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尾聲 我愛你

第36章 尾聲 我愛你

——

蕭采晚上發病的時候按了鈴。

當傭人和醫生衝進卧室的時候,他已經昏死過去了,湖綠色的被罩上一灘血漬。

白天,他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晚上,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

身子一天比一天衰弱,氣色一天比一天差勁,恐懼共和疾病摧毀了他的所有信念。

無數的專家和醫師無能為力,院方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

卧室里。

雪白的牆壁上掛着一張鑲嵌著美麗鏡框的全家福。

四周一片安靜,一絲聲響也沒有。

佐野棠坐在蕭採的病床前,臉色白白的,垂眸靜思著。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說什麼都已無異,只是惘然。

「棠,還得是你啊!」蕭采笑着說話,語氣乾巴巴的。

佐野棠望住他,詢問不解的眼神。

床上的病人呼吸輕不可聞,柔白的嘴角保持着以往笑謔的弧度,似乎全然不將自己生病的事情放在心上。

「我是說千尋,由你守着她的笑容,我很放心。」蕭採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似乎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咽喉,他望着自己的哥哥,眼底一片真摯的祝福。

佐野棠愣住,他一時間明白不過來,嘴唇無力地翕動了兩下,不置可否地笑了。

「別說傻話,那個丫頭我可守不住,還得你來管……」他打趣的話語顯得有氣無力。

蕭採的目光淺淺地波動着,將視線從他怔忪的臉上移開,落到了正前方的照片上。

眼底氤氳著一層淡淡的霧氣,他沉默了半響,又低低地再度開口。

「我好懷念我們小的時候,那時真是無憂無慮啊!」

佐野棠的背脊變得僵硬冰涼,他恍惚地皺皺眉,聆聽着他低低的細語聲。

蕭採的眼珠子轉也不轉,視線彷彿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些凄迷。

「有一次,我因為調皮,不小心將小媽最喜歡的水晶花瓶打碎了,我不敢承認,賴到了你頭上,你二話不說就幫我抗下了,為此事還被小媽臭罵了一頓呢!」

「是啊!你小時候可真能闖禍!」他撇了撇嘴,「憤怒」地指出事實。

「還有一次呢!」蕭采繼續回憶著,「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我搶了你的玩具鋼琴,摔了個粉碎,你傷心地哭了好幾天,事後,崔管家才告訴我那是你爸爸送給你的最後一份生日禮物,是你的珍寶,而我又犯錯誤了!」說到這兒的時候,他清俊蒼白的臉上有些清雅絕倫的笑意,彷彿時光倒退,光陰逆轉,一切都回到了過去。

「……」佐野棠的胸口堵塞著,悶悶的氣流壓住了他的咽喉,讓他無法再說些什麼,只是苦笑着點點頭。

「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呢?為什麼總是容忍我,包庇我?無論我多壞,你都那麼紳士?」

蕭采淡淡地笑着,望向他,眼睛裏閃著複雜不明的光芒。

「因為…!」他勉力地吸了一口氣,笑着,讓自己的神色看起來很淡漠也很輕鬆,「因為我是你哥。」

這一句話,蕭採的眼淚便流了出來。

「幫我照顧千尋,好嗎?」他怔怔地說,語氣低啞而顫抖,「棠,我只相信你,如果我回不來了,好好照顧她。」

「不要說傻話……」佐野棠眼底一酸,急促地出聲,打斷他。

「我說的是真心話。」蕭採的眼珠子透出執拗的淚光,身子也因為心底的起伏而劇顫了兩下,「我不想看到她難過,我希望她永遠開開心心的……只有你了……」他隱含希冀的望着他,怔怔地重複著,「照顧好她。」

佐野棠的心臟揪成一團,狠狠地抽痛著,他閉下眼睛,別過臉去,忽然不能再看他。

彷彿沒有注意到他神色的悲傷難耐。

「那個丫頭脾氣也不太好,但是只要你對她好一點點,她會立馬開心得語無倫次。」蕭采低低地笑語,神色空濛蒙的,面容虛弱得晚如晨曦到來時天際灑落的光影,「現在想想,她真是太容易滿足了,而我總是在不經意中被她的傻裏傻氣打動。」

兩個人之間的敘舊變成了一個人的傾訴。

蕭采越講越開心,他甚至將第一次在機場見到千尋時的情景都津津樂道地說了一遍。

佐野棠有些啞然,他壓根不知道還有這一檔子事。

原來從一開始,一切就已經註定好了。

……

走廊上的壁燈散發着橘黃色的幽暗光芒。

佐野棠頭暈目眩地向前走着,眼前彷彿瀰漫着窒息的白霧,他的雙腿彷彿被流沙裹住了一般,死力地往下沉去。

步子有些虛浮,也有些驚栗。

他怔怔地走出了燈火輝煌的客廳。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下了台階。

穿過了夜幕下有些陰森可怖的綠草地,來到了那片清香的紫藤蘿瀑布前。

在這裏,見到自己的兒子,是沈曼風始料未及的。

「棠兒……」她悲憫地低喚,試着解釋些什麼。

「蕭夫人,現在您應該滿意了吧!」佐野棠輕笑着說了一句,繞開自己的母親走過去,彷彿她只是一個毫不想乾的陌生人。

「棠兒……」沈曼風在情急下拽住了兒子的手臂。

佐野棠閉了一下眼睛,心底火氣直冒,他一甩手,有些厭惡地掙開了那女人的束縛。

「采不會有事的,你蕭伯伯已經聯繫好了美國的骨髓移植中心,只要做了手術,還是有活下去的可能的。」沈曼風低急地說了一句,語音沙啞,帶着贖罪的心態。

「虛偽的外表下有着一顆怎樣狠毒的心腸……能對親妹妹的孩子狠下毒手……」佐野棠在夜風中扭頭看向自己的媽媽,眼睛裏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醜陋,自私,嫉妒……報復……」他從嗓子眼擠出了幾個冰冷的字眼。

沈曼風臉色「刷」地雪白,彷彿有什麼重重地擊倒了她,一種悲傷和痛苦從她的體內滲出。

「覺得爸爸好可憐……!」望着媽媽驚怔的表情,神色冰郁如暗夜,佐野棠一字一頓,冷漠出言,「為了女人那點虛榮的自尊心,為了報復一個不再愛你的男人,就把爸爸拖下水,讓他做你的擋箭牌,小姨難產去世后,又燃起了慾望,故意讓爸爸誤會你跟蕭伯伯糾纏不清,藉機離婚,以守候者的姿態嫁進蕭家,再把無情無義負心漢的名義嫁禍到爸爸頭上。」

「事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曼風驚栗地痛喊,她難以忍受兒子竟然給了她這麼可怕的指控。

「在你的眼底,爸爸到底算什麼,沒有愛情的婚姻,生育的我又算什麼?為了自己虛假的野心,你欺騙了爸爸,也欺騙了我。」佐野棠的手指輕輕掐入掌心,逼退心臟處潮水般湧來的黯痛,他已經不想再聽這個女人狡辯些什麼,她的演技太高了,高到佐野家,蕭家所有的人都被她耍得團團轉。

沈曼風驚得傻掉了,面對兒子空洞洞的眼神,她的腦子裏一片慘白,身子迅速冰冷下來,雙腿也驚悚得快要站不穩。

她這麼壞嗎?她已經壞到連自己的兒子都無比憎恨的地步了嗎?

目光變得晶瑩如雪,佐野棠蒼涼地笑了笑,喉嚨里一陣陣翻騰的血腥味。

「覺得小姨好可憐,覺得蕭伯伯好可憐,覺得採好可憐!本來已經夠不幸的家庭,原以為有了你的出現,會變得完美無缺呢?可是,你都對他們做了些什麼呢?如果不是拜你所賜,蕭采即使出生時身體虛弱不好養,後天只要悉心照顧好,也不會淪落到今天瀕死的境遇吧?」

他逼視着自己的母親,怔怔地笑着問,痛苦的眼神卻已然快要崩潰。

兒子殘冷的笑意像一把淬毒的刀子,深深地扎進了她的心臟,令她驀地窒息。

沈曼風的身子無助地晃蕩了兩下,才強自穩住,她抿了抿嘴唇,荒蕪地緊閉下眼睛。

「棠兒,從你的口中說出來,媽媽還真是壞得不可饒恕了。」她混亂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二十年的時間給了你改過的機會,每個不知情的人,在不知不覺中都給你了彌補的機會,可是你自己放棄了,她寧願抱着仇恨心胸狹隘地過一輩子,所以一切都晚了……?」

「蕭國琛知道這一切嗎?」

「你應該自己去跟他說!不是嗎?」

「都是他害了我……?」沈曼風哀嚎出聲,臉部強烈扭曲著。

「媽,不要再恨了……」畢竟是自己的媽媽,他痛到麻痹的心臟,陡然因為母親的這聲悲慟哭喊而清醒了一分,佐野棠斜睨著樹枝間灑落的月光,蒼白地哭喊,「孽債終歸由孽債來償還,我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我會喜歡上千尋,為什麼我愛她卻得不到她,這一切都是上天註定好的。」

周身瀰漫着漆黑的夜色,樹枝彷彿受了蠱惑一般拚命地搖晃。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面對兒子的黯然,沈曼風驚痛地閉下了眼睛,不知所措地搖了搖頭。

「你告訴我,為什麼我的命運如此痛苦難耐,為什麼我一生下來就要面對父母離異的悲劇,為什麼我不能完完整整地享受溫暖的母愛,為什麼我想珍惜的一切總是被掠奪,為什麼,到底為什麼?」佐野棠悲愴地痛喊,淚水熱辣辣地滾下面頰,他猛地仰起臉,急吸一口氣,怔怔地笑着,努力平定着內心翻攪撕扯的痛恨。

渾身的血液徹底凝結成寒冰。

沈曼風的眼前黑了黑,臉色蒼白著,嘴唇輕輕顫抖。

這一刻,她的心底只有一個聲音強烈的叫囂著。

那就是她愛自己的兩個孩子,她不希望他們任何一個有事,她想要彌補,可是老天會給她機會嗎?

——

綠油油的、一望無垠的草地上。

站滿了送別的親朋好友。

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灑在了一架黑色的直升機上。

機艙的金色大門緩緩合上。

直升飛機的螺旋槳帶出強大的氣流,緩緩從草地上升起。

螺旋槳持續轟響着。

直升機在晨光熹微的天空中盤旋著,越飛越高。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凝望着青碧的天空,眼底有希冀的光亮。

——

清晨的公路邊上,停放着一輛銀色的腳踏車。

空氣里的灰塵顆粒在金色陽光中飛舞。

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孩從鬧市區走了出來,手裏提着剛剛買好的早餐。

面無表情撥開車撐,她跨上車子,慢悠悠地往前騎去。

頭頂有大片大片的楓葉從晨風中飄落。

她的嘴唇也是駭人的慘白,漆黑的頭髮鬆鬆地披散在肩膀上,輕盈地無風自舞,她眼瞳里黑漆漆的,整個人都散發出了黯淡死寂的氣息。

公路上飄着淡淡的青草味。

稀稀拉拉的沒有幾個人。

女孩一路往前騎去,像一個沒有任何知覺的木偶。

一眨眼的功夫。

一輛黑色跑車從後面追了上來。

跑車很快就追上了前方的白衣女孩。

「笛——!」

車裏的人焦急地按了喇叭。

窗外的女孩沒有任何反應,呆得像一個木偶。

佐野棠無奈地嘆息,然後猛踩油門,跑車急衝上前,橫掠在馬路中央。

打開門,他火急火燎地下了車,然後走過來,攔住了那輛慢悠悠的腳踏車。

看着雙手抓住她車頭的人。

靜靜的。

千尋的眼珠子空洞地轉了轉,然後又恢復成一片死靜。

佐野棠心中一痛,深呼吸,才啞聲開口:「想見蕭採的話,馬上上車?」

白衣女孩獃獃地望着虛空,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裏,恍若什麼也沒有聽到。

修長的身子無力地站着,佐野棠的雙唇漸漸蒼白,眼神也漸漸黯淡,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她冰涼的肩膀,搖了搖,又疼又怒地低喊:「蕭采要走了,跟我去見他!」

說完這一句話,他不由分手地抓住了她的纖腕,拽着她向自己的跑車跑去。

跑車疾馳而去,留下了那輛銀色的腳踏車滯留在原地。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梢映在明晃晃的車把上,折射出一道道凄迷的光圈。

天邊的日光日漸強烈。

黑色跑車疾馳著開向郊區,往蕭氏別墅的方向駛去。

雙眉緊鎖,嘴唇蒼白透明,佐野棠不停地踩油門,車窗外的景物如幻象一般飛速后閃。

副座上的女孩倚著車壁,眼睛裏光盈盈的,沉默不語,肩膀單薄得就像一張薄薄的風箏。

車速只加不減。

直到。

一架黑色的直升飛機從蔚藍的天空,從萬道金燦燦的陽光中飛過。

直到佐野棠透過擋風玻璃,清楚地看到了它。

身子一震,他的臉色頓時蒼白得全無血色,嘴唇哆嗦著冰涼下來。

采,不是說好,要見她一面的嗎?

佐野棠心底黯痛,眉心皺得死死的,車子繼續往前開去。

藍天上的直升飛機穿過透明的雲絲和光影,在飛遠的一瞬間,似乎接到了什麼命令,又盤旋著飛了回來。

黑色跑車急剎車停在了路邊。

佐野棠下了車。

千尋手腳冰涼地下了車。

直升飛機在頭頂盤旋著飛行,攪起了強大的氣流。

機艙內。

蕭采吃力地透過玻璃窗往下看去,想要睜大眼睛將她看得更清楚,而胸口一陣劇痛讓他開始咳嗽,劇烈的咳嗽。

煞白的嘴唇痛楚地輕咳,有一絲絲殷紅的血花溢出,瀰漫了他的唇齒。

他的身子晃了晃。

身側的沈曼風趕忙伸手扶住他,撐起他全身的重量才使得他沒有倒下。

蕭采輕咳著勉強勾起唇角,對她微笑:「小媽……我沒事…不用停了…走吧…」

沈曼風驚怔,獃獃地看向自己的丈夫蕭國琛。

「走吧!」看着兒子忍痛割愛的臉色,蕭國琛轉頭對機師幽幽地吩咐了一句。

直升飛機盤旋了一圈后,轟轟然遠去。

漫無盡頭的公路上,呼嘯而來的涼風吹亂了她的長發。

千尋獃獃地凝望着晴空中那架遠去的直升飛機。

睫毛怔怔地僵住。

晶瑩的淚水從她蒼白的臉頰簌簌滾落。

「蕭采……」聲音沙啞輕忽,她挪動僵硬的雙腿,怔怔地向前跑去。

佐野棠大驚回過神來,伸出手,卻沒有能拉住她。

心底是撕裂般的劇痛,如同受了驚嚇的孩子一樣,白衣女孩越跑越快,眼睛裏的淚水越流越急,她邊跑邊哭,不知所措,撕心裂肺地大哭。

晴空之上,那縷黑色的直升機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機艙內。

蕭采緊緊閉下眼睛。

兩行滾燙的淚水靜靜滑下他的眼角。

心臟痙攣抽搐,他一把抓住座位旁的扶手。

他用力地抓緊它,抓得很緊,手指關節清亮如印,他的身子冰冷和僵硬,孤獨地戰慄著。

千尋,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我是自私的,強迫自己離開了你

如果能活着回來,我發誓一輩子也不離開你!

如果不能,請你忘了我。

千尋獃獃地停了下來。

雙腿一軟,幾欲跌倒。

佐野棠跑過來,輕輕扶住她的肩膀,低聲說:「只是暫時離開,會回來的。」

千尋沒有動,獃獃地,一動不動地望着天空。

她魂不守舍的模樣讓他的心絞成一團。

佐野棠痛苦地閉上眼睛,只是輕輕扶着她顫慄著向下蜷縮的身子。

干啞的喉嚨動了動,她的聲音出奇得低澀,輕飄的似乎快要失去呼吸的力氣,「我愛他,他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

佐野棠聽到了,他拍了拍她冰涼顫抖的肩膀,一切言語都變得蒼白無力。

「怎麼就走了呢?」

千尋神色慘白如紙,淚水佈滿臉頰,透明的嘴唇輕輕顫抖,囁嚅:「……我還沒有告訴他我愛他……我願意一直等他……哪怕等到老……等到死……!」

「怎麼就走了呢?」她無聲地哭泣著,蒼涼的身子在他的手指下抖得不成樣子。

佐野棠痛得無法呼吸,別過臉去,不能再看她。

「……他……還沒有告訴我沒有他的日子該怎麼過?」她恍惚地望着空蕩蕩的晴空,眼睛裏淚水的光芒映得她臉色荒涼如死,聲音輕得就像耳語,「……那麼……我該怎麼辦……見不到他了該怎麼辦……」

佐野棠怔住,睜開眼睛,眸底流露出無法言語的淚光。

千尋直直地望着郎朗的藍天,聲音低如呢喃,顫抖地說:「……沒有他……我不會快樂……我很想他……非常非常想他……他走了……我會死掉的……」

「千尋!」

佐野棠低喊,握緊她的肩膀,用力搖了搖,想要把她搖醒。

「蕭采……」淚水靜靜地漫過她的臉頰,千尋歉疚地低下頭去,她哭着,哭着,她開始痛哭失聲,大聲地哭着,「蕭采!蕭采你回來…蕭采……」她一疊聲地呼喚他。

佐野棠輕輕擁住她哭泣的肩膀。

於是她的淚水嘩啦啦地流淌進他的胸口。

「他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他心痛地抱緊她,怔怔地強調。

在他的臂彎內。

千尋神情崩潰,嚎啕大哭。

她哭得喘不過氣,放聲地哭着,渾身顫抖地大哭着。

公路上車來車往。

陽光如雨絲一般斜斜飄落。

傾瀉在他們依偎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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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俏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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