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我立即一動不敢動杵在原地，那貓正扒在我披風上亂竄，估計再撲騰，我這披風可就被它拔下來了，且它小爪子毫無顧忌在我身上亂抓，我直覺身體一陣躁動，似有什麼在體內蠢蠢欲動，緊著聽聞婆婆斥道：「放肆，連綱常也忘了么，蘭芝你去。」
小小在這邊也忙亂給我捉那貓，蘭芝也過來了，我便只顧著扯自己的披風，倒不知是怎麼回事，只覺似是被人推了一下，那貓「喵」的一聲在我身上躍開來，我腳下不穩，直直就跌進了湖裏。
耳畔皆是小小几乎能刺破天空的尖叫聲。
冷水似是碧波綢緞劈天蓋地撲來，緊緊裹住身子，呼吸也變得艱難，這種時候倒胡思亂想起來，我聽聞有種刑法叫做「貼加官」便是將薄紙貼在犯人臉上，蓋住鼻口，獄卒含一口酒往紙上一噴，那紙受潮，立即緊緊貼在犯人臉上，那種不能喘氣的刑法讓人生不如死，不過幾張便招了，我心中想，莫非這是變相給我「貼加官」么？
冥冥中只覺一隻手拽住我的衣領，有力的一提，我破水而出，新鮮空氣立即湧進鼻孔里，我大口大口喘氣，不經意看到蘇衍斐單膝着地蹲坐在岸邊，他一隻手按在我肩上，秋日的水彷彿能寒進骨子裏，只有被他按住的肩頭微微的暖，抬眼對上他黝黑的雙眸：「夫人可還好？」
好，好個頭。
我在水中瑟瑟發抖，強自扯笑的面具下幾乎是咬牙切齒：「妾身很好。」
他欲拉我上岸，我不著痕迹的躲開來，手腳並用自食其力爬上湖岸，小小忙過來扶我，我抓住她的手緊緊的握住，小小抿著唇瞧我，彷彿下一刻就要哭出來，我一咬牙：「容妾身先行回去。」
他已站起身來，負手立在水邊眯眼看我。
我也不等他回答，扶住小小便走。
老娘不幹了！
「啊嘁」「啊嘁」
小小燃了火盆，煮了薑湯，我也洗了個熱水澡鑽進被子裏，仍舊捂著帕子噴嚏打個不停，小小道：「大小姐你還喊熱，被推進湖裏一澆，這下可不熱了吧。」
我倒是真不熱了，心頭燥熱被壓下去，現在是冷的發抖，捏著帕子道「你看清楚了，可是那蘭芝推的我？」
小小一臉忿忿，捧著瓷碗咯吱作響：「奴婢看的很清楚，奴婢還以為那個蘭芝是個好人，沒想到和老夫人一樣，狼狽為奸！」
她將乘着薑湯的瓷碗一放，擄袖子捏起小拳頭擺架勢：「大小姐，不如我們和她拼了！」
我隨手就將手裏的帕子扔過去，驚得小小連蹦帶跳的躲開，我懶懶的拉了拉被子：「給我換個帕子來。」
小小幽怨看我：「奴婢覺得自己的點子很是不錯。」
不錯個頭，我猛翻白眼：「還不如流水的餿點子呢，快去，大小姐我病了，一切雜事不管了，專心養病。」
小小到底跟了我這麼久，一點即通，很快笑逐顏開，喜滋滋「哎」一聲給我拿帕子去了。
第二日小小大張旗鼓的請了大夫，說我受驚受寒，需要卧床靜養。
屋外傳來小小細微的聲音：「姑爺……大人。」帘子挑起來撞在門框上磕的一聲，蘇衍斐低沉的嗓音響起來：「夫人好些了么？」
「回大人，剛吃了葯，在屋裏躺着呢。」
說話間那抹青影已挑起內室帷幄走了進來。
我作勢要起身，蘇衍斐抬手制止：
「夫人染了風寒，不必起來了。」從容在床側凳子上撩袍坐下。
我順勢躺下，虛弱道：「妾身無能，不能侍奉夫君左右了。」估計我不到書房裏煩他，他更高興吧。
果聽他例行公事的一句：「夫人好好養病就是。」
我琢磨着我們的對話也到此為止了，便乖巧的點點頭，做昏昏欲睡狀，我當真是受了寒，身上滾燙，被那被子一捂，便是全身的熱汗，我鼻子也不通透，聞不見他身上的熏香，卻仍能覺出他尚坐在那裏，窗外亮白的日光，隔着他的輪廓照過來，便將他高大影子也投到了我身上，我整個上身都籠在他的影子裏，頗是不自在。
許久才覺他替我掖了掖被角，似是嘆息：「好好歇著。」
我嬌弱的點點頭，他才起身去了。
下午，小小端了葯喜滋滋與我說：「大小姐，聽聞今天大人發脾氣了呢。」
發脾氣，他也會發脾氣？
我抱着被子那個興奮，忙問：「怎麼回事？」
小小道：「聽說是因為大人叫人續茶，好久都沒人應，等到天啟進去，大人『噔』的敲了敲沒水的茶碗，天啟直嚇得頭也不敢抬呢。」
果然是被我伺候慣了，本小姐不在就不習慣了吧。
我坐起身來幸災樂禍的笑：「那他是什麼神情，臉黑了么，可有怒髮衝冠拍案而起？」
小小無辜的眨眨眼：「大小姐你當真燒得不輕，大人只需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嚇得雙腿哆嗦，何用怒髮衝冠。」
我很是失望的躺回去：「切，這還叫發脾氣，無趣。」
小小朝我做個鬼臉：「奴婢勸大小姐快點好起來吧，不然好不容易養成的習慣又被改回來了。」
我甚是委屈：「你以為我不想好，你穿少了衣裳往湖裏去泡泡試試。」
小小一個哆嗦：「我才不去。」她笑嘻嘻閃身出去，再進來時卻是另一種表情。
我看她一眼：「這是什麼表情，小姐我還好好的，用不着你這麼心疼。」
小小憤憤瞪我一眼：「老夫人肯定猜出大小姐是在托著病不好才把活都派給了奴婢，現在好了，不止院裏天字輩男僕的衣裳要奴婢洗，老夫人和大人的衣裳也要奴婢洗，奴婢還要為照顧小姐忙前忙后，這麼辛苦都沒人疼，奴婢好命苦」作勢揉眼哭起來。
我被她哭得頭疼：「行了行了，男僕的衣裳你不是都給包出去了，剩下的我想辦法。」
小小立即將手放下來：「真的？」
我無奈捂臉：「誰說你命苦，小姐我才命苦，生著病還要幫丫頭處理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