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

華夏擦拭嘴角想，看來找人查一查顧少卿和江媚的關係，似是十分必要了。

宋謹見她怏怏放下用餐工具，挑眉問：「怎麼？不想吃了？」

華夏已經做好離席準備，悠然看他：「嗯，這裏吃的實在沒感覺，回去吧。」

宋謹操起手臂與她對視兩秒，眼中笑意絲綢一樣。

「那好，走吧，看來今夜不轉站鐵定是喂不飽你了。」

其實華夏一點進食的情緒都沒有了，由其現在心裏有事，再多的好東西也吃不出味道。

於是，溫言推拒：「哪兒也不想去了，我已經吃飽了，胳吧。我想早點回去休息。」

宋謹只有應是的份，肺腑中不禁苦笑連連，二十五個年頭，就沒在哪個女人面前這樣低三下四過。

眸子眯起，微許孩子氣：「這可是你說的，別胳再約你了，堪堪地拿沒時間搪塞我。」

「知道了。」華夏漫不經心應，覺得這人怎麼這樣執拗。走出兩步了，又回過頭來問一步之遙的男子：「宋謹，你多大了？」

宋謹怔了一下，沒反應過來。隨口應：「二十五，怎麼了？」

華夏拎起嘴角，「撲哧」一下輕笑出聲，燈光下笑意迷漫的臉頰就像一束大開的紅花，宋謹晃了一晃，微微緩不過神，神色溫存得緊。

「原來你還是小弟弟！」

一句話讓宋謹如夢初醒，面色一凜，大為不悅：「華夏！你叫誰小弟弟呢？」不就長上兩歲，這年頭算個事么，他倒覺得她發育不良，尚未成型呢。

「顧總，看來宋謹和華總的關係不錯呢。」江媚咽下一口食物，笑意看着一前一後出去的兩人品評。

顧少卿指縫間夾着杯子輕輕晃動，杯中深色液體將修指映成小片的灼紅。垂眸間輕抿著唇齒不語，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正正將華夏明媚似陽的笑容盡收眼底，反射進他的瞳孔中卻要命的刺眼。原來就知她是好看的女子，如今臉上的嬰兒肥不見了，更加女人起來。沒了他帝寵，她倒變成了別樣的女人！

他早已找人調查過她在美國的生活，信息顯然被林宿有意封鎖過，但還是查到一些。過去一年來她一直住在林宿的別墅里，吃住看似都同他一起。打掉了他江承的骨肉，休養一年之久。林宿覬覦她這麼多年，也算得逞了。兩人在一起的時間該快活自在才是，如何會消瘦成這副樣子？

江媚的話就像投入汪洋大海，沒了下文，不禁抬頭看他。顧少卿唇線抿得更緊，直直成了一道利線，越發顯得輪廓淡漠凌厲，像布了層冷淡的薄冰。這種表情出現在顧少卿的臉上並不罕見，江媚暗中揣測，覺得顧似是心情不佳呢。

顧少卿將杯子砸放到桌面上，液體一陣劇烈晃動。混和了他無溫的嗓音：「走吧。」

江媚訕訕地拿起外套和包包，默然不語地跟着他出去。一路盯着他的背影，神思略微恍惚，這個男子身上的氣韻同江承真是極像，若棄開皮表不說，顧少卿的氣度同江承大同小異。只是顧少卿身上多了絲清冷疏離，不如江承那般淡然溫潤，卻同樣令她着迷陶醉。

這個想法呼出酗，江媚自己都是一驚。再看向顧少卿時，續一陣加速。

「用我送你嗎？」顧少卿已經轉過身，淡淡問。

江媚第一次語意不流利：「不……不用了。」瑟縮了一下，扯開一絲笑。

顧少卿幾乎是一剎轉身，一邊去提車，一邊道：「既然這樣回去小心。」轉眼消失在視線中。

江媚之前暗含春水的一雙眸子，漸漸渡上一層殘弱的陰騖，青灰一般。

華夏到家時小憶已經睡了，林紅手頭的事還沒有做完，在客廳里加班。見到華夏進來，停下手上工作，問：「回來了，吃飯了嗎？」

「吃過了，還有工作？」

林紅手指再度敲上鍵盤，笑笑：「一會兒就做完了。」低頭想了一下，若有所思：「小夏，林宿去美國了。」一看就是堵氣離開，上一次去三年，這一次不知要多久回來。

華夏能聽出她話中意圖，那三年在所有人心裏留下後遺症了，知情人都明白間接與華夏有關。可是，華夏認為誰也不能牽制誰的命運一輩子，林宿不會一直與她有關。

暫行擱淺急需處理的事，到林紅對面坐下，言辭誠肯：「林阿姨，你了解我，我與林宿是不可能的。而且，我有孩子，更配不上他。但是小語不一樣，那是個難得的好姑娘，相貌好，工作能力也不凡，對林宿這麼多年都是一心一意。所以，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們兩個更般配的了。」頓了一下，捕捉到林紅眸中那點鮮活的光暈，繼續說：「林阿姨不是也非常喜歡小語么，既然這樣我們就努力將他們搓合到一起。」

論常理旁觀者都會覺得蘇小語合適，畢竟女人過往太坎坷了，一顆心就極易哀莫大於心死，總不如單純一點的讓人覺得輕鬆。

可是……「林宿，他……」

華夏攥起她一雙手，笑意安撫：「林阿姨，只要你擺正觀點，跟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支持蘇小語，這事就交給我吧，我保證他們很快就會走到一起。」

「你真能辦到？」

華夏徹底笑起來：「林阿姨，你還不相信我的辦事能力么？」

這個林紅當然相信，華夏這個女孩不一般。內在遠比表像要睿智機敏得多，只是善於將想法用到刀刃上。所以，日常便給人一種迷忽不清的錯覺。

林宿打來電話，本來要解釋他和蘇小語的事。一天來石頭一樣壓在他的心口，喘息不暢。

不等開口，卻被華夏一語攔下：「對了，林宿，正想打給你呢。你手底下不是有私人偵探么，借我一兩個頂用的。」

「你想幹什麼？」

華夏據實答：「查查顧少卿和江媚的關係，這對男女讓我覺得詭異不安。」

林宿嗤笑：「後知後覺的傢伙。我早查過了，還有一部分關於顧少卿的，直接給你發到郵箱裏，沒事的時候好好看看。」

華夏驚讚：「林宿，不簡單啊。感情你這人看似弔兒郎當，實則從來都不閑着啊。」

林宿一邊無奈嗚嗚：「華夏，有你這麼夸人的么？」默了一下，又問：「風華跟寧宇有合作嗎？有沒有顧少卿親自批複的文件？」

「沒有，和新里倒是有合作關係。」

林宿好像困了，語聲消沉的速度極快。

「要去睡了，馬上給你發過去。」

華夏再看電話，已經掛斷。這個男人也中邪了？！

林宿快速掃過之前整合出來的一部分資料，托腮看了半晌，若有所思。視線瞄過那段最為熟識的字眼，上面標識著顧少卿和江承同一天在城遭遇車禍，而且被送到同一家醫院。再者本來都宣告死亡，另一個卻奇迹般地活了過來。瞳中色澤一深，活動滑鼠決然刪掉這部分，轉而發送過去。

華夏打開資料一眼盯上四個字眼「英煞軍團」，思緒快速運轉之後同宋謹晚上的話相銜接。就覺得這夥人不簡單，看那陣勢是英煞軍團的人也沒有什麼無法置信的。如果她沒記錯，申清該是東華的秘密集團組織，曾經聽江承無意間提及一語。視線落到某處，良久不動，現在還未曾聽到商業界有任何風吹草動，東華集團也一直安好無事。如果林宿調查的結果不失真，風華接下來同華東的合作要額外上層保險了。

但是……顧少卿跟江媚只是知遇之恩這樣簡單？恩惠是否大了些？

手邊電話再次響起，華夏看也沒看，按開通話鍵：「林宿，還有事嗎？」

顧少卿猛然握緊方向盤，虎口處閃現一道白印。明明偏首笑了，卻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聲音原有基礎上冷掉幾分：「林家太子爺就那麼大吸引力嗎？讓你不睡覺的一心一意等着他的來電？」

這種心情真是繁複，就像自己的老婆出軌偷腥被他抓個正著，如何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