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蝴蝶一
寂夜。
金龍城東陵路的某座博物館里，皮鞋的鼓點聲顯得格外清澈，令人心悸。
「都躲三天了，也該出來露把臉了。」來人走到一座仿製的木乃伊棺木前，陰嗖嗖的說道。
吱嘎——開棺驗屍？
「這裏還算不錯，就是洗澡不大方便。」一個矮冬瓜爬了出來。
「你……真是老蛋？」男子走近，仔細端瞧，怎麼看都覺得不對鹵子，難道說夢想與現實，真地有那麼大的差距？
「你憑什麼說我不是？」矮冬瓜一臉不屑，活動活動關節。
「就憑你這句回答，我就斷定，你不是老蛋，更不是老鳥。」男子嘿嘿冷笑，暗藏殺機。
「放屁，我從來就沒說過我是老鳥，但我是老蛋，如假包換！」矮冬瓜真地發怒了。
矮冬瓜從兜里掏出一隻小盒，一枚閃亮的晶片出現在手心上，「諾，把這個按腦門上！」說罷遞給年輕人。
年輕人照做了，頓時陽光七色。
「用你的意念想一下，比如，你現在最需要什麼……」矮冬瓜循循善誘。
「我……」年輕人看到了一件怪事，自己起先是被眾人連踢帶打，最終被弔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但脖子上卻有一道傷口，明顯利刃所為，樹下有個公示牌：老鳥之死。
冒着冷汗，年輕人把晶片還給矮冬瓜，笑道，「你，老蛋，找得我挺辛苦。」
「辛苦你還找？」矮冬瓜繼續不屑。
「……」來人沒說話，繼續陰險地盯着矮冬瓜。
「恨我么？」矮冬瓜解恨地一笑。
「以前恨不能你快死，現在，你是我的搖錢樹，恨你？呵呵！」年輕人冷笑道。
「我不能死，我上有老，下無小，還沒上過媳婦，我真地不能死！」矮冬瓜涕淚滂沱。
「你，想叫保安知道我們在這裏？」年輕人低聲怒斥。
「我不想死，我只要錢，沒錢，別找我談！」矮冬瓜收了眼淚，抽抽搭搭地說道。
「有時候我真地懷疑我的智商，憑什麼相信你？」年輕人疑惑地看着矮冬瓜。
矮冬瓜一笑，「李少，你出身一般，依靠三寸不爛之舌混跡四方，去過東瀛，進過黑道，最近又與邵陸華打得火熱，你有一個現在還癱瘓在床頭的老爹讓一個被你上過的看護照顧著，你一年都不回去一次只知道寄錢給老人卻不知道他怎麼花，你這樣冷血的傢伙，我也才領教呢。」
「我的條件，你還有什麼需要修改的？」李召南怔了怔，把手插進褲兜里。
「沒了。」矮冬瓜決絕地說道，似乎要奔赴刑場。
「這是支票，等你進去了，我會用最短的時間把你弄出來，不過，按我們合同上的要求，你收拾了老鳥，必須去東瀛呆幾年。」李召南看着矮冬瓜。
「為什麼呢？你才出了一千萬啊！這麼點錢？神州地大物博，我愛去哪就去哪，憑什麼叫我去洋鬼子那裏，我討厭那裏？」矮冬瓜一擺手，表示出不滿。
「呵呵，還挺愛國，到時候，你的不滿與你的命，哪個更重要？」李召南問道。
「哦，不過，你最好快點，監獄里不是鬧着玩的，我可不想被那幫大塊頭的姐妹花爆菊！」
「如果快不了呢？」李召南感覺這位有些務虛，有意逗弄一下。
嗖——……一把飛廉直接從李召南頭頂飛了出去，過了一會又飛了回來，砰地被矮冬瓜接住。
「呵呵……」李召南陰涼地笑笑，丟下支票和一些吃的喝的便走。
換上消防裝置檢修工的制服，李召南經過傳達室，發現了一名保安怔怔地靠在椅子上，脖子有道血淋淋的傷口，血跡染滿前襟。
老鳥，你的末日應該好好給你算算了。李召南滿足地走了出去。
——下一個鏡頭——
金龍城卜世仁療養院碧綠草坪邊上的石鋪小路面，一名漂亮的護士小姐推著輪椅車，車上坐着一個穿着豎條病服的黑胖子，手裏拿着護士姐姐剛剛給他買的「智力超人」口香糖——老鳥集團出品。
「我剛才吃了嗎？」黑面猛地轉身問道，沒忘猥瑣地看了眼護士小姐的胸口。
「您吃了，黑先生。」護士小姐彬彬有禮，笑道，「一會，有客人來看望您。」
這些職業護士都是經過訓練的，只要是生物，都有**，她們並不對此反感，有時候遇到年輕帥氣或者富家公子偶爾還能倒貼過去，但前提是成功率有多少。
不過這位黑面同志，倒是從沒引起護士小姐的興趣。
「我的客人，預約了嗎？」黑面咀嚼著口香糖。
「不是才預約完的么？」護士小姐起先做驚訝狀，隨即又釋然地嘆口氣，「您原來是忘了，的確預約了。」
「沒預約我不見！送我回去！」黑面怒道，張牙舞爪地命令護士送自己回房。
黑面自從快活營被封，處境還算不錯，提前給自己安排了一處避風港，他住進來之前，是委託熟人做了手腳的，至少要讓上面懷疑，他真地有問題，也就是腦子裏有問題。然而，這陣子，他發現，這個問題已經很現實地擺在他面前了。
偶爾，他半夜驚夢，嘴巴褲子都是濕漉漉的，每天晚上半瓶安眠藥也不解決問題，睡到凌晨兩點肯定醒來，恐懼，無限地恐懼……
「黑總，別來無恙否？」一個聲音傳來，足以讓黑面打個冷戰，一身黑衣，腦袋上閃著程亮的髮油和留着寬大木梳印發溝的中年男子，站在黑面跟前笑着，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你是……」黑面竟然無法認清來人，眼睛聚焦了半天，還是沒琢磨透。
來人笑了笑，並不懷疑這位的病史，走過來對護士小姐說道，「請讓我來。」
「周總，謝謝您，希望經常能看到您。」護士小姐一套熟練的客套話。這是經過培訓的，院長吩咐過，對這位一年給療養院捐款五百萬的周總，千萬不可大意，要小心伺候。
「你是……」黑面焦急地看着護士小姐扭著身子離開，眼睛又落到來人臉上。
「周安邦，不認識啦？」周安邦邊推輪椅，邊說道。
「周……啊，周扒皮啊！認識認識！」黑面嘿嘿傻笑。
周安邦的臉色沉澱了片刻，轉而一笑，「黑總，別裝蒜了，我可聽說有個叫徐晉的小子，你是不是與他打過交道的？」
黑面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隨即情緒明顯激動，還打了個飽嗝，最終才平靜下來，「不認識。」
「呵呵……」周安邦定了定神，「那老鳥你總該認識吧？」
黑面一根手指放進嘴巴里，看了眼周安邦，「老鳥？不是你嗎？」
周安邦看了眼不遠處已經把手深入里懷的保鏢小傑，輕微地搖搖頭。小傑的手又放下，掏出煙點燃，環視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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