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錢

C52集團軍精英大賽上，歸向前以一分之差，無緣三甲。在最後一項比賽中，因為組織方的疏忽，意外受傷，左臂粉碎性骨折。傷好后，終究留下了暗傷，他選擇了退役。

進入社會的歸向前用自己的安置金，與戰友合夥開了一家公司，經過一年多的努力，漸漸有了起色。

偏偏天有不測風雲，一場車禍提前結束了這一切，公司倒閉，而且，背上了沉重的債務。

從此，歸向前走上了掙錢還債的路。只是，憑他做苦力換錢的速度，又怎麼能趕上高利貸利息的瘋漲。

山腳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工地一角，一群打手，把歸向前團團圍在中間。

周圍幹活的工人，早就嚇得停下了手裏的活，躲得遠遠的了。

「歸向前，我們那錢怎麼樣了？」一個脖子上拴著金鏈子，豬頭大耳的男人，嘴裏吸著一支煙，吐了歸向前一臉的煙霧，慢吞吞的問。

「利息不是剛給過你們嗎？」歸向前站得筆直，毫無懼意的看了周圍的人一眼。

「媽的，我說的是本金。說，什麼時候給？」

「還得再等等。」

「再等等，尼瑪，還得等到猴年馬月啊。這都快兩年了，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金老闆，確實是兩年了，可這兩年我的利息可沒少過吧。」

「我靠，光要利息有什麼用，我這些兄弟整天喝西北風啊。」胖子眼看就要翻臉，扭臉給旁邊的一個高個子遞了個眼色。

「你自己算算，兩年的利息有多少了。差不多快趕上本金了，如果不是我有難處，我也不可能會借……」

歸向前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嘭的一下，後背上挨了一鐵棍，身子一晃，頓時向前趴去。

圍在他周圍的打手，立即在胖子的指使下，像是一群瘋狗向他撲了過去，拳腳雨點一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歸向前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血。那一棍子砸得太狠，他感覺眼花繚亂，後背像折斷一樣，使不出一點兒氣力，任憑拳頭打在他的身上。

他費力的抓住一個青年的腳脖子，把他扯倒在地上，卻更激起了其他人的兇殘。有兩個人拽着他的兩隻腳，快速向後拉，然後把他扔進了泥水窩子裏。

歸向前後背上疼痛如折，還沒來得及抹一把臉，又有人舉著棍子砸了過來，狠狠的落到他的腰上。

撲通一聲，他再次趴進了泥水裏。

有人蹚著水過來，在他的肋下，又踹了幾腳。直到他趴在水裏一動不動，這才停下。然後，兩個人拽着他，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拉出了水坑，扔在了地上。

歸向前仰面躺在地上，一陣咳嗽，鼻子裏，嘴裏都是泥沙，眼睛裏更是進了渾水，一時間睜不開。

胖子在他身上蹬了一腳，惡狠狠的說：「姓歸的，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要是你還送不來錢，那你就別怨我了。我來一次，收你一個部件。你看看身上有幾隻腳，幾隻手，自己掂量著辦吧。」

一群人呼啦一下走了，只剩下躺在地上的歸向前，雙眼緊閉，大口喘著粗氣。

直到那些人徹底消失，工人才聚過來，把他扶了起來。有人端來清水，給他沖洗了臉和眼睛。在他的眼眶上，有一條血口子，不停的往外流血。背上的傷最厲害，短時間內，根本沒法活動。

工頭與他平時處的還不錯，開來了麵包車，把他送回了城裏老街上的家裏。並且，在路上給他買了一些葯和吃食，方便他這兩天吃。現在他這個樣子，根本不可能再開火做飯。

這是一處小院，是他父母生前居住的。自打父母走後，他就一個人住在這裏。正屋的一張大桌上，擺放着兩位老人的遺像。

歸向前一連在床上躺了兩天，才勉強下床走動一下。幸虧他的身子骨結實，不然的話，光是站起來就得費一番功夫。

這天，院子的門被人推開，進來兩個陌生人。

「你是歸向前吧？」一個戴着金邊眼鏡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我就是。」

「你這是怎麼了，跟人打架了，怎麼傷得這麼重，要不要去醫院？」

歸向前苦笑了一聲，躺在家裏這麼多天了，頭一個來關心自己的還是一位陌生人：「被放高利貸的打的，已經沒事了。你二位是？」

「高利貸？」男人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在他有對面，問：「你欠了多少高利貸？是因為什麼欠的？」

歸向前嘆了口氣，看着他很面善，說：「父母去世時，為了給他們安置得舒服一些，我動用了合同款。後來上了法庭，就借了高利貸。現在利滾利的，快二百萬了吧。」

「噢，原來是這樣啊。後悔了嗎？」

「不後悔。不就是錢嗎，我拚命掙，早晚能還上。」歸向前輕輕倚在床背上，咬着牙說。

眼鏡男人點點頭，表示讚賞。

「啊，對了，你二位怎麼稱呼，找我有什麼事兒嗎？」歸向前沉默了一會兒，疑惑著問。

「呵呵，我們啊，給你送錢來了。」

「送錢，什麼錢？」歸向前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眼下他真的是只對錢有興趣。有了錢，一切都不是問題。什麼金老闆銀老闆，統統變成鳥蛋。

「你知道你的外公嗎？」

「外公？」歸向前一愣，又重新打量起兩個人來，過了一會兒才說：「小時候聽我媽提過，但一直沒見過。」

「我們是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我姓秦，這裏有你外公委託的一筆遺產，要你簽收一下。」秦律師說着，遞給他一份文書。

「遺產！」歸向前覺得不可思議。他坐直了身體，神情凝重的閱讀着手裏的遺產公證書，仔仔細細，一字不落。

當他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上面有一個數字，後面掛着一串零的時候，臉色立即變了。嘴裏不由的念了出來：「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

「一億！」他脫口叫了出來，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吃驚的看着秦律師兩人。

「對，一億元，人民幣。」

「這，是真的嗎？」歸向前不敢相信。前幾天還因為還不了錢，讓人揍了個半死。今天卻啪一下，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億，砸在他的頭上。

「兩位先生，你們是不是在開我的玩笑？咱們好像沒什麼過節，沒這麼玩的啊。」歸向前有些生氣的說。

「是真的，不是開玩笑。」秦律師又從包里拿出一張卡：「這裏面有一千萬，是你可以自由支配的部分。另外九千萬，不會給你現金，必須得用東西換取。」

歸向前遲疑的接過那張黑色銀行卡。他知道這是一張VIP貴賓卡，只有有錢人才會擁有，是身份的象徵。

「你說的換取是什麼意思？」

「其實就是一種託管。舉個例子吧，你買一塊地需要一千萬，由我們律所評估風險以後，會幫你拿下來，而地的所有人還是你。你明白了嗎？」

歸向前哦了一聲，道：「說白了，也就是不讓我亂動這筆錢，是這個意思吧。」

「對。你要是同意，就在這裏簽字吧。」

「有這一千萬就夠我用的了，其他的，我簽字。」歸向前揚了揚手裏的黑卡，接過了律師遞來的鋼筆。

「我外公現在哪兒，我挺想他們的，想見見他。」

「他現在還不想見你。你好好乾，總有見面的時候。我是他的代理人，有事打我電話。」秦律師給他留了一張名片，就走了。