厲的說道:「你想死,為什麼就不死的遠遠的,我們眼不見為凈。你這是做給誰看呢?你就是一個禍害,跟着誰倒霉!你不是想殉情嗎?為什麼就不死的乾脆一點。來,我幫你。」邊說的邊將她拖到了窗口,然後一把扯開窗戶,奮力的推開窗戶。回身將她提起來,按在窗口。

「你現在就從這裏跳下去,這次誰都救不了你。跳啊!」她死死地將她按向窗外,女孩子看了看下面。十七層,是不是跳下去,就可以見到阿諺了。

「美玲,你在幹什麼?」這個時候夏振國終於找來護士開了門,看到裏面的情形趕緊上前拉住她倆。怎知用力過大,三個人齊齊的倒在地上。

「彤彤,你沒事吧。」夏振國趕緊起來,拉起彤彤,關心的問道。

夏彤面無表情的大力推開他,繼續坐在地上。

「夏彤,我告訴你,這世上誰都有資格去死,就你沒有。你還欠著夏家的,你必須還。你必須活着贖罪,為石諺,為你的孩子。因為他們都是被你害死的,你憑什麼心安理得的去死。你敢去見他們嗎?你……」

「夠了,你說夠了沒?」夏振國氣急的怒吼著。

余美玲閉上嘴,看了看他,然後大步的出了房間,毫無留念的絕塵而去。

她這麼做是為了誰?

高跟鞋的聲音漸漸地遠去!

病房裏又清靜了,夏彤坐在地上,夏振國蹲在一邊,痛心的看着她。

「我要出院。」許久之後她開口說道,這是她出事以來說的第一句話。

「好。」夏振國連連點頭,她終於肯說話了。

……

她還不能死,她要好好的活着,為他們活着。現在的她,就算死了,也不敢去見他。

死不是最可怕的,活着才是最殘忍的。

她要活着!

阿諺,你等着我,等我把自己的罪孽全部都還清了,然後在清清白白的跟着你。

阿諺,你再在奈何橋上等等我,帶着孩子,等着我。

阿諺,你說只要我站在最光亮的地方,你就可以一直看到我。那我就站着最亮的地方,這樣我們就不會離得太遠。

夏彤跪在墓碑前,伸手撫上照片上的男孩子。他是那麼的年輕,俊朗,每一份的笑意都讓人如沐春風。

他是她人生里唯一的一縷陽光,將她的世界照的很亮很亮。可是這一縷陽光,卻被自己給抹殺。

她生生的將自己又推回黑暗,她的生命里再也不會有陽光了。

阿諺,我愛你!

很久很久以前,就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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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心總裁冷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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