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殺伐后的殺伐

第二章 殺伐后的殺伐

與繁鬧的華盛頓市中心夜晚的霓虹閃爍、亮如白晝及熱鬧異常完全不同,郊區的夜晚顯得冷冷清清,有一種特有的靜謐與安詳。

一股陰風吹過,將不遠處一座孤零零的兩層別墅本來就依稀可見的燈光吹得飄飄忽忽,零零散然。這是一個典型的東方建築,低矮結實的樓盤,用純玻璃製作的窗戶,和混凝土鑄就的院牆相互交錯著,不僅使這處建築顯得精緻非常,更容易看出它的樸素,一如它的主人。

「咚咚咚...」的敲門聲,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那麼清晰,猶如一記鼓聲敲打在屋內人煩躁的心扉。

「這該死的地方!死寂沉沉!誰在這該死的時刻來這裏無聊地敲門,難道他體內的ATP很多嗎?喂!我說,基德,你這個笨蛋,沒聽見有人在敲門嗎,還不去開門?」一個擁有着美麗的藍寶石似得眼珠的中年人罵罵咧咧嚷道,不過這脾氣與言語稱不上美麗。

「為什麼是我,你這個懶鬼。哼,算了吧,你這個天生的懶蟲」那個叫做基德的漢子嘟囔道。不情願地向門口走去。

「你找誰?」還沒開門,漢子就把聲音傳了出去。

開門的一瞬間,一雙冰冷的眼睛映入眼帘,不需要那人說話,眼神就傳遞給漢子一股莫名的寒意,使漢子原本想趁機罵上幾句調侃的話來溫暖一下氣氛的嘴巴閉上。被人胡來喚去的感覺不爽,可是這種沒來由的心底冒出的寒意就不是不爽了,而是畏懼。

他猛地打了個激靈,懦懦道「先生,你找誰」低小的聲音讓人感覺道一種恭敬的情緒摻和著。

「華技。拜訪,我是赴約前來。」門外的男子籠罩在黑夜中,身子看不大清。只有眼珠閃閃發光,一動不動,讓人感覺到這聲音不像是從嘴裏發出來的,倒更像是從眼睛發出來的。顯然,男子不想做過多的糾纏,直接將來意簡練地說出來,一方面是不願多說話,另一方面也是以前做軍人時形成的幹練堅決的習慣使然。

「額!你等會。我這就報知主人。您稍等片刻」漢子恭敬地回答道。轉身路過一個房間時,「偶!太棒了。這絕對會贏得,長毛孩,乖乖認輸吧,將你口袋裏的美元主動拿出來,我還可以仁慈的請你去美麗的酒吧喝一瓶威士忌。若是等我一會用實力堂堂正正地擊敗你,你可就沒機會啦!怎麼樣,考慮考慮吧!」吉米那標誌性的得意的男高音嘩嘩從屋內傳出。「我怎麼這麼倒霉,同時來執行任務,我怎麼這麼命苦。當這幫傢伙還在開心地玩撲克,來把賭博的快感時,我還要跑來跑去地來回忙碌,還碰見一個面無表情,眼神冰冷的來這個寸草不生的地方拜訪的煞星。我敢打賭這傢伙不是好人唉!媽的!」漢子心裏不住地埋怨道。

不一會,漢子拖着了無生趣的軀殼下樓梯,趕緊賠上一種諂笑笑眯眯地說道「先生,讓您久等了。主人讓您上樓。」

直至那門外的中年人徐徐走出黑暗,那漢子才看清楚他的相貌。發黃的略顯瘦削的臉龐,渾身上下被黑色的衣帽包裹着,同樣黑的發亮的眼珠發出亮光,似乎像一泓不動的潭水。

「帶路」依舊是冷漠的聲音,漢子不敢怠慢,將人類的懦弱發揮的淋漓盡致。

周冰與吳漢跟着漢子徐徐走着。

寬敞的一樓大廳亂糟糟的,各種聲音從僅有的幾個房間里湧出來。周冰低首漫步走着,若有所思。吳漢則警戒似地將眼珠在房間里來回溜達,似心緒不寧。周冰回頭望了他一眼,點點頭,示意他不要緊張。只一眼,吳漢就倍感親切,倍感溫暖。這位周冰的第一位追隨者或許沒有什麼特殊的本領,可是這種依賴感讓周冰感到一種舒服,對於吳漢的忠誠他是絲毫不懷疑的。

與一樓截然不同,二樓大廳顯得樸素而狹小。兩套鬆軟的沙發,一個用檀香木製作的散發出香氣的茶几。旁邊一架精鋼製作的結實的鐵椅,昂然屹立着。鐵椅側面一個同樣材質製作的鐵桌矗在那。老人經常坐在鐵椅上會客,但是更為經常的是老人數十年如一日坐在鐵椅上伏案著作,許多著名的科學論斷就是在這張鐵桌上誕生的。

見到周冰,老人一陣激動。兩鬢的白髮彷彿一瞬間又蒼白了許多。他鄉遇故知,讓老人哆嗦著身軀,說不出話,只有讓濕潤的眼睛無聲地訴說這種親情。看到老人閃爍的戴着花鏡的眼睛,周冰暗暗發誓,一定要讓老人安然回國,那兒才是他的樂土,他的天地。

如果說陰謀之前的等待是一種煎熬,那麼這種煎熬對於周冰來說是短暫的,甚至是不存在的。

明凈的玻璃,兩邊的窗帘無力地垂下,透過中間的縫隙,周冰看見自己冷酷的臉面,一塵不染。「外邊的夜空很美」漆黑如墨的夜空,是那樣的安靜,那樣的虛無。一縷無聲的煙彈疾駛升空,摩擦著空氣發出微弱但此時卻顯得無比明亮的火光。升至半空,悄然炸開。一隻厲鷹毫無預兆地竄出,張牙舞爪。張開的大嘴突兀地直指蒼穹,那兩隻眼睛比流星還要燦爍。

「華教授,我先走了」周冰望着窗外的夜幕說道,似是對無盡夜空的傾訴。

徐徐轉身,猛然出拳,將一個處於靜點的拳頭舞的猶如疾駛的流彈,拳頭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只是速度快。瞬間,拳頭遞至基德的胸前,手臂猛一發力,重重地擊在漢子的胸頭。

漢子猶如被狂風捲起的碎紙片軟綿綿飛出。飛翔很痛快,至少是很多人的夢想,可是漢子卻飛的極不痛快。輕飄飄的無力感,讓他感覺到自己像一團棉絮。

這一刻,他沒感覺到疼痛,他在怕!在他眼裏,那個緊攥的拳頭不是拳頭,它是尖錐!它是利刃!試問人有誰不怕一顆尖錐擊在自己的胸口呢?基德是人,所以他害怕。

可是周冰連他害怕的機會都不願給他,他對人不是不仁慈,而是很不仁慈,尤其是敵人。趁著對方飛出,周冰腳猛一蹬地,身子猶如離弦之箭,幾乎在漢子落地的同一刻移動到漢子身旁。

漢子的脆弱的眼球脆弱地睜著,他相信如果時間可以倒退,他絕對會選擇剛才閉上眼睛。因為睜開的眼睛一花,一道發出光芒的寒光劃過一段弧線,疾刺過來。

如果說周冰的拳頭是一把利刃,那麼他手中的利刃就是一顆流彈,一顆可以瞬間斃敵的流彈。

漢子多想叫出來,因為恐懼壓着他的神經緊繃繃的,似乎只要稍一扯動,就會七零八散。可是,他已經叫不出來。他很想知道那把利刃是以怎樣的速度刺進自己的心臟的,5米,10米,20米?可是這一切無從得知。漢子最後那點意識隨着軀體的生機盡失而消亡。

直至無窮無盡的黑暗如潮水般吞噬完他那殘存的意識,他也沒有來得及叫出來一下。因為周冰疾刺的速度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刺進的部位是那麼的精確,以至於他死的是那麼的舒服,那麼的毫無疼痛感。他忽然想笑。這是他從第一眼見到周冰到現在最想笑的時刻,可是他那張夾雜着半是恐懼半是笑容的臉永遠地僵硬。

周冰緩緩拔出刀刃還留在漢子體內的尖刀,仍舊是一臉的冷酷。鮮血如同噴泉汩汩地冒着泡,流淌在地上。周冰半蹲在地上,用亮麗的手指擦拭著刀身上的斑斑血跡,安靜的擦拭聲將房內的氣氛變得異常沉悶。

周冰低首說話,劃破屋內的寂靜。「不知道是我的刀快,還是你的槍快?」

站在華技旁邊的清秀的男子的清俊臉龐此刻不再清俊,更像是掙扎。剛才周冰一系列快似閃電的動作像一顆炮彈在自己的心靈深處炸開,那些虛擬的碎片虛幻地扎在心臟的肉膜里,疼痛的是那樣的真實。他甚至懷疑周冰那一氣呵成的動作之連貫是在一瞬間完成的。那僅有的幾秒鐘的緩衝是由這具遲鈍的漢子無力的軀體所造成的。

他剛才本來是有機會開槍的,可是駭極而顫的貼在扳機上的食指很排斥扣動這個簡單的動作。周冰的身形是那麼的優美,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周冰不是在殺人,而是在做藝術,或者是在做殺人的藝術。他從來沒有欣賞過將殘酷與藝術融為一爐的表演。

「你-的-刀-快!」一個鏗鏘的聲音一字一頓地響起。一個字一個字的聲音再有力再鏗鏘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用四顆子彈做裝飾的四個字。因為這字會帶人道地獄里旅遊。

伴隨着「你」與「彭」的交織音,那個持槍的清秀的男子應聲而倒。他是多麼想明白怎麼回事啊。他不像死,因為過去的幾分鐘留給他太多想不明白的問題,可是他那雙好奇的眼睛沒能救活他,他的大腦永遠停止了運動。

周冰緩緩站起身,升起的眼神略微遲疑了一下,迎向正在倒地的眼神里。一雙美麗的藍眼睛閃爍著友好從直挺挺倒下的身軀后緩緩浮出。那眼神清澈的不帶一絲雜質,充滿了和善與歡樂。

四顆子彈呼嘯著向周冰疾駛而來。

周冰甚至能感覺道子彈臨體的冰涼。

他目無表情地閉上了眼睛,盡情地享受這美妙的一瞬。他沒有躲閃,仍舊是一動不動。這正是他不同常人的地方,因為這是他長期在流彈飛雨中鍛鍊出來的本能的直覺,並且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覺。

「世界上人很多,每天死的人也很多,但是死的最不冤枉的就是不自量力的蠢豬!」周冰的嘴角微微動了動,傳出一番莫名其妙的話。聲音不大,可是房間里的眾人都能清晰地聽到。

前兩顆子彈擦著耳旁呼嘯而過,給耳朵帶來一種清涼。第三顆子彈斜著劃了一條線打在左腳斜後方的一個空白點。第四顆子彈打在左腳的側面。

一旁的吳漢與華技緊張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華技是否驚出一身冷汗,吳漢不得而知,但他知道他自己的後背早已淌成了一溪細流。他緊了緊手中的手槍,心裏踏實不少。他怎麼也不信那個藍眼睛的鬼話,刀會比子彈快?他打死也不信。他在心裏暗暗搖了搖。但有一點,他可以確信,一旦那個藍眼睛有什麼異動,他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世界上每天死的人是很多,可是活的很好的人更多,活的最長的人永遠是那些擁有自信力的人」藍眼睛望着周冰的眼睛,又有意無意地瞟了一下一旁的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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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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